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楚心恬醒来,但床上只有她一人,她坐起身看着凌乱的床铺,皱起柳眉,她昨晚肯定是作梦吧?魏兰舟那家伙是大魔头,怎么可能半夜到她房里送温情?何况,还有六大美人守着他,他又没有分身。
但她为什么觉得难过?她该高兴才是,寒毒发作一次,能再撑个一、两个月才会病发,而她又熬过一次了。
“加油!小楚楚!”
她笑了出来,人真的是惯性动物,连她也喊自己小楚楚了。
揺揺头,她连忙下床将自己打点一番后,先到厨房忙了一阵,再端着温水到上层寝楼,一想到那个温柔又美好的梦,她深吸口气,轻轻敲门,“王爷,我进来侍候了。”
她一手打开门,再端着铜盆走进房间,令她诧异的是,床上没有全luo或半luo的美人,更令她惊讶的是,魏兰舟已经坐在床前,也已穿好鞋袜。
她将铜盆放在桌上,将毛巾拧吧,走到他身前,开始侍候他洗漱更衣,就连移到镜台前坐下,她的一双圆润大眼都时不时的在他的俊脸上打转。
“怎么了?本王今早特别好看,让小楚楚看得目不转睛?”魏兰舟嘻皮笑脸的伸手要抚模她的脸。
她连忙拉掉他的手,轻咳一声,觉得昨晚的梦境实在太真实了,她忍不住的想问:“那个……我是说,王爷跟我、我们昨晚有……”她咬着下唇,该怎么说?
“你梦到本王了?原来咱们这么有默契,本王昨晚也梦到与你的春梦,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一脸大喜,突然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小楚楚,原来我们对彼此都已到魂牵梦萦的地步了。”
“放我下来!”她错了,她后悔了行不行?
“人生苦短,我们真是太浪费时间了。”他是认真的,昨晚抱着她,忍着沸腾的欲火,愚蠢的当君子,什么豆腐也没吃到,天甫亮才回来,但欲火仍在烧,他根本没睡多少。
他后悔了,不懂为什么要当君子,但基于某个他自己也不想探究的理由,他并不想让她知道他昨夜的举动。
但她哪知道他的心情转折,瞧他这副急迫样,她是气得牙痒痒,这精虫冲脑的家伙就不能正经点?“快放我下来!”
“还没到床上呢,小楚楚,你先忍一忍,别急,咱们还得月兑个衣服。”
她错了,真的大错特错了,三小厮没说错,她眼睛跟脑子都有问题!
他几个大步就将她放到床上,见她要起身,他立即压了上去,让她动弹不得,再将她的双手拉高过头,往她的粉女敕红唇啄了一下,“别急,咱们有的是时间,你先让我月兑个衣服。”
她气得想咬他,但他动作更快,在她张嘴时探舌而入,她倏地瞪大双眼,“唔——”
他的吻技高超、霸道又温柔,吸吮又啃咬,像在品尝什么六星级料理,她这只菜鸟被吻到软弱得使不出力气,还不由自主的低吟出声。
这一声显然大大的鼓舞了他,他炉、烈的吻未歇,含笑黑眸凝瞒着她意乱情迷的俏脸儿,缓缓放开扣住她的手,大手继续的就要往她模去——
“砰”地一声,门突然被撞开,急遽脚步声伴随着兴奋嗓音。
“王爷,到了,到了!”
“外头已有大阵仗在等王爷了。”
“王——”
三小厮一个个冲进来,嘴上的话有的吐得快,有的只吐一半。
该死!三个小屁孩只停顿一下下,急急又转身跑出去,但这来去匆匆的一步声,已让楚心恬从酥麻的热吻中清醒。
她脸色忽红忽白,恼羞成怒的将大手用力一打,气呼呼的跳下床。
她想怒吼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脑袋严重当机,但她的身体却很诚实,她不讨厌他的吻,虽然她忘了上辈子被男人吻是什时候,又是什么滋味,但魏兰舟的吻真的无敌美好,只是他那么懂得接吻也是应该的,女人的唇,他不知品尝多少了。
魏兰舟呆呆的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他还沉浸在美好的余韵中,怎么就……该死的,那三小厮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破坏气氛!
