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朝灯光之处模去,忽见前方灯光渐亮,有几个持刀的守卫正在走廊边上来回寻看。
欧阳玉四人躲进一座假山旁,探着脑袋看了许久,一瞥之下见到那几个守卫个个身材魁梧,欧阳玉从他们的走路的稳健和脚下的力度,依稀感觉得到几股各不相同的内力四处分散而来,却皆是武林中的好手,不由得暗暗警惕起来,心道:想不到这普通的赌坊竟然能请得动这么多的武林高手,看来这大利赌坊同别的赌坊相比,当真是奇怪极了,这一般的赌坊最多派几个能打的守卫守夜,而大利赌坊却请来了武林中的高手,来头当真不小。龙惜月瞧见她的神色,方想起了同张虎赵龙进来之时见到九龙白玉亭之事,蓦地低声道:“玉姐姐,我们进来之时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我们发现了大利赌坊一个天大的秘密!”欧阳玉奇道:“秘密?”龙惜月接着道:“玉姐姐,你怎么也不会想得到,这大利赌坊的背后便是一处皇宫后院,我发现他们在私建皇上的九龙白玉亭。”她的这几句几乎是用气说出来的,但欧阳玉几人一字一句皆听得一清二楚,欧阳玉听到九龙白玉亭,脸色变得沉重,说道:“竟有这等事?”心下不由想到:看来我这几日追查大利赌坊的底细是对得了,这郝老板不是一般的生意人,只怕他的后头来头比我想象地大了,这九龙白玉亭乃皇宫独有的建筑,究竟是谁私自建造,难道是郝赌生他自己么?不对,这郝赌生不能在自己的屋檐下打着自己的名头做这种事,这样岂不是笨极了?莫非他的后头还有什么人么?到底是谁呢?她沉思之际,龙惜月见她几次皱眉,出于担心,问道:“玉姐姐,你的脸色怎地这么难看?你在想什么?”欧阳玉道:“此事事关重大,惜月妹妹,这九龙白玉亭之事千万不可在外人面前透露半句,若一不小心说了出去,恐会带来杀生之祸!后果不堪设想!”龙惜月见她说得这么严重,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本以为在皇宫外也见到一座如此气派的白龙白玉亭,实属困难,今夜自己却目睹了一回,心情是又惊又喜,况且自己本就对大利赌坊的人没什么好感,这会儿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便等于有了把柄,可以好好吓唬吓唬他们,灭灭他们的锐气,扬眉吐气一番,可听到欧阳玉将此事说得如此严重,恐有杀生之祸。不由得心惊肉跳,连忙道:“玉姐姐,此事我一定不说。”转向赵龙和张虎道:“你们也不能说。”赵龙和张虎听欧阳玉一说,早知道事情的严重,当下连连点头答应紧闭严口。四人正细声谈论之际,忽然前方几个声音响起,有几个男子的声音说道:“喂!你们两个到那边看看!”“郝老板吩咐过了,这几日恐会有来历不明之人暗暗光临赌坊,大家一定要仔细看守,严防贼人迁入赌坊!”两外几个声音应道:“是!”便听到靴声橐橐,一队举着火把的守卫分成东西两边跑去,其中一个身着黑色大袍的头领带着一对人马正朝欧阳玉他们这边走来。欧阳玉向惜月他们三人打了个手势,便即藏到了假山后面,顷刻间便觉得一股暖气而来,只见火光闪耀,慢慢朝假山附近靠了过来,忽听一个声音道:“韩大哥,我方才明明听到这边有女人的声音,怎怎就没人了?”欧阳玉他们藏于假山之内,听到那人的话,不由得将一颗心提了起来,惜月年纪最小,当下已经吓得直冒冷汗,紧紧抓着欧阳玉的手臂一刻也不肯撒开,欧阳玉低虚了一声,静观其变。
只见一个一身破烂的男子朝四处寻看了一会,道:“你果真听见了么?”方才那人的声音应道:“是的,我方才听到这附近有声响,像像是有人说话的声音。”那一身破烂的带头男子道:“是男人的声音还是女人的声音?”那人忽道:“女人不,好像是男人的声音。”那带头大哥见他神色恍惚,说话左右不定,又朝四下一望,没见到什么人,森然道:“到底是男人的声音还是女人的声音?”那人全身发抖,颤声道:“我我不知道。”带头大哥冷冷地道:“我看,这里没有什么你说的男人和女人。”眼珠一闪,忽然西北一角人声嘈杂,有人叫道:“着火啦!着火啦!快来救火啊!”带头大哥朝西北角放眼一望,只见连天的火光闪闪,大利赌坊的西北一角的一座建筑物烧了起来,烟雾已经慢慢飘到了这里,当下冷哼一声,一把抓过那名手下的衣领,怒色道:“说!是不是你放得火?”那名手下一脸无辜,连连摇头道:“不不是,韩大哥,我一直以来对你都是忠心耿耿啊,怎怎会放火?您您冤枉我啦。”带头大哥见他双脚已经发抖地不行,冷冷地道:“谅你也不敢这样做!”大声道:“跟我来!”便朝那着火的建筑物急急奔去。
