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推开阳台上的落地窗,一股清爽之气扑面而至,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虽然只睡了不到三小时,虽然此刻脑袋瓜子里还是一大堆的代码,程式,可瞧见眼前这片蓝天白云,郭闹心里还是说不出来的惬意。
工作虽然辛苦,但回报总算丰厚,在大多数人都还在打拼的年纪,他已经住进了一套背山面水的公寓楼。除了一部分钱放在死党李纪戎那里炒股,银行还有近百万存款。眼下手头几个案子,完成后又将是一笔可观收入。家里爸妈都是退休干部,老俩口忙火一辈子,现在也没闲下来,前阵子世界各地的跑,这阵子又加入了什么慈善组织,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儿子想去探望二老还需提前一周预约。
见不着面儿,也听不着唠叨,郭闹耳根子是清静了,可心里面也着急。他伫在人群里好歹也不属于给淹埋的那种,咋从小到大,就没女人缘呢?啥啥不输人一头的他如今还单着?看别人成双结对的时候,他心里能不孤独?!
正想女人,鼻子就灌进一股女人的香水味儿。
郭闹对香水味儿并不反感,可若太浓太烈就让人很受不了了。郭闹就感到胃里一阵子闹腾,想吐又吐不出来。就在这时,一双长臂打后面将他抱住,柔软浮突的胸膛帖着他脊背,刺激得他热血上涌,他就感一阵躁热。
女人在依旧缠绵,在他耳边吹着气,轻柔柔地道:“起这么早做什么?不然我们回去再睡会儿。”她双手抚过郭闹胸膛,痴痴地笑起来,边低头亲吻郭闹耳根脖颈,边道:“你好壮实,怎么昨晚我没发现?”
这女人当然不是郭闹带回来的,郭闹昨晚窝在书房搞他的游戏程式,几乎就没动过地方。
这女人当然也不会是自己来的,郭闹根本就不认得她。
那么这女人就只能是被陈砚之带来的了。
郭闹吸了口气,抬手扯开那女人一只手臂,向外一拉,将那女人扯到自己面前。“小姐你认错人了。”
那女人一脸错愕。
郭闹扯动嘴角,做了个笑的模样,道:“请你现在收拾东西,出去!”说完抬起头,冲了里头大叫道:“陈贱之,今早例会不准迟到!”
说罢转身进屋,换了衣服,提了手提电脑出门去公司。
女人一脸错愕的呆在厅里,直到听郭闹摔门的响声,方才惊醒过来,不由得轻嘘了口气,心道:“怎么碰上这么个闷蛋石头,外加小气鬼的男人。”
刚想到这里就听洗漱间“哗啦……”冲水声,接着一个人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冲回昨晚她睡的房间,片刻功夫,提了一大包衣服出来,把女人的衣服扔进她怀里,边道:“宝贝,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再约,再约哈。”边说边把女人往外推。
这回那女人可急了,道:“你推什么推!我总得把衣服穿上。哎……等等。”不由分说,陈砚之已经把那女人拖出大门,锁了门,又轻拍那女人的脸蛋,戏谑地道:“宝贝,我再去看你哈!等着我!”说完在女人额头上亲了一口,转身直冲电梯口,进电梯。速度那叫一个迅雷不及掩耳。
女子一肚子的火,可也不敢就这样跟进电梯里去骂人,忍不住回头踹大门,心里暗暗咒骂恨不得陈砚之出门踩狗屎,上班挨骂,泡妞挨踹,吃饭格掉牙,穿鞋磨破脚趾头……。
陈砚之风风火火地进了公司,忐忑不安地等着开例会。
其实他不是郭闹手下,事实上,两个人是死党,发小那种。从小学混到初中,又到高中大学,又一起学的电脑专业,他虽然没有郭闹业务能力强,但好在脑子活络,很多地方出谋献计,贡献也是良多。脑子活络归活络,却没有领导才能,人缘好归好,却没有威信,所以郭闹现在浮摇直上,他到还是高不成低不就。
其实他挣钱也不少,奈何有一堆的女朋友帮着他花,所以他现在还是月光族,有时候没到月他也光,就更别提买房买车。所以好友兼死党的郭闹就成了他的依靠,没钱时,惹了人家女人需要摆平时,没地方过夜时……。