他低头,无限懊恼的看着自己的手,差一点点就碰到他肖想已久的禁地了。
终于,看到尼丹国的土地了。
这一路出使不容易,发生的事情不少,出使团的船终于抵达尼丹国的港口。
而尼丹国也早早得到消息,该国国主慎重的派出官员及一干侍卫前来迎接。
港口月复地不大,停泊了大船小船,工人忙碌的上下船装卸货,但在相关人员控管下,已经刻意空出一个大水道,而岸上四周也有不少士兵站岗。
船停泊好后,一名官员率领几名侍从登上出使团的船,但因为尊贵的福王正在用早膳,他们枯站在甲板一个时辰才见到福王,行礼拜见后,一行人才下船。
福王等人随即进到接驳的马车内,这里距离王城还有一大段距离。
阳光正烈,长长的车队开始离港前进,走在最前方的是多名穿着蓝衣、腰间配刀的侍从,中央是一辆有着锦绣帷幔,一看就奢华无比的舒适马车,里面坐的就是魏兰舟。
在他后方,还有五辆大车,装载一行人的衣物箱子,还有交际送礼的名贵茶酒瓷器,再后方,所有的侍从骑马跟着,女眷则在中间两辆较朴素的马车内。
时值入夏,尼丹国多山,峰峦起伏,处处可见老木参天。
这里位居北方,温度较凉,在远远山峦间可见到绿意中夹杂着一些浅浅黄红的叶色,这让坐在马车内的楚心恬有种看到秋天的错觉。
只是,脑海由仍不时浮现魏兰舟在进入豪华马车时,回头搜寻她身影的一幕,她狼狼唇,她才不要跟他坐同车,谁知道他又会干什么好事!
边疆小柄的交通不算发达,长长的马车车队走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一座高耸的城墙,大门已打开,一行队伍继续行进,而街道两旁已挤满不少老百姓,他们举手欢呼,大声欢迎这来自崇宁王朝的出使队伍。
这座王城还算繁华,楚心恬好奇的靠在车窗旁,打量这异域的百姓及建筑物,也看着愈来愈近的高耸皇宫。
这座皇宫与她在京城看到的大不同,是以白色巨石刻凿堆栈而成,前门坯有几个约三尺高的大石狮,大门看来就挺气派的。
马车进到宫门后,竟是一个大广场,感觉起来很欧洲的皇宫庭园,放眼看过去可见一些神兽雕像与花园、回廊。
思绪间,她跟其它人——包括六大美人都下了马车,但在看到三小厮时,她尴尬了,先前被他们看到主子向她偷了香还差点模到某个重点部位,怎么不窘?
三小厮倒是很令她意外,没拿那一幕来跟她说什么,像是被下了封口令。
事实上,他们的确被主子下了封口令,还得抄医书一百遍,这代表之后的一个月,他们都得挑灯夜战的抄书当夜猫子。
偏偏这些惩罚,他们也不能跟她说。
楚心恬瞧他们一副没事样,她是松了口气,但再瞧瞧让许多人簇拥着走的罪斟祸首,他仍一派从容,回头看向她时,也一如以往,笑得风流倜傥,见不到半点不自在。
这会儿,更不知从哪里拿了把绘着山水的扇子,“唰”地一声,打开扇子,再收起来,再打开,硬装出一副翩翩公子哥儿的模样来。
所以,她那么纠结介意做什么?就当被什么鬼咬了几口啊,当然,下一回——不对,如果再有下一回,她至少也要狠狠的赏他一巴掌!
