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姌月一直很有信心,她一定能治好章三太太的宫寒之症,陈氏不过三十岁,还能生孩子,可是真的诊出喜脉时她还是怔住了,久久无法回过神。
“我娘怎么了?”章清兰小心翼翼的问。她知道秦姌月给人看病的规矩,可是她迟迟不说话,教人实在心急。
秦姌月又再仔细诊了一番,轻轻吐道:“是喜脉。”
“什么?!”陈氏和章清兰同时看着她,两人一样震惊。
缓了口气,秦姌月展颜一笑,“应该是喜脉,只是日子尚短,脉象很浅,最好过阵子再确认。”
“我……有了身孕?”陈氏颤抖的伸手模着肚子,这是作梦吗?
“是,一个多月了,三太太最近别四处走动,最重要的是头三个月。”
陈氏低头看看肚子,又抬头看看女儿,若非女儿坚持,她已经放弃生子的可能……她实在太感动了,眼泪哗啦哗啦流下来,吓得章清兰连忙拿出手绢为她拭泪。
“娘,不可以哭,如今娘可是双身子的人。”
“是啊,母亲健康欢喜,月复中的孩儿就会健康欢喜,月复中的孩儿好或不好全随着母亲身心状况,三太太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陈氏用力点点头,“我会照顾自己,谢谢姌儿姑娘。”
“我娘要不要吃安胎药?还有,什么不能吃?”章清兰殷勤的准备文房四宝。
“三太太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不需用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至于该忌口的、该注意的事,我列一张清单,三太太和三姑娘看过之后交给林嬷嬷。”秦姌月执笔在纸上仔细交代,并吩咐此事暂时保密,只让近身伺候的人知道就好了。
回到潇湘阁,春晚自动自发的守门,让章清兰跟秦姌月单独说话。
“三姑娘,三太太有孕一事不可能瞒得住,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将二太太引出来。”秦姌月真的没预料到陈氏这么快就有身子了,如今二太太的事就不好再慢慢来。
咬了咬下唇,章清兰犹豫不决,“我知道,若是要我娘安心养胎,顺利生下月复中孩子,最好尽快解决二伯母的事,可是我真担心弄巧成拙,反过来危及我娘。”
“这是早晚要面对的事。二太太的威胁一日不除,三太太就要提心吊胆一日,今日是安息香,明日可能是吃食,府里的中馈拿握在二太太手上,要对付三太太太容易了,防不胜防。若要三太太好好养胎,顺利生下健康的孩子,二太太的事不能不尽快解决。”
章清兰闻言沉默不语。没错,自从娘得知自己的处境,凡事多了一分心眼,这是好事,她因此安心多了,可是如个有了身子,心思太重了就不是好事,多思多虑不利于月复中胎儿。
“其实,三太太只要配合我们演出诱使二太太出手,用不着冒生命危险。”
“你不是说过,若想安排一场巧妙的『人赃俱获』,需要人脉吗?”
“我们找四爷的药童帮忙吧。”秦姌月理所当然的想到某人。
顿了一下,章清兰怀疑的道:“他行吗?”
“行,他可厉害了,你不也见识过了吗?”
“再厉害,他也只是未满十岁的药童,再说了,这不是打探消息那么简单,同时让好几方人马凑在一起,真要有点本事。”章清兰不是小瞧药童,就是她爹出面,她也是不放心。
“三姑娘放心,这个药童很有本事。”
“我可以先见见他吗?”
“……不行,他这个人小鼻子小眼睛的,对于医术不如我这件事,他又羞又恼,因此受制于我,更教他觉得丢脸,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跟我有半丁点关系。”
章清兰若有所思的看看她一眼,“你是不是欺负人家?”
“三姑娘真爱说笑,即使只是个药重,也是四爷的荺童,我岂敢欺负他?”秦姌月嘿嘿嘿的干笑。虽然对三姑娘撒谎很过意不去,但是她又不能抖岀四爷,也不知道四爷在干什么大事,还要隐瞒多久。
“这倒是,我四叔的药童可都是精心挑选,若是轻而易举被你欺负,那太丢脸了。”
秦姌月继续干笑,然后转移话题,“今日开始,三太太晚上不再使用安息香。”
“我娘本来就没有……我懂了,你要慢慢释放我娘怀孕的迹象。”
“应该说,我们要释放三太太想怀孕,甚至是有可能怀孕的讯息。”
“这是为何?”
“若是确定三太太怀孕,二太太很可能采取激烈的手段对付三太太,所以,我们能制造三太太想怀孕或者有可能怀孕的假象,在大夫的建议下才暂停使用安息香。”
“可是如此一来,二伯母就不可能在安息香里面下毒。”
“根据我的了解,二太太为人相当谨慎,在安息香里面下毒是她最熟悉的方式,她也相信一切在掌握之中,因此她不会轻易舍弃这个法子,换言之,只要确认三太太没有真正怀孕,她还是会采取相同的法子。而三太太在大夫的建议下暂停使用安息香,无论想怀孕还是可能怀孕了,在二太太只能经由安息香出手的情况下,当然会在安息香里面加重马钱子的剂量。”
章清兰仔细想想还真是有道理,不过凡事都有意外,“二但母会不会改变策略?这些日子她以为我娘都有使用安息香,我娘竟然还有怀孕的可能,她会不会觉得在安息香里面下毒的法子没用?”