然而这两年他女朋友换得越来越频繁,出手也越来越阔气,郭闹已经满足不了他日益增长的需求。好在这个时候,他们又多了一个死党——富二代的李纪戎。
李纪戎与郭闹的财力是不可同日而语的,郭闹跟人家一比就是一蚁族,还是一瘦了巴叽的小蚂蚁,而他陈砚之往人家那一站,就是一灰尘了,还是一微细颗粒。可是李纪戎富归富,人家不显白,穿一身名牌你看不出闪耀来,手里有好几辆跑车,看不出他豪迈来,彬彬有礼,斯文和气。跟着他走在大街上要面子有面子,要素质有素质,怎么都高人一头,所以陈砚之最近几乎不怎么烦郭闹了。可昨晚李纪戎家里宴客,他带了女人是不能出现在那种场合的,否则他会失去现下这个靠山。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又来了郭闹家里。
郭闹不太喜欢他这种换女友如换衬衫的毛病,两个人因为这种事也挣执过几回了。后来因为他惹了一位大哥的女人,那大哥扬言要废了他,郭闹只好出面,一个打七个,真够意思,把事摆平了。可从那以后就给他立了规矩,家他来可以,可带女人不行。
郭闹是个说做到,说可以就可以,说不可以就不可以的人,所以当他坐在马桶上听到郭闹那句:“陈贱之,今早例会不准迟到!”心里着实惨了一下。真不知郭闹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他想郭闹会翻脸,从此不再管他;也想到郭闹会生气,一拳头打在他鼻梁上,给他个璀璨的人生;他也想到郭闹会不会借着这件事,把他踢出公司,来个一了百了,眼前干净……。但他最希望的还是郭闹会给他一次机会,把他当个屁放了。
例会,郭闹照常发言,讲公司现状,各人各处的案子进度,自己手头工作日程,听取一下各方意见,然后散会,回办公室继续他手头上的事。
陈砚之在门外窥伺半头午,决定主动出击,冲了杯咖啡,小心翼翼敲门。
“进来!”
陈砚之推门,进了郭闹办公室,郭闹正噼噼啪啪地写程式,连抬下头的时间都没有,闻到咖啡香,想是秘书揣来的,便道:“放下吧!”
陈砚之凑过来,放咖啡。
郭闹瞟了一眼,看是陈砚之,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陈砚之不喜欢郭闹生气闷着,那说明发作时会很难收拾,越客气表示越闷着,越闷着后果越严重,这是他作为发小多次闯祸多次求饶而得来的经验。为了将来没钱时不至于流落街头,为了以后泡妞动武时不至于给人揍得连妈都不认得,他决定牺牲一切也要保住这个朋友。
“今天下班去健身啊!我陪你打两拳。”
郭家有尚武之风,郭老太爷参加过义和团,拿着大砍刀杀过洋鬼子,后来又加入民间除奸团,死在他老手里的日将,汉奸那叫多了去。郭老爷子幼承父训,后来任省武术学校校长。郭闹虽不如其父那般酷爱武术,但自幼熏陶,身手自然了得,所以陪郭闹打拳是有生命危险的,这种事陈砚之从高中后就主动让贤,并立誓绝不参与,这回他算豁出去了。
郭闹愣了愣,瞧了陈砚之三秒钟,而后道:“你确定要陪我打拳?”
陈砚之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嗯!只要……。”
郭闹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道:“改天吧,今晚太子约,辉煌酒吧。”
“太子”是指李纪戎,原因吗?不言而喻。“太子”这个别号叫开之后,陈砚之也动了心,主动给郭闹和自己起别号。郭闹,李纪戎也觉得既然是死党,那就得有个名堂才对,只是想了几个名号,都觉得不太妥当,三人帮没名儿,但郭闹和陈砚之的别号却都出炉了。陈砚之因自来熟特点,又加之名中“砚”字中有个“见”字,所以便取别号“见之”其意一见而熟之。但叫来叫去,不知怎地就不那么对味儿了,“见之”在某种情况之下就成了“贱之”。但陈砚之却不怎么太在意,左右都是朋友在叫,什么“见之”“贱之”无所谓。郭闹的别号简单,就一个字儿“尊”。他是三个人默认的头领,说一不二,这个字当仁不让再贴切不过。
陈砚之一听拳改天打,如释重负,心道:“真它妈的牛白,缓期执行,多亏太子,谢谢太子。”边想着边笑道:“噢好!几点?”