“小楚楚,你知道尼丹国的国主小时候曾被送到咱们京城里当质子吗?而且直到五年前他才回来当国主的,所以王爷跟国主是老朋友了,只是这是秘密,不能对外人说。”
栀子瞧她一脸恼怒的瞪着已经走得老远的主子,除了示意她快跟上去外,也跟她说悄悄话,通点消息。
她愣了愣,没想到魏兰舟有朋友——不对,她在想什么?但他跟国主会是老朋友,还真令她惊讶。
之前在尚书府时,她就听说权尚书这一趟奉皇命出使,是为了要压制越来越不安分的尼丹国,说白了,就是来模头,要你安分些,别想使坏。但皇上并不知道福王跟国主是老朋友,因为是秘密……老天爷,这是怎么的一团混乱。
思绪翻飞间,她的步伐缓慢,等她回神时,他们这一大群随侍的人已经被安置到一座精致宫殿,目光所及,可见宫女、宫人,隔个定点就可见到穿着短袖劲装的侍卫。
也因为她短暂的恍神,她并不清楚走在最前头的魏兰舟被请到哪里去,倒是她跟三小厮等人,让人带了里里外外参观了这座宫殿一遍。
格局与她在现代参观过的欧式皇宫没太大差别,同样是大得让人看直了眼的金碧辉煌大厅,不同的是,除了大大小小的桧木家饰外,墙上或地上还布置了些兽皮、兽骨,就连一只类似贵妃椅的躺椅上都铺上了一层毛茸茸的白色兽皮。
或许占地大又通风,夏日阳光看来已有热度,却不觉得闷热。
再进入内室,就是一张超大尺寸的床铺,两旁有床柱,上方还有丝质流苏的饰帘,很是梦幻。
内室居中有一张大圆桌,上面已摆了茶水与水里,她环顾室内,真的相当豪华,再跟着其它人往后走,她眼睛顿时亮了,是一座露天的大浴池,大得都可以游泳了,楚心恬真的有一种走进阿拉伯宫殿的错觉。
但接下来,他们只能继续在宫殿里随意晃,主子不在,他们也不知道能干么。
一直到近午时分,异国的阳光将整座宫殿照得闪闪发亮,让她赞叹不已时,尼丹国的一名宫女快步进来,引领着她跟三小厮往另一座宫殿去,因为,某人终于召唤他们了。
尼丹国国主拓跋鸿在御花园举办欢迎宴,一干皇室贵族及文武官员皆是座上客,席上的好酒好菜自是丰富,宫女及宫人端着漆盘在桌宴间来回穿梭,送上美酒珍馔。
一旁有乐师奏乐强琴,多名舞伶则是随着音乐翩然起舞。
但不管是宫女、舞伶,还是坐在席上的贵女们,眼睛都不由自主的投向坐在主桌上俊伟不凡的福王。
英挺俊帅的容貌,一身绣着银线的宽袖紫袍,举手投足都带着世家贵族的动人魅力,加上他那双桃花眼时不时会瞅了过来,含笑以对,让她们每个人心头扑通扑通狂跳外,还有更多的心慌意乱,却又忍不住的暗自窃喜。
这便是楚心恬与三小厮让人带进这里时看到的一幕,她好无言,这里好像粉红色泡泡满天飞,她告诉自己真的可以忘了那个擦枪走火的吻了,人家根本没放在心上!
魏兰舟也看到她,朝她眨了眨眼,但她没任何反应,乖乖的跟三小厮走到他右后方站定。
魏兰舟注意到拓跋鸿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只是笑了笑,再次看着与他比邻而坐的两个人——年约五旬的刘耿及岳威。
崇宁王朝西北方的陇州及黎州与尼丹国的边境正好接填,这两个人就是这两州的地方官,由于边境有一座高耸的塔木山屏障,使得这两州的人民与尼丹国平常往来并不频繁,但这只是台面上,台面下,这两个地方官是太后跟聂相提拔的人,也听从他们的命令行事,私下做的交易、肮脏事可不少。
魏兰舟本来对他们没什么敌意,早就想好招要应付他们了,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浪费他的宝贵时间!