欧阳玉在他们一对人马回头之际,正好探出了眼睛,瞥见了那韩姓带头大哥的半边脸,心中一惊:韩长老?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来这里干什么?此刻韩漠非已经带着手下奔去许远。欧阳玉几人才敢慢慢走出假山,龙惜月骇道:“吓死我啦!玉姐姐,方才那些是什么人?那穿着破破烂烂的又是什么人?那些手下怎地见了他都吓得全身发抖?”欧阳玉道:“方才那人是我也只见过一面,他是丐帮的三袋长老韩漠非,奇怪,他何时跟大利赌坊的人走到了一块,还做了头子?还有怎么会突然着起火来?”抬眼朝那火光方向望去,却见火势渐熄,冒出了黑烟,心道:莫非是有人故意纵火?赵龙道:“欧阳姑娘,你说的是丐帮,说的可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么?”欧阳玉道:“正是。这丐帮在江湖的威名已有百年之久,丐帮弟子素来不喜同这些权势钱财的生意人或者朝廷之人来往,做事独来独往,这韩漠非怎地和大利赌坊的人扯上了干系?”当下突然伸手一拉,已经将发现他们的两个守卫点了穴道,那两个守卫瞥见欧阳玉他们之时,正要大声喊叫,没想到欧阳玉竟然出手快如行风,不知不自觉中已经将他们的曲池穴和哑穴通通点上。那两个守卫只能张大了嘴巴望着他们,任他们心中有多么得不痛快,眼中有多少凶光和怒气,此时此刻皆无法发泄,惜月见欧阳玉点穴的功夫如此出神入化,不由得赞道:“玉姐姐,你这是什么功夫,这么厉害,有空教教也我吧!倒时候我用起来时,可方便多啦!”欧阳玉微微一笑,道:“此乃点穴之功,我从小便开始练,你若想学,倒也容易,只要你不怕闷,我日后再教你吧!”龙惜月兴高采烈道:“太好啦!玉姐姐,你真好!我若学了这一手,何大哥便嘲笑我不得了。”欧阳玉听到何大哥三字,不由得愕然一阵,竟然想到了一人,不禁暗暗出神,惜月道:“玉姐姐,你怎么啦?”欧阳玉哦了一声,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个老朋友,他他也姓何。”龙惜月惊喜道:“难道玉姐姐前些日子说要找的一个朋友便也姓何么?”欧阳玉嗯了一声,龙惜月见她眼中如痴如醉,抿嘴笑道:“玉姐姐,想必这一位也姓是一个姓何的大哥吧,他对你很重要吧!”说到何大哥,当下心思乱飘,心底比什么都甜,见欧阳玉两颊微红,一言不语,明白了几分,笑道:“噢哦,我明白啦!他他是你喜欢的人?”欧阳玉被她如此一问,竟然羞得面目通红,嗔道:“惜月妹妹,不曾有这事,我们只见过一面,不不谈这些啦。”将话头一转,道:“赵大哥,张大哥,你们说我们将这两人怎么办?”赵龙和张虎方要开口,龙惜月突然抢道:“还能怎么办?当然一刀杀啦!”那两个人听到惜月说要一刀杀了,吓得嘴角抽搐起来,身体冰冷,额上冷汗直冒不停,龙惜月原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谁知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吓得全身发抖,不由得扑哧一声,故意道:“嘿嘿,这一刀杀了太也可惜啦!不能一刀杀啦!”那听到这一句“不能一刀杀了”登时挤眉弄眼,意思是说“对对对!不能一刀杀了”,眼中露出期盼的目光,龙惜月偷看他们的两人神情,觉得甚是好笑,又道:“他们作恶太多,自然不能一刀杀了,不能便宜了他们,应该将他们五马分尸,然后”那俩人听到五马分尸,当下几欲晕了过去,欧阳玉望了一眼惜月,又同赵龙和张虎对笑一阵,当下也不插住,只一旁听听惜月怎生说来。只听惜月道:“然后将他们一块一块地抛尸野外,让那些野狼也狗的一起来饱餐一顿,岂不更好?”她方说到饱餐一顿,其中一人已经干吐了一阵,因为身子动,话也不能说,身心难受万分,欧阳玉忽然笑道:“好啦!惜月妹妹,咱们不要他们的命。”说着朝她对笑了一下。