郭闹低下头,手在键盘上又挥舞起来。他要赶今天完成这份程式,星期天休息,回去看爸妈。边道:“他来接。”
陈砚之见状,答应着出来,心里好似一块巨石落地。
一天无状况,晚上下班时李纪戎准时开着他那辆宾士敞篷跑车来接,这车有一个缺点,就是只能坐两人,所以陈砚之就只能坐车盖子。不过他不介意,相反他觉得那很酷,很拉风,在李纪戎把车开得跟火箭似的时候,他大张双臂在街上狂吼一通,那叫一震憾,回头率那叫一百分百。他喜欢引人注目,喜欢女人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那时候他特别能白火,特别能抓住女人的心,在跟女人那个的时候也特别有成就感。但不知为什么,却留不住女人。通常在交往不到一星期后女孩子都会主动跟他说拜拜,这让他很究结。后来不知他从哪里学到了一个方法,饵要多下,网要广撒。他网撒得很广,有时候网里同时乘着十来条鱼。但也会破,一破就一条也不剩了。这方法虽然让他至今无甚斩获,但多少也尝到了甜头,所以他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很博爱,很滥情,很色。
辉煌是他们的老基地,轻车熟路,进门在老地方坐,然后就是喝酒闲聊,但今晚气氛有点儿闷。陈砚之因为早上的事不太敢白火,有点儿拘束,看着旁边一桌子的美女,心理上在克制,生理上却不自觉地起了化学反应。
李纪戎则好像有心事,只一味地灌自己酒。
郭闹看着李纪戎喝了两瓶啤酒后发现事情有点儿不对头,他使了个眼色,陈砚之现在超级能懂郭闹的眉眼含义。就问:“我说太子,怎么啦这是?失恋?失业?”顿了顿摇头道:“不对不对!你小子就没什么业!怎么会失业?”突然脸色大变道:“你不是要破产了吧!”回头冲郭闹道:“尊,你的钱要打水漂。早就告诉你扶贫,给我得了,你偏不听放在他那,你看一天就什么都不剩了吧!”边说边惋惜,边要哭了一般,就仿佛那钱是他。
郭闹白了他一眼。
李纪戎苦笑,又灌了自己大半瓶酒,道:“这个时候我到真他妈的希望我家破产,做穷人也好过生在这么个家里。”
陈砚之超不愿听这话,他总觉得李纪戎矫情,身在福中不知福,所以一听李纪戎这么说,立刻道:“得,孩子又找不着爱了,是你妈又忘了你生日啊,还是你爸又传绯闻,给你找小妈?”
“滚一边儿去!”李纪戎恼,真有点儿要火儿的意思。
陈砚之不敢再调侃了,看了看郭闹,郭闹打了个手势,陈砚之正求之不得,立刻起身,边道:“得得,太子爷叫咱滚,咱就滚,谁让人权大势大。”端了杯红酒直奔旁边那桌美女。
郭闹等陈砚之走了问李纪戎,道:“出了什么事?”
李纪戎抬头看了郭闹一眼,眼神里透着股幽怨。这与他平时的明朗有很大不同。
“我爸妈让我结婚!”李纪戎低着头,看着酒瓶子,仿佛看着自己的人生,就两字儿“凄凉”。
郭闹觉得他这个样子挺不好,让人不痛快。道:“看来你不想结。”
李纪戎咳了一声道:“娶老婆无非三种,冲着我家里,有情有义的我是不指望了;再不就娶个花瓶回家看着,好歹也整个赏心悦目;最不济弄个野猫,感情家世放一边儿,起码那方面满足了。可我爸妈让我娶这位,要情没情,要貌没貌,人就跟个木头似的,看着她就跟看一钢板没啥区别,还是一精钢板,你说搁你你闹不闹挺。”
郭闹叹息着,想说:“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嘴上也不好说,只道:“那就跟你爹妈说明白,不结。”
李纪戎眼瞪老大,道:“不结?!你知道什么是政治婚姻吗?”