他甫抵达这里,就因为这两个奸官也一起到来,他跟国主不得不跟他们窝在御书房,听他们说一些废话,而他们仗势的就是少帝配合太后所拟的无聊圣旨。
他心里愈想是愈冒火儿,但俊脸上的笑容却是愈灿烂。
刘耿跟岳威看着笑咪咪望着他们的福王,也不知怎么的,他明明一脸笑意,但他们却被看得脚底发凉。
或许从皇上突然派人快马送圣旨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开始绷紧神经,再加上使团这一路上,除了权尚书出事外,彷佛天神护佑的福王可是一路悠悠哉哉的来到尼丹国。
想到他们接到圣旨后,派人去察看使团的船到哪里时,才发现船竟已抵达港口,他们连商量事情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急急的搭乘马车穿过边境,及时的进了尼丹国皇宫。
他们将圣旨给福王及国主看了,但两人好像没当回事,只是对他们笑了笑,然后便当他们不存在似的。
楚心恬不认识这两人,只觉得他们脸上的笑容很僵,倒是……她顺着魏兰舟的目光也落到坐在他另一边的国主上。
她没想到尼丹国的国主这么俊秀年轻,一袭华贵金色袍服,头戴帝冠,让他看来贵气英武,再加上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他在魏兰舟身边并不逊色。
她想到两人是好朋友,难怪两个人的互动很自然,喝酒、吃东西都很自在,但不是说是秘密吗?还是因为她知情而多想的,其实在外人看来,两人不过是客套的应对而已?
席间,拓跋鸿先就权尚书及船上多数人遭偶横祸一事,说了一席深感愧疚及遗憾的官方客套话,接着,他侃侃而谈两国未来的合作事宜,气氛也慢慢的变得热络,但刘耿与岳威却是愈听愈紧张,偏偏与他们在私下往来密切的尼丹国三皇子拓跋佑竟没有出席,拓跋佑与原是五皇子的国主一向是死对头,但他是与太后交好的皇室成员,他们本以为能借由他联手压制福王的。
魏兰舟跟拓跋鸿喝到酒酣耳热,谈笑间敬了对方好几杯酒,拓跋鸿提出两国互利的要求,连细节都还没提,魏兰舟竟然就放下酒杯,拍着胸脯道:“没问题,这事儿本王允了。”
“王爷,不可轻率行事啊!”
“是啊,王爷,兹事体大,得好好细谈才是!”
刘耿跟岳威马上起身出言制止。
“互利,代表两全其美,你们以为本王没读书?”他不悦的大声说。
两人顿时语塞,他说的也没错。
楚心恬差点没叹气,哪有这样处理事情的?又不是小孩子在扮家家酒,她看着沾沾自喜的魏兰舟,觉得那两名制止他的官员很可怜,然后,她的目光再瞄向那位国主,两相比较,高下立现,瞧瞧,人家国王虽然也是有点醉眼朦胧,但整个人稳重了点,看来可比魏兰舟可信赖多了。
刘耿跟岳威见半醉的福王竟然从怀里拿出皇上给的特使印章,拉着国主就要离座,“走走走,国主看要怎么互利?本王是使团里最大的,本王都盖章啊。”
“不可啊,王爷。”
“王爷,你不是看了圣旨了?”
“圣旨怎么了?本王有皇上的章!”魏兰舟吼了。
刘耿跟岳威简直要疯了,圣旨上明明写着,他们也是使者之一,还能左右福王,强力干涉福王所有与尼丹国任何协议的签订,怎么只能有皇上的章就想一意孤行了?国家大事怎么能如此胡闹!
楚心恬也觉得离谱,她看向三小厮,却见他们无聊的低头打哈欠,但他们站着没动,她也不好跟着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俊逸的男人离开这突然安静下来的宴席,而刘耿跟岳威两个头发一样半白的人,的追了过去。
楚心恬觉得福王在尼丹国又要声名太矂了,一旦传回京城,他的荒唐事迹再加一笔。至于这宴席,最大的两位主子都不在了,自然是散了。
魏兰舟跟拓跋鸿去了御书房,刘耿跟岳威抓着圣旨也跟了进去,还不厌其烦、逐字逐句的念了一次给魏兰舟听。
魏兰舟阖着眼睛听完后,只张开眼睛,笑着跟拓跋鸿再要一桌好酒好菜。
明明是决议国事的御书房,他却硬是让这里飘着酒香菜香,刘耿跟岳威总算是领教到恶名昭彰的福王有多随兴跟任性!