“先前二太太在安息香里面下的马钱子不多,而三太太平日使用安息香不过是一两炷香的时间,起不了作用不足为奇。所以,二太太第一个想法当然是加重马钱子的剂量,让安息香能够发挥效用。”
“可是,我娘不是在大夫的建议下暂停使用安息香吗?”
秦姌月狡猾的一笑,“这事还要靠那位婆子帮忙了。”
“怎么说?”
“你让林嬷嬷去姚婆子面前演戏——三太太晩上一直睡不好,老是梦到自个儿满身鲜血的惊醒过来,偏偏大夫建议三太太暂时不要用安息香,而林嬷嬷觉得大夫太大惊小敝了,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能岀什么事。”
“这样有用?”
“你等着,我猜姚婆子一定会附和林嬷嬷,甚至提到有人怀孕使用安息香也安然无恙,待过几日林嬷嬷再告诉姚婆子,三太太又开始使用安息香了,不过只烧一炷香的时间,到姚婆子将这个消息传到二太太那,二太太肯定会加重安息香里面马钱子的剂量。”
半晌,章清兰只能看着秦姌月,这实在太厉害了!
“三姑娘别高兴得太早了,这是我的想法,能否将狼引出来,这要看老天爷是否站在我们这一边。”
“会的,我比较担心四叔的药童,他真的行吗?”
“三姑娘,有求于人,对人家就应该有信心,这是最基本的尊重,要不,我们自个儿想法子啊。”秦姌月拍了拍章清兰的肩膀,“别想太多了,我们各自分头进行,尽最太的努力达成目标。”
对“四爷”这个人,秦姌月也不知道自个儿哪来的信心,总之,她就是相信他,她唯一担心的是——他会帮她吗?
阎子骁似笑非笑的她,一脸的算计,“你欠我的帐簿上又添了一笔,长此以往,最后还不起,你如何是好?”
“这是靖国公府的事。”虽然她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但是不重述一遍这是他家的事,她又觉得很委屈。
“那又如何?”阎子骁也不厌其烦的重述自个儿的态度,差没补上一句——我又不姓章。
“你真的不觉得自个儿有责任吗?”秦姌月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怎么有人可以对自家人如此冷莫?好吧,若他真的什么都不管倒也可以理解,但他三番两次帮她,当然,这是因为她是救命恩人,不过懂得报恩,这就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我记得不久前才告诉你,除非我的妻,否则我不管他人的生死富贵。”
瞪着他半晌,秦姌月只有一个结论,“你是一个很固执的人!”
“人不是应该有所坚持吗?”
张着嘴巴,好一会儿,秦姌月才懊恼的问:“你帮还是不帮?”
“帮啊,可是别忘了我的想矩——我不做白工。”
秦姌月皱着鼻子,撇了撇嘴,“知道了,四爷是世界上最小气的人!”
阎子骁举起右手,手指在她的额上弹了一下,姿态高傲的道:“不知感恩的,若非你,我可不会插手。”
秦姌月捂着额头,咬着牙道:“是是是,因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格外施恩。”念念不忘救命之恩,她都忍不住怀疑是他救她,不是她救他。
阎子骁满意的点点头,“知道就好。”
秦姌月唇角一抽,他听不出来她的讽刺吗?
“我们言归正传,长此以往,若是还不起呢?”她不是说他是一个固执的人吗?他当然不会忘了先前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
“以后我也不会求四爷帮忙了。”换言之,她也不过欠他两次,不至于还不起。
“是吗?”阎子骁手指轻轻敲着几案,“可是,我有预感,你还会求我帮忙。”
“四爷是觉得你靖国公府还有许多魑魅魍魉吗?”
阎子骁闻言哈哈太笑,“没见过你这么鬼灵精的丫鬟。”
“四爷成日跟府里的丫鬟厮混吗?”成日窝在百草堂,他会见过才怪。
阎子骁不屑的产瞥了她一眼,“我才不跟丫鬟厮混。”
从小到大,他看遍无数妄想爬上主子床榻的丫鬟,再无耻、再愚蠢的事都干得出来,三个叔叔的后院一个比一个还乱,说出去只是教人当成笑话四处宣传,他可没兴趣成为别人的话题。
这一次换秦姌月对他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嘛,你很上道,行医之人的过间是拿来钻研医术,救治人命,可不是拿来跟丫鬟厮混。”
“我倒是忘了,最近我好像跟你这个丫鬟混得太凶了。”不但如此,他还越来越习惯有她的日子,每次她来的时辰到了,她还未出现,他就忍不住翘首期待,想着她为何还不来?明明还是那张丑脸,却越看越顺眼,甚至觉得长这副德性也好,就不会有人惦记着她……他真的疯了,从她成为他的救命恩人开始,她就甩不掉的钻进他的脑子,然后死赖着不走。
“……我来这儿是给四爷调养身子。”
阎子骁也不在这上头跟她纠缠不清,又回到最初的问题,“我还没得到答复,还不起,你如何是好?”
秦姌月忍不住蒙人,“随便你处置,可以吗?”
阎子骁伸出手,“拿来。”
“嗄?”
“信物啊,否则你耍赖不认帐,我岂不是太吃亏了?”
