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蛮夷欺人太甚。”
御书房里,暴怒的赵构将合议狠狠地摔在地上。
赵构依秦桧之计,晋封韩世忠、岳飞为枢密使,以相位易军权,不久后,岳飞以某犯罪被捕入狱,韩世忠在朝中的全部职位也被撤去。主战派失去支柱,一蹶不振。
同时,金正式派使臣到江南谈判。合议内容除了岁贡与疆界,还多了一个附加条件——将离开金国的惜蕊公主送还。
“去跟他们说清楚,除了交出惜蕊,什么要求朕都答应。”他冷冷的看着秦桧,斩钉截铁的说。
秦桧跪伏在地,不敢抬头,君臣多年,皇上今天的暴怒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皇上息怒,臣开始也拒绝了,可是这毕竟是金主的意思,何况……”顿了顿,他的语速突然变得迟缓;“皇上的兄长钦宗陛下现在还在金国,一旦被金国皇帝安置到汴京,那后果……”
像是遭遇了一场倾盆冷雨,赵构的怒火骤然熄灭。沉吟半晌,他无力的摆摆手;“朕会考虑,你退下罢。”
“为了江山社稷,请皇上三思。”秦桧站起身,将合议再次小心放赵构眼前,又后退直到门边,才转身退了出去。
赵构疲倦的靠在椅背上,从前,是他的顾虑的太多,错失良机,原来他的弱点早已经被完颜亶玩弄于鼓掌之中。而如今,他已经别无选择。
握着茶杯的手狠狠缩紧,茶杯瞬间变成碎片,他恨不能以同样的方式将完颜亶捏碎。
夜深了,云轩宫的灯火两若白昼,室内的空气却降到了冰点。
从赵构提出出使一事开始,惜蕊就一直冷冷的看着他,不发一言,女儿的冰冷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窘迫,她毕竟是无辜的,要是有别的办法,他又怎么可能让她来承担?
“蕊儿,”他的语气近乎于恳求;“这次是父皇对不起你,你去金营只是暂时的,等议和达成,父皇会派人把你接回来——”
“回来?呵呵……”惜蕊冷笑着打断他,眼里渐渐潮湿,像是被怒火灼烧的痕迹,而她的声音却无波,如漆黑的夜色下固守的冰雪,寒冷孤绝;“当年金人围攻汴京,让伯父出城议和的时候也说过和议达成后就放他回去,结果呢?”
“这不一样,相信父皇,我一定会接你回来。”赵构避开女儿氤氲的双眼,只是重复着这一句自以为可以让她安心的话。
“你已经送给金国太多的疆土,何必在意我这个女儿?”她看着父亲,挂在脸颊上嘲弄的笑扭曲在无力的悲伤中,“我不明白,岳家军明明打了胜仗,你有那么多忠臣良将,完颜亶有什么?就算你不念靖康之耻,不愿意收复失地,也不至于一定要向完颜亶称臣纳贡吧?你是怕他,还是因为当年如果没有当年的靖康之变,你又何来今日的地位?”
“放肆!”赵构一掌狠狠的击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发出清脆的震颤声,一道水迹随着杯底的裂纹蔓延开来,“你是说我愿意做这个皇帝?”
这句话,不知道是多少曾经拥护过他而如今却又在失望中苦思冥想后的答案,然而,他并不在乎这些想法。只是,这样的话却从女儿的口中说出,又如何令他不感到痛心?当年,汴京陷落,他是有各路勤王之师推上这个位置的,他也曾冒过生命的危险,为那软弱无能的兄长冒死出使金营,可是换来的却是更大的猜忌,他领兵在外,留在汴京的家人被扣为人质。而如今赵桓却依然活在金国,成了完颜亶拿来要挟他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