他目中无人地对着拓跋鸿拍肩说话,“本王虽是皇室血脉,但如今一样也是食君俸禄,定要竭诚为国,什么能为国为民的事,国主,你可一定要说出来,咱们商议商议,若没问题,我这个大使就盖章。”
刘耿忍着怒火,又要拿出怀里的圣旨,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东模西找的,竟发现圣旨不见了!他急急的跟岳威咬耳朵,岳威这一听不得了,急着帮忙找,压根没空听魏兰舟在说什么。
也真奇了,两人找了一会儿都没找到,一抬头,圣旨竟然就在桌子上,两人互看一眼,只觉得邪门,刚刚国主跟魏兰舟谈了什么,他们谁也没注意听,偏偏这会儿两人开始说起风花雪月。
他们互看一眼,岳威只能轻咳一声,吸引两人目光后,这才开口,“王爷别忘记,皇上派王爷出使,是为宣扬国威——”
话还没说完,魏兰舟就笑指着他,“你要说话吗?那得先喝五杯。”
“王爷,你刚刚跟国主有说什么重要的协议吗?要知道你这一趟出使是为了提高咱们王朝的地位——”
“吵死了,要说话的人都要喝五杯才能说。”他烦躁的打断刘耿的话,还自己先示范。
两人没办法,只能照办,但每每一提国威等事,福王就又打断话,要他们再喝,就这样,一次又一次,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一杯杯黄汤下肚,刘耿跟岳威再也撑不住,趴在桌上醉死了。
拓跋鸿看着魏兰舟笑道:“咱们终于可以好好说说话了。”
他微笑点头,其实伸手点个睡穴最快,但事后这两个老家伙醒来,定会一想再想,胡乱猜测,太后这人多疑,在万事尚未准备好之前,他不能不小心。
他吹了一声极轻的哨音,书房外,随即传来另一声相似的哨音。
这代表的是他的四大暗卫都已潜伏在外,他们可以安心说话了。
然而,拓跋鸿只是静静的看着魏兰舟,脸上尽是感激。
遥想年少时,因为兄弟们为争皇位互斗,他被设计成质子送到京城。
异国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他甚至已做好在那里度过一生的准备。
只是父皇一次次看到留在他身边的皇子为了权位恶斗相互陷害,为此寒了心,私下派人与崇宁王朝的少帝进行交涉,打算将他接回尼丹国当储君,没想到消息走漏。
当时他正陪着少帝魏鸣渊在打猎场围猎,突然出现刺客袭击,预计应是要杀了他,再栽赃到魏鸣渊身上,想借此挑起两国的不合及战火。
若非早一步得到消息的魏兰舟出现,及时救了他,他现在也当不了国主。
也由于那次惊险的刺杀之事,他、魏兰舟跟魏鸣渊成了生死之交,不过这些私交都是不能说的秘密。
拜这两名密友之赐,他在他们的帮忙,及父皇亲信的接应下,顺利躲过其他皇兄弟们的一次次劫杀,安全的回到尼丹国。
只是,等待他的不是安稳的国政,父皇突然病逝,层出不穷的内斗,都让他疲于应付,不得已他只能再次求助魏兰舟,在他再度伸出援手下,尼丹国才能渐渐强大,外人都以为是他治国有方,殊不知,魏兰舟私下为他扫除多少路障,才能有今日的傲人光景。
“『他』可有交代什么,要你转告的?”拓跋鸿真的很想念魏鸣渊。
话语刚歇,一道极轻的哨音随风拂入,魏兰舟的目光闪了闪,他当然知道“他”指的就是少帝,但现在不适合谈心。
“一个被收了封地的王爷,皇上能交代我什么?倒是国主,尼丹国在你治理下日渐强大,太后倒是没事就跟聂相嚷嚷,尼丹国会成为我朝的威胁,瞧,这不是派本王跟权尚书来找国主,要国主别太嚣张——”
外头一巡视的侍卫队走过,然而,烈日当空下,几个潜伏在阴暗处的身影正坚直耳朵,听着御书房内的动静。
但不过一眨眼,一抹黑影突然闪过,潜伏在某处的阴影闷哼一声,脖颈被划了一刀,气绝倒地,其它同伙察觉到,迅速的飞掠离去。
一声轻哨音再起。
魏兰舟看着拓跋鸿,撇撇嘴角,“你这个皇宫里藏了不少讨厌的害虫,本王留在这里的日子,就派人清一清吧。”
拓跋鸿端起酒杯,“那是你的强项,我在此先谢过了,不过,也不急,你初来乍到,也没好好吃上一顿,吃完休息休息,我们晚上再聚。”
他无异议,但……他看向两个仍趴在桌上的人。
拓跋鸿唤人进来,将两人扶着离开。
魏兰舟看着他,说起正经事,“拓跋佑跟着彩月公主到夏宫,你不担心?”