“我说话算话,再说我还未走到那一步。”
“我怎么知道你说话算话?”阎子骁指着她系在腰带上的小玉瓶,“那个给我。”
“不行,这是我的小药瓶,里头有我特制的解毒丸。”
“我再另外给你一个小药瓶,至于解毒丸,药材房的药材随便你拿,你要做多少的解毒丸行。”阎子骁自动自发的靠过去解下小玉瓶,模着小玉瓶的底部,上头果然刻了一个图样,不知道是什么,真令人好奇。
提起药材房,秦姌月的两眼就闪发亮,“真的吗?”
阎子骁很大方的点头,“真的,好吧,我们还是先来说说看,你那场『人赃俱获』的戏码要如何上演?”
正事要紧,秦姌月连忙道出自个儿的盘算,而最重要的是前去铺子事的人,最好是高门大户,闹起事来才有效果。
“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安排。”阎子骁很爽快的道。
“真的成吗?”铺子不可能真的卖含毒的安息香给其它人,这完全是栽脏,若不是关系极其亲近或者是有共同利益的人,谁愿意冒险帮他出头。
“你相信我吗?”
“相信啊。”
她的信任大大取悦他,他宠爱的模一下她的头,“你等着瞧吧。”
秦姌月一怔,他这举动怎么那么像对待情人?她抖了一下,这绝对是错觉,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多不相配,简直是丑小鸭和天鹅的对比,怎么可能?她可不想被唾沫星子淹死。
秦姌月是相当乐观的人,恼人的问题转眼就可以抛到脑后,当然不会注意到阎子骁的目光变了,丑小鸭已经变成天鹅了。
心情越烦躁的时候,秦姌月越是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任务,何谓不可能的任务?就是做她最不愿意碰触的事物,毫无疑问,就是针线。她很擅长针灸,针线对她来说并不难,问题是姑娘家做针线好像不是因为你喜欢,而是因为你是女儿身,这让她很不爽。所以,她一个荷包可以做上三个月,可想而知她有多不愿意碰触这个玩意儿。
总之,当她想转移注意力的时候,做针线是最有效的法子,而章清兰与她完全不同,一刻也静不下,走过来又走过去,不时嘀咕一下。
“二伯母应该得到消息了吧。”
秦姑月瞪着自个儿画出来的锦鲤,实在太胖了,这样游得动吗?
“二伯母究竟会不会上钩?”
秦姌月好笑的拍一下脑袋瓜,游不动又如何?它也只能待在荷包上面。
“姌儿!”
吓了一跳,秦姌月手上的笔弹了岀去,一撇,胖锦鲤毁了,这会儿它胖不胖已经不是问题了,她不由得懊恼的抬头一瞪,“三姑娘干啥吓人?”
章清兰不屑的摇摇头,“你这条锦鲤画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画好?”
“……我的锦鲤肥了点,要多花一点功夫。”
怔了下,章清兰显得很迷惑,“有这种道理?”
秦姌月正经八百的点点头,回答她先前的问题,“三姑娘急也没用,这又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耐着性子等着呗。”
“万一,她不在安息香动手脚,转而从吃食下手,如何是好?”
“如今三太太只吃小厨房的吃食,而且是信得过的专人伺候,你就放心吧。”
章清兰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就是控制不住胡思乱想。她叹了声气,在榻上坐下,她一日没动静,我就一日放心不下。”
秦姌月忍不住赏她一个白眼,“三日不到,你就坐立难家,若是等上一个月,你岂不是要疯掉了?”
这会儿章清兰可急了,“什么?一个月?!”
“我只是举例,应该不会等上一个月,可能五、六日,或者再多几日。你可以想到从吃下手,她难道不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吗?她会犹豫不决不是人之常情吗?”
“所以,她很可能考虑再三,索性从吃食下手更省事。”
“吃食太容易查岀来了,即使无法证明是她主使,她也月兑不了关系,长久被二房压制的长房势必趁机夺回国公府的中馈,这是她最输不起的地方。”虽然婚姻失败,但是府里的奴才都要巴结讨好她,这多少可以弥补她失去的面子,若是失去权力,她将比三太太还不如,她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闻言,章清兰终于平静下来了,“关于府里的中馈,大伯母一直很有意见,可是祖母真正属意的宗妇是二伯母,而且二伯母的身分又高于大伯母,大伯母也只能忍着,反正将来大伯父承爵,国公府还是大房的。”
“我们已经做了该做的,如今也只能等着二太太出手。”秦姌月随即拿起笔,准备重新画只锦鲤。
章清兰实在看不下去,“我帮你画,你的锦鲤看起来根本是盘子上的食物,不是水里游的鱼儿。”
秦姌月顿时一僵,她画的明明是可爱版的锦鲤,怎么会变成盘子上的食物?难道不同的时代审美观差那么多吗?
“不必了,我就喜欢这样的锦鲤!”
“……你的喜好还真是特别。”
秦姌月干笑了几声,真是太冤了,她只是习惯漫画式的画法,好吗?算了,不过是一只锦鲤,犯不着太过计较了。
不过,就这么一条锦鲤,她画了三日才大功告成,而且还是那只胖得游不动的锦鲤。
这几日朝霞院一直笼罩在郁闷的气氛当中。
自从荷香院的消息传来,章二太太姜氏的心情一直无法平静下来,即便她很努力在控制,维持一贯的高贵优雅,可是不自觉握紧的拳头泄露她此刻焦躁的情绪。
“如意,有可能吗?你信吗?李大夫明说她有宫寒之症,想要怀上子嗣很困难,有三姑娘已是老天爷格外施恩了。”姜氏冷冷一笑,“再说她都几岁了,竟还妄想怀孕生子。”
“奴婢实在想不明白,三太太索性答应三爷纳妾就好了,如此,老夫人也高兴,不是很好吗?”如意嗤之以鼻的道。三太太也不看看自个儿的出身,又不是皇家公主,竟妄想三爷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
“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有见识,根本不知道三爷为此遭人窃笑。”
但是,陈氏却是教绝大部分的女人嫉妒,看看她,姜氏更觉得自个儿委屈,每一次都恨不得掐死她,一个没见识没手段的女子凭什么得到她心仪的男子?没有陈氏,她嫁的人就是三爷,如今不但人人嫉妒她,更不会让夫君用一个戏子羞辱,害她成为忠勤伯府那些姊妹的笑话!
