岑可宣惊讶地将视线收回,见白莫寅脸色平静,想来对他的所作所为见怪不怪了。她心中再是不喜,也不好在白莫寅面前说他弟弟的不是,只道:“他怎么也在此?”
白莫寅叹道:“他昨夜便过来了。”语气里似乎有些无奈。
岑可宣面色一红,脑中浮想联翩,也不知如何回应了。两人说话间,白景枫正迈着轻快的步子拾级而上,唤了一声“二哥”,背后跟着上来的是另外的两名少年。他看到岑可宣一身男装,发髻腰带束得是端端正正,先是一愣,随即很快露出一个了然的眼神,转而对白莫寅笑道:“二哥来得正是时候,槿月姑娘怕是很快就要上场了。我方才还在想,二哥许久未到,莫不要错过了时间才好。”
岑可宣心中冷笑:这世上向来不缺自命风流的角色,仗着年轻力胜,有两下子功夫,便学人来青楼买醉,将大把的银子花在这烟花之地,还自诩少年侠客。说的便是白景枫之流了。
她眼中露出些不屑。然而细细一想,又猛然忆起一事:曾在芙蓉镇上听白面书生所言,这槿月同一位姓白的公子交情颇深,不知又是白家二公子还是三公子?她心里顿觉万分不是滋味,却又不好发作,只得旁敲侧击,假意好奇地道:“那槿月姑娘是谁?她的演出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位兄台怕是刚来洛阳吧?”白景枫身后的一名少年,唇红齿白的,带玉的冠,面如秋月,上前来便接了这话:“槿月姑娘可是半江楼的头牌,素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自是倾国倾城。”
岑可宣似是而非的点点头,这话她早已听白面书生讲过,只是是否言过其实,她倒不敢断言。
另一名少年又道:“而且,槿月姑娘不仅外貌美若天仙,一手琴艺更是堪称绝响,连京城最有名的琴师柳湘子都曾亲至洛阳,只欲与槿月姑娘切磋琴艺。”
白景枫见他的两位朋友都已主动开口,便即刻上前介绍:“这位是无极门掌门之子,任轩柯。这位是灵耀山庄少主,林少祯。”随即,白景枫又向他们介绍了白莫寅和岑可宣,鉴于岑可宣身着男装,白景枫一时也模不清情况,于是称她是家兄的一位江湖朋友。
那二人皆出自江湖中有些名头的门派,更是新一代的掌权人,方才远远瞧见了一眼,便已然猜到此人极有可能就是名满天下的莫寅公子,听闻白景枫要上楼,两人立即要求代为引介,此时得到证实,更是露出兴奋和敬佩之色,分别行礼寒暄。白莫寅也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几人人又是一阵客套后,知晓白莫寅今日有事在身,那两名少年才一齐告别下楼,回到原来的座位。
白景枫却独自留了下来,与白莫寅岑可宣二人坐在一起。
他留下来,岑可宣自然心中千万个不乐意,她无意识地在桌下偷偷扯了扯白莫寅的衣袖,示意他让白景枫离开。下一刻,才惊觉自己蠢得不行,人家可是亲兄弟,你又是何人?她很是尴尬,低着头一个劲儿喝茶。
一早点好的菜和酒壶已逐渐端了上来,白景枫施施然落座,还未坐稳,就听见白莫寅不急不缓地道:“景枫,冷落佳人可不是君子所为。”
岑可宣刚喝入口的茶差点喷出来,连呛了好几声。
白景枫经他一提醒,这才恍然想起方才陪自己饮酒的那名歌女,朝楼下望了望,见她现在正独自坐在原位左顾右盼,似乎还在等他回去,不敢擅自离开。他随意地招了招手,唤来身后的一名小厮,差他去把那姑娘遣走。这才回过头来,不大赞同的辩解道:“二哥,风尘女子可算不得什么佳人。”停顿片刻,或许觉得失了言,他忽又解释般笑着补充道:“当然,槿月姑娘自是不同的。”
白莫寅轻笑一声,便没有再说话了,只稍稍看了看岑可宣,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神色。
岑可宣更是尴尬不已,只觉得面上烧得厉害,埋着头只顾喝茶,待缓过劲后,才抬头问道:“白公子今日要见的那位姑娘究竟在何处?”
白莫寅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视线投向楼下的轻纱帘幔,微笑着解释道:“今日是她演出的日子,到了洛阳,不来听听半江楼的槿月姑娘抚琴,实在是一种遗憾。”
岑可宣无言,却在心里轻哼一声——果然猜对了。
听口气,他倒是真的欣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