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紧张的是大夫,因为他已经在这个不速之客冷峻的目光中看到了一股肃杀之气,果然,他还来得及思考,一把宝剑已经架在了脖子上,随着一道血光,他的惨叫与残存的气息破碎在空气中。
“他知道的太多了,丞相也不想让这样的人再留在世上罢。”宝剑回鞘,完颜雍的声音不带一丝怜悯。
“大王英明。”秦桧欠了欠身。完颜雍做了自己来不急思考的事,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得住秘密。
“秦公子的遭遇本王也深感惋惜,不过,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我儿是因为韩康而死,一命抵一命,血债血偿。”秦桧冷冷的盯着那几个吓得魂不附体的下人,“你们到底看见了什么?”
“是……韩康害死了少爷。”性命攸关,几个人断断续续却异口同声的答完后,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
“可是元丰镖局的那些人——”镖局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收买的,何况韩世忠也是官居高位,又掌有兵权,想搬到他绝非易事。
“丞相不必将一群死人放在心上。”完颜雍不紧不慢的说。
秦桧自然明白完颜雍的话外之音,他又向完颜雍施了一礼;“谢大王。”
所有的证人都死了,看韩氏父子在皇上面前还如何自持?
空空旷野,两个鬼魅般的身影在空中不停的交错着,宝剑的碰撞声撕裂着夜空。
地上的草都低下了头,在夜雾的轻拂下沉沉睡去。
空气中,激流翻滚,琼楼颠倒,凌霄倾覆,剑光火石让天上的圆月也黯然失色。
终于,一道剑光如流星般坠落,刹那间在一层杂草中陨灭。
韩康捂住胸口,单膝跪下,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另一道剑光从他身边划过,深深的扎进了草下的土层中。
头顶,完颜亶冰冷的声音在月光中扩散开来;“你赢不了朕。不过这次你并没尽全力。”从前每次比剑的时候,他同样是胜,每次却是点到为止,韩康的剑法,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韩康苦笑;“我本就是一个随时都可以死的人。”
尽管选择了风雨飘摇的宋室,然而,在世上,除了完颜亶,再没有人有资格要他的命,包括皇上,还有,他自己。
年少的誓言潜藏在记忆中,苍老而又从容,直到现在,他也从未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他们曾是朋友,是君臣,他不曾负过天下,可他却负了他。
还有叔父,他也曾试图在矛盾的夹缝中生存,却始终未求得一丝的安宁,直至生命真正到了尽头,眼中却还是依然贪恋着南方遥远的天际。
“你认为值得?”完颜亶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韩康有负于皇上,死不足惜。”韩康拂袖拔起那把插在草间的剑,双手将其抬过头顶,“我只求皇上放过惜蕊,她是无辜的,当初她背负着太多希望,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没资格求朕。”完颜亶冰冷的声音与身影消失在夜雾中,空空狂野,只留下他一人半跪的身影。
他抬头望向辽阔的夜空,头顶的月亮,似乎更圆了。
真的很晚了,她,睡了吗?
胸口的伤又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