“夫人难道没发现,三太太已经许久没叫李大夫进府请平安脉了?”
姜氏微蹙着眉,“难道她察觉李大夫被我收买了?”
“三太太是个蠢的,怎可能发现?”
姜氏冷冷的瞥了如意一眼,如意立反应过来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奴婢说错话了,请夫人责罚。”
“记住,三太太是主子,不容许你说三道四。”姜氏可不是护着陈氏,而是无法容忍丫鬟在她面前放肆,丫鬟就是丫鬟,即便得她看重,也不过是个奴才。
“奴婢再也不敢了。”
“陈氏心思单纯,不懂算计,但旁人点她几句,她还是会想明白。”
顿了一下,如意想到一个人,“三姑娘吗?”
“这丫头比起宁姐儿更懂得动脑子,也更能看清楚自个儿的处境,只要教她生出警觉,她必然成为麻烦。”一顿,姜氏若有所思的蹙眉,“你会不会觉得三姑娘自从去年大病一场之后,好像月兑胎换骨似的,变得更有主见,行事也更为沉稳?”
“奴婢也察觉到了,尤其最近三姑娘更显得聪慧过人,不但与大房的四姑娘、五姑娘交好,还刻意亲近文华院的丫鬟婆子,如今已经引起玉嬷嬷注意,若是玉嬷嬷在老夫人面前为三姑娘说几句话,老夫人对三姑娘的态度也会有所转变。”
姜氏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只要三太太一日不松口,老夫人对三房的态度就不可能改变,无论她花了多少心思在老夫人身上,老夫人都不会喜欢她。”
如意似乎有不同想法,可是张开嘴巴又闭上了。
姜氏不悦的瞥了一眼,“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
“若是三太太真的怀孕了,老夫人的态度会不会改变?”
老夫人最不满意的就是陈氏未给三爷生个儿子,若是陈氏又可以生孩子,老夫人的态度虽不会立即变好,但至少和缓一点,如此一来三姑娘在老夫人身上下的功夫就有作用了。
姜氏沉下脸,“你让王嬷嬷进来,你守在外面。”
如意应声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王嬷嬷走进来。
“嬷嬷想必已经得知荷香院的消息,我想知道,嬷嬷可有把握不动声色在吃食里面加入马钱子?”姜氏在女乃娘面前向来直截了当,女乃娘知道她最隐密的心思。
略微一想,王嬷嬷摇摇头,“大厨房有长房的人,长房盯得很紧,若是教长房察觉老奴在吃食动手脚,必会借此机会夺回中馈,夫人还是别在吃食上头冒险。”
“陈氏用了一阵子的安息香了,可还是怀孕了,若不直接从吃食下手,当不是看着她为三爷生下子嗣?”
“还不能确定是否怀孕了,只是在大夫的建议下暂停使用安息香。”
“陈氏何时请了大夫进府,我怎么不知道。”
“老奴也未得到消息,有可能是悄悄请了医婆进府。”
“若是医婆,怀孕的事就很难说了。”
“是啊,若是真的怀孕了,应该请大夫进府诊脉,三太太难道不想在老夫人面前争一口气吗?”
“这事不确定,陈氏不会急忙的去老夫人面前邀功。”
“无论如何,老奴以为万不得已,还是别在吃食上头动手脚。”
姜氏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上时心急,忍不住想用更直截了当的法子。其实最稳妥的法子还是走老路,再加重安息香中马钱子的剂量,就可以达到目的,问题是陈氏暂停使用安息香了。
姜氏将自儿的想法告诉王嬷嬷,而王嬷嬷倒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太太在荷香院又不是无人可用。”
“姚婆子只是个粗使婆子,在一旁煽风点火还成,想法子让陈氏使用安息香这就不容易了。因为长房盯着,她不好明目张胆在各院安插自个儿的人,用的都是粗使婆子、丫鬟之类的,不醒目,但是在主子面前也说不上话。
“姚婆子不是跟林嬷嬷交好吗?”
“这倒是,先前也是经由姚婆子在林嬷嬷那儿下手。”
“是啊,夫人不如让就婆子先试试看,不成,我们另外想法子。”
姜氏想想也对,便点头同意了,“此事要快,若成了,重重有赏。”
这是秦姌月第一次被“四爷”请到百草堂,当然,是经由药童出面,不过,这还是让她神气得**都翘起来了,走路有风,总算应了她当初立下的誓言——终有一日,他会主动为她打开百草堂的大门。
“你会不会下棋?”阎子骁在秦姌月的精心调养下看起来更是白里透红,姑娘见了都要嫉妒。
秦姌月一直觉得坐在柳树下与自个儿对弈的四爷很美,像一蝠画,不过,这幅画绝对没有她的位子。
“我的时间都用来钻研医术、制药,哪有闲功夫研究这玩意儿?”目光转向石桌上的棋盘,接着是棋中的棋子——白子为羊脂白玉,墨子为墨玉,她不由得发出惊呼声,“和阗玉做的,四爷真是奢侈,用如此昂贵的棋具!”