半个时辰后,赵龙和张虎已经先换了那两名守卫身上的衣服,当下对欧阳玉道:“欧阳姑娘,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龙惜月忽然气恼道:“玉姐姐,你们三个都扮好了,我该怎么办啦?这衣服只有两套,我哪里再找一套呀?”欧阳玉微笑道:“惜月妹妹放心,我们自然不会让你冒险,你靠近来些,我教你怎么做。”惜月大喜,便依言走了过去,忽然啊地一声当场昏倒过去,欧阳玉立刻去扶她,张虎和赵龙见欧阳玉将惜月打昏,颤声道:“欧阳姑娘,你”欧阳玉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赵大哥、张大哥,莫急!我若不将她打昏,依照惜月的性子,肯定是要吵闹着跟着我们进去,”说到这里,将惜月扶到那假山后的一块干净的平石板上轻轻放下,在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但见惜月脸色仍然红润,睡得正香,赵龙和张虎一脸茫然,对看了一眼,大为不解,欧阳玉忽然转身道:“你们莫恼,我这般对待她,也是为了她好,她年纪尚小,糊里糊涂地任着性子闯到这里,殊不知已身在虎口之中,我给她服了一颗安睡丸,没有三个时辰,她不会自己醒来的,到时我们再来这里接她。赵大哥、张大哥,你们可知这大利赌坊的主人郝赌生却不是什么‘好赌不如赖活鬼’,而是个十足的大恶之人?”赵龙和张虎皆啊地一声,赵龙道:“姑娘,你的意思是?”欧阳玉点了点头,道:“是,今夜我来此并不是偶然,前几夜我便到这里走过一趟,说来也巧,这九龙白玉亭我也看见了,我正是为了调查此事而来,惜月虽然是个女孩,但却是马虎粗心,大大咧咧,她天真得可爱,我岂能让她也随着蹚这趟浑水?我初见你们二人之时,并不相信你们,原以为你们对惜月不是出自真心,但经过方才那一刻,我看到你们替惜月妹妹着急的模样,心里便有了几分底,你们对惜月妹妹实在好得很,赵大哥,张大哥,小妹方才多有得罪,你们不会怪罪我吧!”赵张二人听罢,对看了一眼,纷纷摇头,赵龙抱拳说道:“怎敢?姑娘心思缜密,我们兄弟俩佩服还来不及,怎会怪罪于你呢?不过,欧阳姑娘,咱们这般将三妹藏在这里,会不会给人发现,到时候三妹岂不是更加危险么?”欧阳玉微笑道:“两位放心,这个地方,我先前几次藏身于此处,都没能发现,何况他们方才也搜过了,估计不会再来。”张虎道:“姑娘当真聪颖过人,张某佩服得紧!不怕他们再来,怕就怕怕三妹醒来之时会不会怪我们将她一人丢下,独自去冒险?”欧阳玉点头道:“是啊,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但如今也只能这般做了,相信惜月妹妹不会怪我们的,咱们须得早些迁入里面探个究竟,不然的话,待他们散场了,可就不好拿手啦!”赵龙张虎纷纷点头,三人趁着那一干人去救火之际混入了赌场。
欧阳玉三人来到大利赌坊内,经过走廊之际,瞥见有脚步声正朝他们慢慢靠近,听得到一个娇细的男子声音说道:“郭侍卫,您实在是客气啦!郝老板若是知道您亲自前来给他送这份厚礼,定会大怀不已啦!”赵龙和张虎对视一眼,心道:不好!是那个看门的混蛋。心急之际,那脚步声戛然止住,只听另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宋总管客气了!我是替王爷送礼,又不是替自己送礼,谢我有什么用?”欧阳玉贴耳细听,只听那郭侍卫鼻中一声冷哼,倒有一些好是好歹,说道:“得啦!得啦!你也不用讨好我,我一向我行我素,你心里须得自己琢磨一番,在我这儿多说好话,也是无济于事!告辞!”说罢便断然转身,欧阳玉听到脚步声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了。
欧阳玉心想:这郭侍卫也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说话毫不客气,朝廷中竟然还有这般人物,也是难得了。思考之际,忽听那宋总管呸地一声,骂道:“我呸!什么东西!”原来宋全见那郭易对自己态度如此冷漠,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下不快,当着郭易的面却不敢明说,当下笑盈盈地看着郭易走了许远,这才将一肚子的怒气撒了出来,却万万想不到欧阳玉三人正躲在走廊的尽头的拐角处将这一切都听在眼里。欧阳玉缓缓探出半只眼睛,瞥见宋全没好气地甩身便沿着原路回头去了。待看不见他的身影,欧阳玉三人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廊中,三人四处探看,每遇到一间房屋,便试图探头窥视,但总是没有新发现。