郭闹点了点头道:“有点儿知道。”
李纪戎道:“你当我爸做那么大生意靠什么,还不是靠着多方关系,我爸有几个前妻,你不是不知道,哪一个前妻不是他事业上的垫脚石:他第一桩婚姻让他从一个不闻一名的小卒变成一家杂货店老板;第二桩婚姻让他从杂货店老板变成大商场老板;第三桩婚姻,他娶了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女人,他说得好听为了感情,狗屁,还不是看中那寡妇手里几家酒店,果然他成了商界奇才巨头;后来为了做房地产,他又把寡妇甩了娶的我妈。靠着我姥爷的人脉,在这方面打拼至今。现在他老了,没人能看得上他了,又拿我来给他铺路。”
郭闹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可是他没想到李纪戎家里的经是这么念的,他很难想象一个家,完全是本生意经会是什么样子。他只感到难受,为李纪戎难受。
“我他妈的感觉自己就像个妓女。甚至连妓女也不如,至少妓女还能挑挑客人,不满意可以不做,大不了钱不挣了呗,但我不可以。我他妈得搭上一辈子,就为了这他妈的狗屁地位。”
郭闹纠结了,不知说什么好。老实说他算得是三个人当中最幸福的一个,不会像陈砚之浮碌于世,没有安全感,也不会如李纪戎这般外表光鲜,生活冰冷。他生在中产家庭里,打小儿没愁过吃穿,爸妈又都是干部,对他教育严是严了点儿,但疼护一样没少。他从不觉得一个人缺少了家庭温暖会怎样,那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缺少过这方面的温暖。他总是不太能了解李纪戎的报怨,但今天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那种感觉让他很不好受,很压抑,也很同情李纪戎。
他看着李纪戎一瓶一瓶地狂灌啤酒,仿佛也看到他低垂的脸上,满是泪水。
李纪戎没哭,有些人流泪是给人看的,他流泪只能给自己看,所以就算再难受,他也不哭。他只是喝酒,一瓶接一瓶的喝,越喝越难受,越想越来气。
郭闹就那么看着他喝,越看越难受,越看越郁闷。
这时候,传来陈砚之的吼叫声。“别它妈动手动脚,有话说话。”
陈砚之风流成性,可以说只要是女人,他都与生俱来的感到亲近,所以能让他反感的“动手动脚”只能是男人。
果然一个男的接道:“说,说你XX的大爷。你小子不想混了是不是,连老子的妞儿也敢泡!”
一个女人接道:“老五,别胡说,就是大家坐一起谈得来罢了,什么泡不泡。”
“啪!”
那男的吼道:“谈,谈他妈啊!谈话他把手放你胸上啊?你它妈当我眼瞎是不是。”
接着:“噼哩啪啦!”好像是砸东西翻桌子的声儿。
李纪戎人虽然迷迷糊糊,但心里还透明白,暗道:“得,见之又惹事非。”抬头一看,果然见陈砚之身手麻利地奔了回来,跳桌子,跃沙发,轻功绝对一流,几乎一眨巴眼就到了眼前。“吱溜”就躲郭闹身后了。
李纪戎摇摇晃晃站起来,抬手拦下后面追上来的五个男的。冲着带头儿的光头道:“什么事儿?”