阎子骁微微挑起眉,“你倒是个识货的。”
“碰巧见过。”上一世的老爹深爱此等玩意儿,可惜她只停留在欣赏的阶段。
“坐吧,我教你下棋。”
秦姌月头手并用婉拒他的好意,“别别别,我对这个没兴趣。”
阎子骁对她嗤之以鼻,不长进的丫鬟!“当丫鬟的多多少少要陪主子下棋。”
“三姑娘自个儿都不爱下棋。”
“那你来当我的丫鬟好了。”
秦姌月觉得脑子当机了,这是什么情况?
阎子骁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当我的丫鬟吗?”
“不知道,但是我不想换主子。”若她是真的丫鬟,四爷的地位在三姑娘之上,四爷的丫鬟当然更吃香,可惜她身负重要的任务,不能成日窝在百草堂。
阎子骁忍不住皱眉,这种遭她拒绝的感觉令他郁闷,“我以为你很聪明,这会儿怎么犯傻了?”
“虽然百草堂在我眼中是个宝库,但成日闷在这儿,那才真的会变傻。”
“我会将你带在身边,不会让你成日闷在百草堂。”又不是章四的丫鬟,章四也不会同意她待在百草堂,当然,他也不会将她丢在靖国公府不管,除了进宫当差,他都可以带着她。
若是跟在他身边,他去威武侯府,她就可以去威武侯府,然后确认父亲是否还好好活着。秦姌月承认自个儿心动了,可是二太太的事还未了结,她待在三姑娘的身边还是更方便行事。
“我再考虑看看吧。”
阎子骁的脸都绿了,虽然他自个儿湘竹园里的丫鬟没有一个合他意,但是最丑的也胜过她百倍,她竟然要考虑看看!
见他脸色不对,秦姌月就意识到自个儿说错了,这位四爷可骄傲了,他开口了,她竟然还要考虑,这岂不是教他面子挂不住?
她赶紧狗腿的补救道:“能够成为四爷的丫鬟是我的荣幸,可是眼下我还不能丢下三姑娘不管,何况如今三太太的性命还遭到威胁呢。”老实说,丫鬟当成她这个样子也太神气了。
阎子骁的脸色缓和下来,转入今日真正的主题,“二太太已经采取行动了,你真的要用如粗暴的法子对付二太太吗?如此一来,只怕靖国公府的名声也会受到牵连。”他不在意靖国公府的名声,但是她如此维护三姑娘,他总要提醒一句。
“你有更好的法子吗?”她个人倒是没有家族名声的观念,可是确实不能不为三姑娘考虑。
“直接让她暴毙,你觉得如何?”
秦姌月唇角一抽,这个法子不是更粗暴吗?
“若依我的法子,二太太的所作所为难以公诸于世,你肯定不满意。”
“我更喜欢她好好活着,但名声臭不可闻。”
“好吧,不过这件事最好有人在一旁敲锣打鼓,落实二太太意图谋害三太太的罪名,才能真正扳倒二太太。”
秦姌月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老夫人的偏心有目共睹,虽然人赃俱获的戏码会因为王嬷嬷顺利牵扯出二太太,但并不能因此咬定二太太想谋害三太太,必须让老夫人大肆搜索各房的安息香,再从各房的安息香查出三太太的安息香有毒,这才能指出二太太谋害三太太的事实,站在老夫人的立场定不乐意见到此事闹大,说不定想借银子堵住五城兵马司的嘴。所以最好从靖国公府拉出一个人加入这出戏,让此人来敲锣打鼓,老夫人就不好蒙混过去。”
原本此事交给三爷最为省事,可是如此一来老夫人肯定更不喜欢三房,按照这个逻辑来说,最适合出面的人就是老夫人最宠爱的么儿。
“你看着我干啥?”
“若是四爷能碰巧在场,跟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押着王嬷嬷回府,然后适时在一旁敲锣打鼓,搜岀靖国公府各房的安息香,就能落实二太太谋害三太太的罪名。”
阎子骁很跩的抬起下巴,“我可不想卷入此事。”
“……这是靖国公府的事。”她知道他有难处,躲着不现身自然有不能现身的理由,可是,他是最适合的人选。
“你要我说几遍,我不管他人的生死富贵,除非我的妻。”
“你这个人真的是……”
“要不,你欠我的帐上再添一笔,如何?”
“……你觉得这像话吗?”
“不像话又如何?这就是我的规矩,如何?要不要再添一笔?”
秦姌月恨恨地咬牙切齿,“没见过像你如此爱计较的人!”
“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
“是,我应该感恩戴德,若非看在救命恩人的分上,你还懒得跟我计较。”
“真是个聪明的丫鬟,越看越令人欢喜。”
欢喜不同于喜欢,可是,为何她会如此不知所措?秦姌月浑身不自在,还是赶紧走人,“反正是欠你,两笔还是三笔有差别吗?好啦,这事有四爷了,我先走了。”
阎子骁看着转眼就跑上拱桥的秦姌月,不由得笑了,又不是后有恶犬,这丫鬟有必要跑得如此快吗?
