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老汉迟疑了半晌,叹了口气道:“唉,造孽啊!小女本是跟了武大郎,那女婿虽然个头不高,但是为人忠厚,温顺敦良。小女死活要嫁与他为妻,老汉虽不同意,也不好过分违逆,只好答应。起初,两人过的还可以。但小夫妻间总有些磕磕绊绊,不巧西门庆此时见了小女,便趁虚而入,哄骗上床,之后,又为了娶到小女,害死武大。小女方觉后悔,也觉后怕,便回到老汉身边再不出来。这才引得那西门庆派人前来硬抢!唉,造孽啊!”
“这西门恶贼真是死有余辜!”八戒恨恨道,转又问起潘老汉:“那俺老猪救了你家小姐,你却为什么这么冷漠?”
“呃……”潘老汉语塞,似有隐情。
八戒呵斥:“还不快说!不说砸死你!”
潘老汉匍匐倒地,磕头求饶道:“壮汉饶命!壮汉饶命!壮汉就不要再为难老汉了!”
八戒怒道:“你个老混账,俺救了你家小姐一命,这才一天呢,就翻脸不认人了!现在问你,你还不说。你们这些凡人,太忘恩负义了!”
求饶不成,老汉有些绝望。这一绝望,一下子反倒长了些许勇气。忽然,他从容地站了起来,昂头挺胸,高声怒道:“老猪,你休要猖狂,现在我潘家已经答应了县令大人的提亲,过不了三五日,县令大人就要送来聘礼。你要是敢动老夫一根汗毛,县令大人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八戒这才明白过来,难怪潘老头今天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攀上高枝了。唉,有这个老混账在,金莲小姐怕是遭殃了,忽然他在心中又对自己说道:“不行,我不能让嫦娥嫁给县令。”
“你听见了没有,识相的,就赶紧离开。老夫念你对我潘家有恩,还可以放你一马!”潘老汉吼道。
“我不能让嫦娥嫁给县令!”八戒一急,把心里话喊了出来。
“嫦娥?谁是嫦娥?”潘老汉疑惑地问道。
“就是你家小姐!她就是嫦娥下凡的,这次特地来追随俺。你个老东西,不答应也就罢了,你还要把嫦娥嫁给县令,这俺可绝不答应!”八戒道,把钉耙又握紧了几分。
“啊?嗨……什么跟什么呀!什么嫦娥不嫦娥的。你去寻你的嫦娥吧,俺家金莲那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喂养大的,不是什么嫦娥,与你无关!你别在这自作多情,赶紧滚吧!”潘老汉道。
“不是嫦娥?我不信,你唤你家小姐出来与我对峙!”
“我呸!就你也配见她一面?”潘老汉啐道。
八戒气的眉毛都绿了,左右横竖都不行,你这是想BI死嫦娥啊!
“好,不见面也行,你先吃我一耙!”说完,他一举钉耙就向潘老汉砸了过来。
这一回可没有去考虑减缓什么力道。
潘老汉吓得抱头扑到地上。
“啪!”那身边的桌子就被钉耙打了个粉碎。
见此情景,潘老汉脸都白了,“好好好,我答应!”又对外面的家丁吼道:“你们这些笨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把小姐喊过来!”
家丁们慌忙起身去寻小姐,不到一杯茶的功夫,还在街上逛街的小姐就被带回到残破不堪的客厅内。
美人在前,八戒心中倍感焦急,柔情地问道:“仙子,俺老猪今天来救你了!俺不能让你嫁给县令!”
“仙子?”金莲疑惑道。
八戒答道:“是啊,你是嫦娥仙子!刚才你家老父他们死活不信,现在来你了,一切都能真相大白了,你快告诉他们,你是嫦娥!”
金莲脑子转了转,大致听懂了八戒的意思。
迟疑了片刻,她先给八戒深施了一礼,然后说道:“昨日多谢好汉相救,小女不甚感激!今日之事,我想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小女确实不是嫦娥,小女只是凡间普通一女子,从小在潘家长大,迄今生活了有二十年。”
“什么?你不是嫦娥?”八戒瞪大了眼睛问道。
金莲点了点头:“不是,你认错人了。”
八戒略略有些发呆。
嫦娥啊,嫦娥,你果真是铁石心肠,想俺老猪对你一往情深,为你两度被贬,你却没有下凡找我,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动心呢?罢罢罢!俺以后再也不寻你了!想当初,高家庄翠莲虽然嫌我丑陋,但终究感念我的恩情,虽不肯嫁给我,却也在日后天天供奉着俺的神位。而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唉,两相比较,还是人间有情啊!”八戒感叹着,再看眼前的这位潘小姐,她娇媚白女敕,娴静如水,怎么看怎么都心动。如果能够跟这样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姐永结同好,倒也是件夫复何求的美事!八戒想着想着,心中再次泛起了无数涟漪。
“小姐,那你能不能嫁给我啊?”八戒不大好意思地问道。
“婚姻大事,但凭父母做主!”金莲说道。
八戒没有看潘老汉,他知道老头肯定不会答应的。
“这是你的终生大事,怎么能任由父母说了算呢!”
趴地的潘老汉生怕八戒劝动金莲,急道:“猪……猪贤弟,你没听小女说吗?一切由我做主,我现在明白地告诉你,小女已有婚约,断不能一女再侍二夫,求你饶了我们吧!走吧!”
八戒心中也急,也烦,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年福林山云栈洞的猪钢鬣了,他得到过菩萨的指点,又经历过九九八十一难的洗礼,他是不能也不会再干那囚女BI婚的恶事了!
可是,可是心中对金莲的那份羁绊实在是难以割舍,对金莲的那份不放心也难以释怀。难道,难道真要俺老猪再做一次BI婚的旧事吗?重拾当年的勇气,为爱再疯一回?
“你赶紧走吧!”潘老汉跪地道。
“求壮士饶了家父吧!”金莲也躬身道。
“爷,饶了我们吧!”门外的家丁们也纷纷跪倒。
诸多声音夹杂一起,一齐钻入八戒耳朵。
“好啦!你们不要废话了!俺老猪已经决定了!”
“从今往后,俺老猪再也不会管你潘家的破事。哼!若违此言……”八戒看了看周遭,正好,客厅内有几根柱子,当中一根最粗,大约有一人合抱之围,得嘞,就是它了!物色了目标,他拿起钉耙就猛力地砸了过去。
“吱呀!”柱子被硬生生截断为两根,顺带洒下一片屋顶尘土。
“若违此言,形同此柱!”八戒吼道。
“……”大家都没有做声,都在那发愣呢,纳闷道:“立誓就立誓呗,犯得着拆人家的顶梁柱吗?”
八戒才没兴趣管他们作何想法,只顾提起钉耙,甩一甩衣袖,大踏步地走了。
“咯吱咯吱……”屋顶横梁开始发出刺耳的不祥之音。潘老汉和金莲赶忙跟着家丁一起跑到了院中央。
等到他们全部安然离开客厅之后,房子再也支撑不住,“哗啦”轰然倒塌。整个院内迅速被浓烈的尘雾笼罩了。
看着客厅正房变成一堆垃圾,潘老汉仰天大吼:“猪八戒,我CAO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