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领着脸蛋通红的谭淳安走出了院子。谭淳安知道,晨王妃是要她“偶遇”世子,好提前培养感情。
珍珠在一旁偷笑,谭淳安瞪了珍珠一眼,珍珠连忙收了笑。谭淳安的脸一直红着,衬得她肌肤越发的白皙。
“世子。”前面的杏仁忽然行礼。
谭淳安本不敢抬头,低着头,可看着那熟悉的玄色衣衫,心中闪过一种莫名的感觉,她不禁抬头,对上一双阴冷的眼,她瞬间屏住了气息。为什么她在这里会遇到他?
“好久不见了,小哑巴。”商寒韫幽幽地看着谭淳安,古井似的黑眸浮动着淡淡的波纹。
谭淳安眼前发黑,一只大手猛地掐住她的手,冰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要敢晕倒,试试看!”
谭淳安猛地咬破了舌尖,尝到了一抹血味,再抬眼时,两眼露出惊恐,眼角含着泪花,可楚楚可怜的模样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怜香惜玉。
商寒韫神情冷酷地盯着她,她做了几个深呼吸,要收回手,他却不允,抓得越发紧。
珍珠有些怔住,回过神后,连忙说:“世子……”
“本世子要与未来的世子妃说话,你们退远些。”商寒韫冷声吩咐道。
杏仁立刻退开,珍珠看不到谭淳安的脸,在商寒韫的冷眼下不得不退开了。
商寒韫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拉着谭淳安的手往旁边走,“不知道本世子是如何吓到了谭二小姐,第一回直接晕了,这回差点晕了,嗯?”
一个嗯带着千山般的重量压了过来,谭淳安困难地呼吸了几下,摇了摇头。她垂眸,看着那抓着自己手的大掌,浑身一股冷意,那大掌拿剑杀了多少人?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光想到这里,她便无法站在他身边。
商寒韫惊讶极了,虽然他是一个又恶又坏的人,但他还是第一次碰到一个这么怕他的女子,毕竟不少女子为了他的皮相前仆后继。她越是如此,他反而越有兴趣,“小哑巴,本世子长得不好看吗?”
谭淳安摇摇头,他长得极好看,只是她不敢看。她的耳边听到他叹气,“不好看啊。”
她即刻点头。不是啊,她是说他长得好看,他可别误解她的意思。
“哈哈。”看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深怕他误解的模样,商寒韫笑得猖狂,“既然觉得本世子好看,为什么不敢瞅着本世子,地上有金子可捡?”
谭淳安颤抖着抬头,再对上他那张风华绝代的俊脸时,她仍旧觉得刺眼,又急急地低头。
抓着她手的大掌忽然温热地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移动,暧昧的蠕动令她的脸色迅速灰白,她颤着双手,有一种被毒蛇缠上了的阴森感。商寒韫就如那吐信的毒蛇在她的耳边阴狠地说话:“谭淳安,你这么怕本世子,以后可要怎么办好呢?”
谭淳安只觉得怕,整个人摇摇欲坠。她现在悔婚,来得及吗?
看着她那副深受打击,恨不得晕过去的模样,商寒韫噙着笑,人畜无害地望着她,“日日夜夜,你都要对着本世子……”他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脸,温柔地说:“还有半个月。”
谭淳安惊弓之鸟似的盯着他,别说日日夜夜,就是一刻她也待不下去了,她忍不住地抓着自己的衣襟。
“小哑巴,本世子很期待。”商寒韫朝她露齿一笑,那白白的牙就如妖兽的獠牙,朝她张开。
谭淳安禁不住这样的恐吓,直接眼一闭,晕了过去。商寒韫一愣,神色微黑,他没料到,她竟然敢在他的面前晕第二回。
“二小姐!”珍珠睁大眼睛地上来,她站得远,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可眼见谭淳安晕倒,她吓得冷汗直冒。
杏仁也睁大了眼睛,不是说这位世子妃是世子自己挑中的吗,怎么世子妃晕倒了?商寒韫拥着谭淳安,神色不明,随后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往自己的墨渊阁去。
杏仁急得跺脚,世子啊,还未成亲,怎么就将未来世子妃给带到他自己的院子去了!她只好快步去禀告晨王妃。
珍珠也想到这一点,连忙跟了上去。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要是让人知道那可是要毁名节的。
谭淳安醒来时,入目的是深紫色的床帐,她缓缓地坐了起来,掀开床帐,意外地看到了商寒韫。
她惊得往床榻一退,隔着的床帐,她惊慌地检查着自己的衣衫,听到一声淡淡的轻哼声。
“你以为本世子是有多么饥不择食?”那声音里充满了嗤之以鼻的不屑。
她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突然,眼前的床帐被人猛地一扯,那张惊艳的俊颜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他一脚曲起地跨在床榻上,上身往前倾斜,“不过你是本世子的女人,本世子便是现在要了你,你又能如何?”
谭淳安听得浑身发顚,脸色灰白地瞪他,身子不断地往后退。可他轻而易举地把她抓住,“你给本世子说说看,本世子到底是何德何能能将你吓成这样?”
他没有认出她!谭淳安愣怔了。他没有认出她,不是故意要娶她,也不是想以此来威胁她、折磨她,甚至要弄死她?
谭淳安心惊的同时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他满脸的不耐,眼神锋利地盯着她。她不着痕迹地吞了吞口水,颤着指尖在他的手背上写下,你为什么要娶我?