秦姌月一离开珏,闪到一旁的阎河就立即靠过来。
阎子骁收回目光,一副漫不经心的回:“刚刚都听见了吗?”
阎河连忙摇头,“我的耳朵关得很紧,绝不敢偷听主子和姌儿姑娘说话。”
阎子骁自顾自的问:“章四是不是去太久了?不是说一个月就回来吗?”
“章四爷说至少一个月,不过确实早该回来了,孟闵都已经快到京城了。”
孟闵回来了,他在百草堂的日子也要结束了,靖国公府的事必须赶紧做个了结,否则那个丫鬟不会跟他离开。
“赵成安排保护章四的人可有发出求救信号?”
“没有,他们要离开燕州之前还传过消息回来,一切进行顺利,不过,早在一个月前他们就已经离开燕州了。”
“若是有事,必是在从燕州返回京城途中,你让赵成亲自去寻人,寻到人立即送消息回来给我。还有,想法子让那个制香的师傅摔一跤,别太重了,躺上几日就好了。”
阎河怔塄地看着阎子骁,显然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章四没回来之前,『人赃俱获』还不能上演。”
顿了一下,阎河迟疑的道:“主子连四爷都算计了,适当吗?”
“靖国公府的事不做个了结,那个丫鬟不会跟我走。”
“不是有圣旨吗?”
阎子骁冷眼一睐,“你家主子只能靠圣旨吗?”
阎河乖乖的闭上嘴巴,在他看来,若没有圣旨,主子绝对带不走姌儿姑娘。
“若是章四还未回来,再摔,务必在章四回来那日正巧见到这场『人赃俱获』。”半晌,阎河才反应过来的应了,主子真会算计,出头的差事交给章四爷,好处落在他自个儿身上……姌儿姑娘一旦得知主子的真实身分,不知有何反应?
虽然一颗心还悬在半空中,可是看到秦姌月冷静的样子,章清兰的心情很自然的跟着平静下来,不过有一件事她实在忍无可忍。
“十日了,你还在绣同一个荷包,而且只绣了一条锦鲤,真是不简单!”
秦姌月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确实不简单,以前这么一条锦鲤至少要花上我一个月的时间。”如今不用种草药,还有熬阿胶卖银子,做针线的进度当然快多了。
章清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一条锦鲤要一个月?”
“我又不是绣娘。”
“你若是绣娘,早就饿死了。”
“所啊,术业有专攻,一条锦鲤绣一个月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真是服了你,你总是有法子将歪理掰成正理。”
秦姌月觉得好无辜,“我说的本来就是正理啊。”
章清兰摆了摆手,不在这上头跟她纠缠不清,“你为何绣锦鲤,不绣花?”
“我想念我养的那两条鱼。”她在上一世养的并非锦鲤,可是这会儿的高门大户喜欢养锦鲤,她索性将两条小王子变成锦鲤。
“我还以为你只喜欢草药,没想到你会养鱼。”
秦姌月可没有兴趣给章清兰上课,药材其实也有动物药,她研究的当然不会只有草药。她收起针线活儿,劝道:“三姑娘还是先坐下来,该来的过候就会来,不会因为你不急就不来,也不会因为她心急就提早来。”
虽然秦姌月不介意章清兰偶尔像幽魂似的飘来飘去,可是这样于事无补,还不如坐下来练字。
章清兰坐了下来,仍是忍不住道:“从我娘释放可能怀孕的消息至今有半个月了,朝霞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朝霞院已经采取行动了。”秦姌月觉得这点事无须提起,毕竟目的还未达成。
“什么?!”
“三姑娘别急,虽然采取行动了,但是想来个『人赃俱获』必须精心安排。”
其实秦姌月也急,十日前王嬷嬷就去了香料铺子,按理制香的师傅早该做好含毒的安息香了,而王嬷嬷也前去取货了,可是至今风平浪静,四爷不但没有消息,就是见上一面也难,这几日去百草堂,四爷和阎河都不在,她突然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是啊,日日可见之人突然见不着,难免会有失落感嘛。
如今百草堂的大门依然为她的开,但她已经失去走进去的热情。
“万一错过了呢?”
“四爷的药童已经答应我了,此事必然能成,我们就等着吧。”
虽说有求于人,对人家有信心是最基本的尊重,但章清兰还是抱持怀疑的态度,四叔的药童未满十岁,真有本事做这么大的事吗?
这时,文华院的王嬷忽然带着一个丫鬟和百草堂的一个药童来到潇湘阁。
玉嬷嬷恭敬的行礼道:“三姑娘,老奴奉老夫人之命前来询问三姑娘,近来可有使用安息香?”
章清兰忍不住看了秦姌月一眼,连忙道:“我没有使用安息香的习惯,但是我娘前些日子夜里睡不好,每晚都会使用一会儿的安息香。”
“三太太那儿的安息香已经取走了。”玉嬷嬷瞥了一眼药童手上的三个木匣子,章清兰看出最上面的正是娘亲专门放置安息香的匣子。
“嬷嬷能否告知发生什么事?”