那光头哪里管他,抬手一巴掌就抡过来了。“啪”李纪戎半边脸一阵火辣辣地发烫,人斜着倒一边儿沙发上了,酒立马醒了。
那光头打倒李纪戎,还是不依不饶,接着半步不停,上来就冲郭闹,指道:“你它妈让开。”
郭闹也不客气,站起来抬脚,就踹光头大跨上,那光头还没整明白就坐地上了。
郭闹沉着脸,指了地上的光头道:“这是我朋友的地方,要打出去。”说了就往外去。
光头几个手下见光头吃了闷亏,心里不服。看郭闹大喇喇地过来,没个防备的样儿,一齐出拳奔郭闹就来。他们可不管这地方是谁的,谁跟谁沾亲带故。
郭闹打小儿打架就没惧过谁,莫说三个一齐上,就是再来两这样的也不够陪他玩儿。只是这家辉煌有李纪戎的股,在这里头打起来少不得要给李纪添损失,虽然李纪戎不介意,但是非多了必竟不太好,所以他也没怎么出手,闪过两拳,绊了身后一个小子一跤,直接就窜出去了。
五个地痞只当郭闹是怕了,也跟着追出去,一个红头发女人见状,急急地跑进走廊,往里头一个包间去了,不知是喊人还是报警。
这头儿郭闹出了辉煌大门,在外头的停车场站了,等了不到半分钟,光头领着他那四个手下就到了,一圈儿地把郭闹围了。
郭闹苦笑,冲大门看了一眼,赶情李纪戎,陈砚之还没出来,心道:“这两小子到是放心,连站脚助威这种事儿也省了。”
这时那光头凑上来,不过他记得先前的教训,不敢靠得太近,只往前走了两步,便停下来,冲着郭闹喊:“你小子知不知道我是谁,敢跟我咋唬!”
郭闹冷笑,道:“我可不咋唬你!不过要打起来,你并你那几个弟兄还真不是个儿,奉劝你,见好就收了吧。别到时候把人丢大发了,以后可就不好出来混了。”
光头苦笑,他十来岁就出来混,先是在自己家周围称王称霸,后来家那片儿乘不下了,就跑外面来混,打的架多了,又进去了两回,出来就更是目中无人了。现在给城里一个大哥收编,如愿成了黑社会,以为自己上了天,除了老大,谁也不搁眼夹了。今天看见陈砚之跟他女人有说有笑,心里来气,想给陈见之一个教训,却碰上郭闹出来扰局。让人踹了一脚,只当人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偷袭罢了。心想我大江大浪里都趟过来了,还能在你这小河沟儿里翻船,压根儿没把郭闹当回事儿。听郭闹这么说话,只当人跟他似的吹呢。
“呵呵!你小子是有大的不说小的,能吹多大吹多大是不是?”
郭闹摇摇头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光头看郭闹也没个服软儿的意思,再不动手,就显得心虚了,吩咐四个手下,“等什么,往死里打,出事儿我担着。”
说了话,当先冲了上来,他手下人就等着他这句话呢,一听招呼,提拳的提拳,拉腰带的拉腰带,还有个人从西服里抽出一把一尺来长的大砍刀,就准备大干一场了。
郭闹看着这架式也知道今天不弄倒两个是没完没了了,想到这儿,一拳闷在光头的左眼上,那光头也看见人家出拳头了,也想着一定要躲过去,可不知咋地,就是没躲了。眼前一黑退了五六步,差点摔地上,再起来左眼已经不给劲儿,睁不开了。心道:“这小子还真邪性,拳头还真硬。”就在他琢磨的时候,他两个手下已经给郭闹打翻在地,另一个拿着砍刀趁势在后头就砍,心道:“这下非给你来个一刀两断不可。”哪知郭闹回身,两手合什,硬是把那刀夹住了。
郭闹叹息道:“打个架,看你们弄得,又刀又皮带,丢人不丢人。”
说了双手使力夺下那小子的刀,抬腿一脚,踹他小月复上,那人就觉肚子一拧劲儿,身子就窝下去了。郭闹讨厌人动不动拿刀子,太危险,整不好会害死人。所以打别人只一下,对这小子优待,踹完小肚子,抬脚又踹脸上。不过这下他没敢使大劲,他怕用足劲儿这小子小命不保。既便如此,那小子还是一口气儿没上来闷过去了。那拿皮带的小子本来已经拉好了架式准备把皮带当鞭子用,抽郭闹个昏天黑地呢,可一看这情景,愣是把皮带扬半空没敢落下来。
这时候,就听辉煌门口,陈砚之大呼小叫地道:“尊快走,上车上车。”
郭闹就是一愣神,心道:“见之改性了,这时候他不是该出来耀武扬威一番的吗?做什么走呢!”