“三皇兄刻意离开王城,就是掌握到你的行踪,打算对你不利了,这几年来,他始终派人在暗中调查帮助我的人是谁,显然已经让他掌握到一些事证,这次你又大揺大摆的以使者之姿到访,我认为他到夏宫,不过是要制造他不在王城的证明,若你发生什么憾事,都与他无关。”
拓跋鸿抿抿唇,“他会跟着彩月去夏宫避暑,不过是拿她当幌子而已,也想坐实他现在是个闲散皇子的假象。”
“你明知我指的是什么。”魏兰舟意有所指。
“你的人不是也替我守着彩月,三皇兄不会伤害她的,她是我们所有兄弟最疼爱的妹妹,他就算与我为敌,也不会得罪与他同一阵线的兄弟。”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这一趟过来,一定很无聊吧,大多时间在船上,还得处理一大堆事。”
“非也,这一趟——”他开始娓娓道来这次出使的趣事,他说了很多很多,每一件事都有小楚楚。
拓跋鸿笑着听着,发现他说得多吃得少,而且刚刚为了灌醉刘耿跟岳威,他显然也喝了不少,已有半醉。
然后,他发现了,从来不在乎任何女人的好朋友,竟然开始埋怨小楚楚的愚蠢、搞不清楚状况,给她机会她也不会把握……
他确定好友心动了,那是他曾经也经历过的,关于女人的情事。
这一聊,直至夜幕低垂,魏兰舟才带着一身酒气及睡意回到位居东边的宫殿,稍早前,国主已派人过来通知,魏兰舟要沐浴休息。
所以,寝室后方的浴池里已洒满各色花瓣,整间弥漫着氤氲水雾,散发着花香。
魏兰舟也累了,看着楚心恬跟三小厮只点了点头,本以为是他们侍候沐浴,但一踏进浴室,就见六名穿着清凉的宫女低头跪迎,几个人轻手轻脚的褪去他的衣袍,解开他束起的发,让他走入池中,帮他搓操按摩身体,让他浑身舒畅。
三小厮可没有忘了牵红线的事,他们自行作主让六名宫女退出浴室,但楚心恬却不配八口,不愿进去,好在王爷英明,将她喊了迸去。
楚心恬其实一整天都在生闷气,生谁的气她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是那个吻,也或许是终于到了目的地,魏兰舟却不见人影,也没找她,反正,她很少有这么长的时间没在他身边侍候……
所以,她是被养成奴性了?
“王爷有事吩咐?”她走到浴池旁,发现满满的花瓣完美遮住他的春光。
他连眼睛也没张,“本王喝太多了,肚子没进什么食物。”
意思就是他饿了!她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知道了。”
她认命的走出去,在寝室里等着侍候的三小厮诧异的看着她,一副她怎么那么快就出来的样子。
不然呢,他们以为她会跳进浴池洗鸳鸯浴?
她越过他们一路出去,转到位于后方的厨房,令她意外的,原本上午来参观时还空空如也的厨房,里面居然已备有食材。
一名宫女上前开口,“国主说,福王一日不吃楚姑娘的手艺,便难以入睡,特别交代要我们备些食材。”
没想到尼丹国的国主还是个体贴的有心人。
天色暗了,厨房也点燃了灯火,她在一阵忙碌后,准备了一份简单的米汉堡及一杯淡淡的果茶,哪知当她端着漆盘,走进灯火通明的寝卧时,床上的男人早已沉沉入睡。
她将漆盘放在桌上,走到床边看着魏兰舟,喃喃低语,“什么叫你一日没吃我煮的东西就难以入睡?现在呢?”