“老奴也不清楚。老奴赶着回文华院交差,不打扰三姑娘了。”玉嬷嬷行礼离开。
玉嬷嬷不是不清楚,而是不能说,换言之,必是大事,否则以玉嬷嬷与人为善的性子,多少会提个醒,章清兰连忙吩咐春晚去文华打探消息。
“姌儿,是不是王嬷嬷被『人赃俱获』了?”章清兰难掩兴奋的心情。
“三姑娘别急,待春晚打听消息回来就知道发生什么事。”看到玉嬷嬷出现,秦姌月相信整出戏已经按着计划发展,而且四爷在众人面前现身了,要不,玉嬷嬷身边不会跟着一个药童,还由药童保管各院到的安息香,这显然是四爷的指示,目的是防止有人在当中动手脚。
顿了一下,章清兰模着胸口道:“姌儿,我的心跳得好快。”
“三姑娘何不借此机会练字。”枣姌月给予良心的建议。
章清兰赏她一个白眼,“这会儿我都坐不住了。”
“答案终会揭晓,三姑娘看急也无济于事。”
“我知道着急没用,可是机会仅只一次……”
“我不是不能理解三姑娘的心情,只是尽人事,接着就听天命。”
章清兰终于坐下来,不过她的焦急还是写在脸上,不时转头看看外面。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春晚才快步走回来,章清兰立刻跳起来迎上前。
“打听到什么消息?”
喘了一口气,春晚道来,“姑娘,文华院如今大门紧闭,靠得太近就会遭到驱赶,我等了好久才见到看门的张婆子,从她那儿得知四爷回来了,还押着王嬷嬷和二太太铺子上的掌柜,另外,刚刚三位太太陆陆续续去了文华院。”
“怎么会扯上四叔?”章清兰转达看着秦姌月。
秦姌月没有回答,反过来问:“四爷这个人公道吗?”
“四叔为人正直,祖母总是恼他不知变通。”
不知变通?她觉得他是固执吧。“无所谓,只要他不偏不倚,愿意说公道话,二太太就别想从此事抽身。”
“这倒是,不过四叔为何如此巧合卷入此事?”章清兰很快就想清楚多了章连诚的好处,可是章家这位足轻重的爷儿从不管事,怎可能在如此紧要的一刻跳进来?若说此事没有姌儿的手笔,她绝不相信。
秦姌月双手一摊,“我不知道。”
“你如办到?”
“这会儿三姑娘只要关心结果就好了。”
没错,结果最重要了。章清兰又开始紧张了,“结果应该会如我们的意吧?”
“尘埃还未落定,谁也说不准。”
“你这个人真是冷静得可怕!
这是因为她是局外人。秦姌月不想说太多了,准备继续跟她的荷包奋斗。
此时文华房又来人了,这一次请章清兰和秦姌月一起过去。
章清兰吓了一跳,这会儿怎么连姌儿都扯进来了。
“三姑娘别担心,只要切记我们的立场,最多将我的身分抖出来。”秦姌月经想好了,她是医者的身分很可能会暴露出来,但对她也没有坏处,三太太的宫寒之症是她治好的,以后上门送银子的可多着呢,她也更有机会行医。
章清兰明白的点点头,今日她们并非设局之人,当然老夫人会怀疑,因为太巧合了,可是章四爷绝不会受她指使,这只能说上天怜良善之人,惩奸除恶。
秦姌月并非第一次来文华院,不过往常她只能站在处面进不了堂屋,所以她从未见过章老夫人。如今她不但进了堂屋,还直挺挺的站在所有主子面前——靖国公府的主子全到齐了,除了国公爷,显然此事闹出来的动静比她预朗的还大,这是好事,若因此定下二太太的罪,二太太绝对翻不了身。
“三太太有孕是不是你诊出来的脉?”章老夫人忍不住皱眉,这丫鬟真丑!
四爷呢?秦姌月的目光迅速一扫,最后落在章连诚身上,若所有的主子都到齐了,这一位最像章四,可是为何与她认识的四爷长得不一样,这到底怎么回事?
章老夫人去见秦姌月没有回应,还直勾勾瞅着章连诚,口气更为不悦了,“你这是哑巴吗?为何不吭声?”
章清兰赶紧推一下秦姌月,低声道:“祖母问你话,我娘有孕是不是你诊出来的?”
秦姌月暂时抛下脑中的混乱,扬起笑容道:“是,是奴婢诊出三太太有孕。”
“你怎么懂医术?”
“秦家医术传家,奴婢自幼习医,三姑娘从其它人口中得知我擅长妇科,便请奴婢三太太调养身子。”
“孙女请祖母恕罪!”章清兰上前跪下:“去年腊月,上林村庄子的林管事进府给娘亲问安,提起他家媳妇有孕一事,原本大夫断言他媳妇难有子嗣,没想到隔壁秦老大夫家中出了一位妇科圣手,年纪虽小但医术高明,孙女知道祖母盼着父亲有个嫡子,心想让她给娘亲诊脉,年初便随娘亲去了趟庄子。姌儿给娘亲诊脉之后,言明娘亲好好调养之后便能有孕,于是孙女请她进府给娘亲调养身子,可是她年纪小,怕祖母不相信她的医术,只好隐瞒她的身分,委屈她以丫鬟的身分待在靖国公府。”
秦姌月微微挑起眉,三姑娘越来越懂得说话的技巧。
章老夫人点头赞许,“你做得很好,起来吧。”
“谢祖母。”章清兰站起身退回来。
章老夫人将目光转向秦姌月,一见到她的容貌又忍不住皱眉,“因为三太太有孕,你便建议三太太暂时停用安息香吗?”