抬头往辉煌门口望去,就见陈砚之已然跑出来了,后面跟着跌跌撞撞的李纪戎,也喊:“上车上车,尊!”
郭闹可以不理会陈砚之大惊小怪,咋咋乎乎,但李纪戎的话他不能不信,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也没多想,转身就奔李纪戎的车子,飞身跳到驾驶位。这时候李纪戎也奔过来,抬手就把钥匙扔郭闹了,往车里一钻,道:“开车,快走。”酒是醒了,舌头却还是僵着的。
郭闹皱着眉道:“见之呢。”
赶情一转眼,那小子就又不知钻哪儿去了。两人回头找,只见陈见之不知为什么竟捡了郭闹夺人扔了的那把大砍刀,搁手里玩儿。
李纪戎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吼道:“你干什么呢!”
陈砚之这才回过神,几步来到车边,一跃上了车盖,腿往下一顺,急急地道:“GO!GO!GO!”
郭闹加油倒车,往辉煌门口一瞟但见里头涌出来几十号人,个个手里拿着大砍刀。
郭闹心道:“这还真不是闹着玩儿的。”一踩油门,就窜出去了。
陈砚之在后头挥舞着砍刀,耀武扬威,冲那帮人就喊:“女乃女乃的,人多,人多顶个屁,有种儿来追老子啊。”
郭闹从后视镜里就看那帮人给陈砚之一激,本来都想掉头的,又开始跟后头追,还有人开了车撵出来。
郭闹心道:“给这帮人缠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紧踩油门,那车跟一阵风似的开出了城。
陈砚之挥着大刀还跟后头喊,他不怕,他知道郭闹开车的水准跟他打架的水准是并驾齐驱,不相上下,另外开得又是一跑车,后头这伙子人就算是军队,也照样干瞪眼。果真没多大一会儿,就把人甩了。看不见人了,他就不骂了,不骂了也不消停,改唱,也不知唱得啥,可嗓子的灌。
郭闹放缓车速,不知该往什么地方开,前面黑漆漆地,天阴沉沉地,偶尔还打着闪,远方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真是天心难测,白天还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没想到晚上就起这么大变化,一点预兆也没有。
“一个多月没下雨了,会不会今晚赶上?”郭闹想着,不知为什么竟感到很有些不安。
“你别唱了,打雷了,把刀放下,小心雷劈了你。”李纪戎闷闷地道。
老实说刚才给那一大帮黑帮追,很刺激,但危险过了,回到现实,想起自己的事儿,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陈砚之长这么大事儿惹得不少,架打得却不多,砍刀也是第一回碰上,感觉比女人还亲,一听李纪戎这话,更舞起来:“劈啊!劈呀!我就不信,一把刀能引下雷来。”
郭闹看不过眼,道:“行了,别咋唬了,老实儿点儿吧。”转头问李纪戎道:“那群人咕计是让咱甩了,咱回去吧。”
陈砚之一听,眼睛瞪老大:“别啊!万一再碰上那可不好整。”
李纪戎也道:“见之说得对,咱还是躲躲。再往前开半个小时有我家一处别墅,去那换辆车,休息一晚,明天再回来,反正明儿星期天,你们也不用上班。”
“行行!就这么办!尊,咱去太子别墅!”
郭闹只得继续往前开。
雷声,闪电越来越近,空气也闷湿得厉害。
郭闹心里那股子不安情绪越发的严重了。
李纪戎也在看天,嘴里咒骂:“什么鬼天气。”
陈砚之也道:“尊,你快点儿开,我不想淋雨!”
郭闹也不想淋雨,但他更不喜欢在这电闪雷鸣中驾驶,他也想早早地到了李纪戎说的别墅,至少有个窝儿,心里不会这么不踏实。
雷鸣声更加急促,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划得天空靓亮。
情形越来越不对头了,郭闹急踩刹车。
眼前划过一道闪电,耳边传来“轰隆”巨响,什么跟什么都分不清了,白了一片,又漆黑下来。身子跌荡了一下,一切都平静下来。
车死火了,连灯也灭了。
“怎么了。”
“怎么了?”