不过,看着他熟睡的俊颜,她的心怎么又起了一阵悸动……
她轻叹一声,起身端起漆盘走出寝室,三小厮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拦住了她。
“你要留在床边侍候,王爷他喝太多,睡着了。”
“他半夜会口渴的。”
“他半夜也会饿的。”
莲子、何子跟栀子一人一句。
她看着三人,还真是不死心,硬要扮月老就是,但想到刚刚六个宫女入浴侍候魏兰舟洗澡,她就没兴趣了,虽然她承认睡着的他的确很吸引人。
“我去找六大美人,看有没有自愿者。”
“算了,我们来侍候就好了。”栀子马上否决了,那六大美人另外被安排住到另一个宫殿,代表王爷已经不要她们了,若是让小楚楚找了来,挨骂的肯定是他们。
楚心恬点点头,将手上漆盘交给他们,谁照顾魏兰舟都行,只要不是她就好,反正,他身边没有她,他也无所谓——她这是不是有点在赌气?
但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她睡晚了,没去侍候他,接下来一连三日,竟也没机会侍候。
翌日一早,拓跋鸿上早朝,魏兰舟也高坐在他的右下方,拓跋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他将亲自带着福王看看尼丹国的山光水色,商议双方互利一事,早朝暂停三日,有事者送折子即可。
当刘耿跟岳威还宿醉未醒时,魏兰舟跟拓跋鸿就在一干骑兵的随侍下,轻车简从的从皇宫出发。
只是他们出发没多久,就又有另一群人在暗中追随,这两队人马一路直往北方的重峦叠嶂而行,那是一大片林海,魏兰舟跟拓跋鸿的马车骑队,直直穿越林海走了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却迟迟不见任何人下车。
一直保持一段距离的另一队伍,派出两名轻功最好的高手,无声无息的飞掠过去,再回来时,尴尬的向队伍中的头子报告,“我们中计了,马车内没人。”
而就在这群人所在的另一边山坡上,在斑驳树影的遮掩下,魏兰舟跟拓跋鸿正高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策马离开,两人相视一笑。
“你的三皇兄动作可真快。”魏兰舟说。
“这一回,咱们要结成同盟的事,肯定会起波澜,你我都得更加小心。”
早在魏兰舟出使之前,他们就已透过特殊管道来回通信,达成某些协议,甚至也已得到魏鸣渊的应允。
“鸣渊在京城一切都好?”他说。
魏兰舟莞尔一笑,“还行,应付太后跟聂相一派时就装得像一只软弱无害的小绵羊。”
“太后一派的爪牙不是拔除不少了?”
“见风转舵的也不少,聂相更是其中最大一颗牙,盘踞得深,得有耐心跟他耗一耗。”魏兰舟顿了一下,“那不是你该担心的事,走吧,该去看看我跟皇帝送给你的礼物了。”
两人策马奔驰,身后有四名随侍跟随,一行人来到一个隐密的湖泊边,放眼望去,竟然有近百个帐蓬,两人下了马,走进其中最大的帐蓬。
他们在这里一待就是三日,双方谈及暂时驻地在此的三千精兵,以及停泊在港口的两大艘载运生活必需品的船得暂时离港,同时,也秘密商议不少后续的安排。
至于另一派人马在追踪到蓊郁林海却追丢后,又派出更多人马在尼丹国四处搜寻,但始终没有找到两人的踪影。
“找不到?!他们能飞天遁地吗?全是饭桶!”
在近郊一座夏宫里,拓跋佑火冒三丈的狠踢前来报告的手下一脚。
该名手下连吭都不敢吭上一声,但不忘透露他们的人打听到有关福王对随侍的一名厨娘另眼相待,她虽不曾侍寝,却是福王的贴身丫头,他非常包容她,与他三名贴身小厮相处极佳,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拓跋佑坐回椅上,沉吟了片刻后,“让人去通知彩月公主,福王早到了,我们身为主人之一,也该回宫去见见客人。”
“是”该名手下领命而去。
他抿了抿唇,一个特别的存在吗?或许他可以从她口中套出什么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