她的指尖磨得圆润,未着任何蔻丹,自然的粉色指尖在他的手背上写着字。商寒韫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想不到她那指尖竟也有着令人意外的细腻,令人他的心微微起伏。
难得!商寒韫忽然心情极好,本以为娶这个小哑巴能让他的生活安静些,此刻她的一举一动却意外地撩拨了他。
商寒韫在十岁的时候便成为皇上的暗棋,一身武艺不在话下,而他的性格也逐渐变得格外的冷心冷情,晨王、晨王妃一度担心他下半辈子将孑然一身,孤独到死。
意外的,他松口要娶妻,要求只有一个,安静、乖巧,不要没事来打扰他,凑巧墨子安说到了哑姑娘谭淳安,他可不管哑巴怎么不好,他只觉得哑巴好啊,完全不会打扰他。
他若是娶了一个会说话的姑娘,哪天烦了,说不定会亲手毒哑那姑娘,如今,他还省了这一步,不是很好嘛。
虽然她很怕他,他却觉得她很好玩,非常的有趣。思索着她的问题片刻,商寒辊笑了,“因为你是哑巴啊,便是我骂你,你也不会骂回来。”
话音刚落,屋子里响起一阵轻咳声,“寒韫,休得无礼,赶紧下来。”
他真的不记得她了。谭淳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起码她的命保住了,他不是来杀人灭口的。
“母妃怎么来了?”商寒韫未动,姿势暧昧地半靠在她的身上,脑中闪过一个词,温香软玉。嗯,这手感倒是不错,闻起来也很清香,他挑挑眉,随意挑的女子倒是格外的顺手。
谭淳安僵硬地被他揽在怀里,感觉他的手不规矩地在她的腰上动来动去,她整张脸都憋红了,他怎么能偷偷地模她……
“你们还未成亲,这样孤男寡女的待一处不好。”晨王妃自己说这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也别拘着淳安了,快点放开她。”
“母妃焉知是儿拘着她?”商寒馄听得直笑。
在他怀里的谭淳安则是听得头都晕了,不是他拘着她,难道是她缠着他不成!她忍不住地扭了扭身子。
“寒韫。”晨王妃无奈地喊。
商寒韫这才松开谭淳安,她立刻爬起来,正要掀开床帐的时候,整个人尴尬了,怎么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
身后传来他低低的笑声,谭淳安的脸蛋绯红,幸好珍珠上前来,“二小姐,奴婢伺候你。”
谭淳安这才发现,她的绣花鞋被月兑掉了,连袜子也被月兑掉了,露出来的脚光滑洁白,十根脚趾粉女敕,她羞得连忙缩进襦裙里。
耳朵突然一烫,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小哑巴的脚倒是生得可爱。”
谭淳安急急地推开他,一脸惊慌地在珍珠的伺候下穿上绣花鞋,这才发现晨王妃在外间,并未进来,她舒了一口气。
珍珠轻道:“奴婢替二小姐重新挽发。”
谭淳安羞愧死了,任由珍珠替她挽发,可想到恶劣的商寒韫,她的头便疼。她整理好自己之后走了出去,晨王妃笑呵呵地看着她,“过来喝茶。”
杏仁端了一杯茶给谭淳安,她羞得低头接过,喝了一口,热呼呼的茶多少驱走了她见到商寒韫时的恐惧。晨王妃轻轻地说:“寒鼹莽撞了。”
谭淳安的头低得更低了。晨王妃善解人意地说:“不过这里是晨王府,没有人会嚼舌根。”她感激地看了一眼晨王妃。晨王妃接着温柔地说:“看来寒韫很喜欢你。”
谭淳安惊得差点打翻了茶杯,额上冒着汗,脑袋拚命地摇头,身后的帘子簌簌响,她侧过头,正好对上商寒韫莞尔的脸。
“小哑巴,本世子确实很喜欢你啊。”他扬起恶魔般的微笑,那黝黑的双眸里洋溢着促狭。
谭淳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晨王府里出来,她坐上了马车才回过神来。珍珠一脸的笑意,“太好了,二小姐,奴婢看世子和晨王妃都很喜欢你呢。”
谭淳安昏昏地将脑袋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为何她看不出来商寒韫喜欢她?她只觉得可怕。想到商寒韫那伪善的脸,她的心口都在颤抖,她吞了吞口水,不行,她不能嫁,她也不想嫁。
她要退婚,反正还没嫁,还有半个月,便是嫁给谭继夫人说的那个侄子,也比嫁给满手是血的商寒韫要好啊。
她不能嫁给这样可怕的人。谭淳安坚定地作了决定,正这么想着,珍珠又说:“二小姐,晨王妃送的手镯奴婢收好放在檀木盒里了,世子送的……”
谭淳安的眼睛落在商寒韫送来的玉盒,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伸手从珍珠的手里接过,深怕里面装着什么暗器似的小心翼翼地打开,是一本书。她松了一口气,接着再一看,上面显目地写着三个字,图。
谭淳安啪地一下合上了那玉盒,如丢烫手山芋般还给了珍珠,急促地比着手。珍珠认真地看了一会,“二小姐要奴婢小心地收好,别让别人看到?”
谭淳安用力地点点头。珍珠保证道:“奴婢知道了,不会让别人看到。”珍珠也不纳闷世子到底送了什么能让二小姐这么珍视,只以为世子送了很珍贵的东西,如此看来,世子一定很重视二小姐。
谭淳安轻拍着胸口,商寒韫,她一定不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