李纪戎,陈砚之异口同声,还从没见他们这么心齐呢。
郭闹吐了口气,朋友们都安然,这让他很欣慰,答应道:“我哪知道,突然就死火儿了。”
陈砚之谁的女人都敢泡,但就是不敢走夜道儿,这四下里一团漆黑的,他害怕。跟后头往前模郭闹,手拍在郭闹头上道:“快快快快开灯。”
郭闹不喜欢人模他头,回手推开陈砚之,就去打车。一扭车钥匙,车立马就着了,大灯也亮了,钱不是白花的,好车就是好车。
可这大灯一开,三人就都傻眼了,只见车前头方寸之地全是树,往边儿上,还是树,赶情郭闹把车开林子里了。
这时就听陈砚之“啊”一声大叫。
郭闹,李纪戎回头一看,更傻眼了,就见车后头方寸之地也是树。
百来万的跑车开进了树林不稀奇,稀奇的是还让林子给包围了。这郭闹开车的水准还真不是一般神奇。
李纪戎瞪目结舌了半天,才转向郭闹,伸手拍拍他肩膀道:“尊,我佩服你,你这车是咋开进这里来的?空降?”
郭闹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他哪儿知道怎么就开这么个地方了,他哪儿知道这车有如此好的弹跳力,会飞进一堆树中间。他也蒙!
三个人你瞅瞅我,我瞧瞧你,呆了十五分钟后,李纪戎道:“尊,你还能开出去不?能开,咱还是快些离开这儿吧。”
陈砚之也添油加醋地道:“尊!你这手真它妈绝,我佩服你,我崇拜你,你就是我偶像,你就是我滴神,现在尊敬的偶像大人,你再发威一下,带咱出去吧。”
郭闹也是个痛快人,立马答应:“行!”顿了顿道:“你俩帮我个小忙呗?”
陈砚之眼睛瞪得雪亮,道:“什么事,尽管吩咐。”
郭闹道:“你俩帮我把前面这些树都砍了,我就把车给你们开出去。”
“靠!”
“草!”
郭闹苦笑了一下,道:“收拾收拾东西,咱步行出去吧,大道应该不远,咱上道儿拦个车再说。”
陈砚之道:“可能性不大,没见咱这一路走没遇个车吗?”
李纪戎道:“按说不应该啊,往常这个时间道儿上都有车的。”
陈砚之道:“你也说往常,今儿不是要下雨吗?”说着抬头指天,这一抬头,就发现天空中繁星点点,弯月如钩,别说下雨,连块云彩都没有。
陈砚之瞪了半天,感慨道:“都说他娘的天有不测之风云,这回真见识了,刚还阴云密布,雷吼电掣,一眨眼就风清月明,天高气爽了。这还真它娘的不测!”低头看郭闹,就见郭闹闭着眼,皱着眉,很深沉。
“咋了尊?”
郭闹把拾指放嘴边儿,小声道:“你们听,仔细地听。”
李纪戎,陈砚之安静下来,仔细地听,半晌道:“猫头鹰,青蛙,还有说不上来的动静。怎么这么像人与自然里的丛林啊。”
郭闹转头瞧着李纪戎道:“咱们市郊区有野生动物保护区吗?去你家别墅这条道有大林子吗?”
李纪戎恍然道:“你不说我到没注意,哎!这条道儿我一年十几个来回,没林子啊,全是花田,菜园子,更别提有野生动物的林子。”
陈砚之有点蒙了,道:“哎!你们这话什么意思?”
李纪戎咬着牙,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也很混乱,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这回真的很意外,只怕是意外中的意外。
郭闹叹息道:“今晚咱还是呆在这儿,等天亮了,看清周围形式再说。”
李纪戎道:“我同意。”
陈砚之急道:“什么跟什么就同意,这,这怎么过夜啊?”
郭闹不温不火地道:“你要走?”
“啊!”
“不送!”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