“是,因为日子尚浅,胎气未稳,奴婢以为三太太最好远离香料。”秦姌月已经知道老夫人问话的目的,老夫人怀疑今日的巧合是一个局,而她当然不能说出早就察觉安息查有毒一事。
“你真的是大夫?”
“奴婢可以为老夫人诊脉。”
章老夫人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同意秦姌月为她诊脉。
秦姌月走过去,在老夫人下方的锦杌坐下,为老夫人把脉。把好脉,她起身退回原来的位子,行礼道:“老夫人禀赋不足,脾胃虚弱,饮食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呕吐月复泻,奴婢建议老夫人在饮食方面不妨向南方人看,色艳味重固然是一种享受,但柔和淡雅也是一种美。”
章老夫人看着秦姌月的目光变了,这个丫鬟还真有几分本事。
“娘,听见了吧。”章连诚出声道。
这时,百草堂的药童走进来,靠在章连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章连诚目光一沉,待药童退出去,笑着问秦姌月,“姌儿姑娘,你可知道马钱子的作用?”
“当然,习医之人岂会不知道马钱子的作用?马钱子为伤科疗伤止痛之佳品,风湿顽痹、痉挛疼痛、麻木瘫痪之常用药。不过,不宜生用、多服、久服,体质虚弱及孕妇禁服。过量中毒可引起肢体颤动、惊厥、呼吸困难,甚至昏迷。”
章连诚神情转为沉重,目光转而对上姜氏,“二嫂可知道马钱子?”
“……不知道。”
“不吗?”章连诚一改平日的随兴,口气变得急切而锐利,“王嬷嬷刚刚从天香阁取来的安息香里含有剂量极重的马钱子,若非出于你授意,何掌柜如何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老四,这是什么意思?”章老夫人的反应比姜氏更快,“这是指控二媳妇想下毒谋害府里某人吗?”
“二嫂明白我的意思,今日即便王嬷嬷和何掌柜扛下责任,二嫂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因为此事已经牵连到成国公府了。”
姜氏的脸色越来越白,四爷突然押着王嬷嬷和何掌柜回府已经教她心思大乱,如今怎么又扯上成国公府?
秦姌月眼中闪过一抹讶异,那位帮助她的“四爷”手笔还真大,可是,他究竟是谁?
章老夫人的神情转为凝重,“老四,这又是什么意思?”
“上铺子闹事的就是成国公府的小厮,而孩儿今日正巧路过天香阁,是因为阎明璇与我在对面的茶楼。”
“你与明璇是患难之交,只要你开口,这事他应该不会追究。”
章连诚摇了摇头,“娘想维护自家人的心情,孩儿可以明白,但是扯上成国公府,五城兵马司就不可能不管。今日五城兵马司同意孩儿先将王嬷嬷和何掌柜带回来审问,不单是想卖给孩儿一个面子,还是因为明璇点头同意的。”说白了,这事已经闹到五城兵马司那儿,备了案,就必须有个交代。
“你将王嬷嬷和何掌柜交给五城兵马司。”章老夫人不能不保下二媳妇,因为此事关系着靖国公府的颜面。
“娘为了守住靖国公府的颜面,让王嬷嬷和何掌柜岀面担罪,难道不怕寒了府里奴才的心?再说了,今日这么一闹,天香阁的安息香有毒已经传遍整个京城,而天香阁是二嫂的铺子这事也会传开来。王嬷嬷今日正好去拿安息香,而王嫂嬷是二嫂的女乃娘,二嫂还能将此事撇得干于净净吗?还有,若是府里从各院收到的安息香含毒,二嫂不应该给个交代吗?”
此时,又来了一名百草掌的药童,也是附在章连诚耳边说了几句,便悄悄退下。
“府里的安息香有问题吗?”章老夫人心急的问。
章连诚看着姜氏,“二嫂要自个儿说,还是我来说?”
“……我不慬四爷的意思。”姜氏闪避的撇开头。
章连诚索性直截了当的道来,“除了三嫂,其它院子的安息香都没有问题,二嫂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章老夫人终于变脸了,因为她很快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在这时,她才注意到章清兰和秦姌月还在,赶紧道:“三丫头,你们先出去。”
虽然很想亲眼看到结局,但是此时由不得她们,章清兰和秦姌月乖乖退下。
离开文华院,章清兰忍不住问:“姌儿,祖母会不会保下二伯母。”
“老夫人当然想保下二太太,可其它人不会同意,先撇开三房和长房,单就二爷来说,二爷还想纳外面的戏子进门,若不利用机会弄走二太太,不是很可惜吗?”秦姌月非常确定,老夫人最后会败在几个儿子的手上。
“你是说二伯父和二伯母会和离?”
“我想应该不会和离,无论是靖国公府或者忠勤伯府都丢不起这个脸。”
“所以,祖母会将二伯母送到乡下的庄子吗?”
“这个可能性很大。”
顿了一下,章清兰郁闷的:“虽然离开靖国公府,但好歹可以以好好活着。”
虽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但是在秦姌月看来,二太太不是杂草,而是养在温室的兰花,“三姑娘,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苦,尤其二太太这样的人,与其如此委屈的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章清兰想想也对,“只要她不再为害我爹娘,我爹娘可以一生平安就好。”
“府里的中馈回到长房手上,三房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三房可以说是帮长房夺回中馈的功臣,当然要好好照顾三房,所以三太太月复中的孩子必能平安出世。
章清兰笑着点点头,“是啊,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