正觉毫无收获,忽然听得几个女子的娇笑从西面传来,欧阳玉眼明手快,将身子一缩,上了走廊的梁顶,脸朝下望四肢攀附在木梁的四处,倒悬在上,赵龙和张虎方反应过来,却已经来不及了,却见那宋全带着一干年轻女子正朝自己走来,他俩准备转身拔腿便跑,不料转身之际,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娇声娇气地喝道:“站住!”赵龙和张虎皆是一怔,脚下犹豫半刻,那宋全已经带着那一干女子来到了自己身后不到几步的距离,下意识地将头埋低了,欧阳玉伏在梁子上俯视下去,这一群人的相貌便尽在眼底,只见那宋全一身蓝色衣服,五十七八岁的模样,体态忸怩,倒像个女人,不由得心里偷笑一下,但瞥见赵张二人此刻身在危境,笑不出来,心里除了担心和紧张别的再也藏不下了。
宋全道:“你们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眉头一皱,森然道:“抬起头来,让我瞧瞧!”赵龙和张虎埋低了头互看了一眼,皆摇摇头。宋全喝道:“哎呀!今儿都吃了豹子胆啦!都对主子不客气啦!抬起头来!我叫你们抬起头来!”赵龙张虎对看一眼,想到欧阳玉在上面,不由得暗中朝上瞥了一眼,那宋全竟没给察觉,当下朝张虎看了一眼:咱们逃吧!张虎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拼了命地发足往外奔去,宋全突然吓得大叫起来:“哎哟!快来人啦!抓刺客啦!抓刺客啦!”身子竟不听使唤地一摊,被那些女子扶住,道:“宋总管,您怎样啦!”宋全睁开了眼睛,却见几个拿着长棍的下人纷纷朝这边发足奔来,气喘吁吁地道:“宋总管!发生什么事啦!”宋全又气又恼,指着赵龙和张虎逃走的方向,急道:“有刺客混进来啦!你们给我追去!快去追啦!”那几个拿着棍棒的下人应道:“是!”便即朝外追去,边追边喊:“抓刺客啦!别让他们逃啦!”欧阳玉见赵龙二人败露,心下焦急,又见那宋全正站在下面迟迟不在,只听他骇道:“吓死我啦!怎么会有刺客混入呢!吓死我啦!”欧阳玉顾不得多想,倘若自己在上面多呆一刻,那赵龙和张虎便多一分危险,当下嘿地一声跳将下来,那宋全抬头恰好瞥见头顶一个黑影晃动,慌忙叫道:“刺客在这里,快来人啦!”只说了一个“刺”字,便啊地一声,混到在地,那些女子见宋全被人打昏,不由得要叫出声来,欧阳玉连忙虚了一声,道:“姑娘们莫慌!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知道你们皆是被他们掳到这里来的,也是被*无奈才来侍奉那些禽兽。”那一干女子听到她将一切都说的明明白白,登时住了嘴来,连连点头哭泣,欧阳玉见她们愿意配合,继续说道:“你们逃吧!莫要嚷嚷!记住,能逃多远便逃多远,可不能再给他们抓了回来!切记!切记!”嘿地一声,已经消失了人影,那些女子愕然一阵,皆四处逃散而去。
半个时辰有余,欧阳玉从廊子的右侧绕到了西面,忽觉前方有人群聚集,火光闪闪,远远听见有人喊道:“刺客抓住啦!刺客抓住啦!”心下吃了一惊:莫非他们抓住了赵大哥他们?心下转念一想:这下可糟糕啦!不行,我得回假山将惜月妹妹叫醒。当下朝身后一看,见没有人经过,便低着头,在院子中快步走了过去。此时,正逢大利赌坊的一队下人经过,趁他们不注意,悄悄地跟在了后面,混进了队伍之中。
欧阳玉有一身下人装扮作掩饰,大力赌坊的人自然发现她不得。她跟着队伍绕了一圈,忽然前方急急忙忙跑来了几个拿着棍棒的下人,一个高瘦的汉子气喘吁吁地道:“刺客抓到啦!宋总管人呢?”那带队的一人说道:“宋总管方才带着姑娘们去见爷们去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快到了虎门厅了吧!”那高瘦的汉子道:“既是这样,你们几个快去禀告宋总管,说是刺客抓到了,让他辨认辨认是不是?”那带队的应道:“是!”便即带着一干人马朝虎门厅匆匆跑去。欧阳玉低着头,也随着他们一起去虎门厅。当下她心里如打翻了百味坛,既担忧又焦急,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如此地步,不由得心里暗暗喊苦,险些没落了眼泪。她跟在后面,心里不由得更加担心起来:此刻他们要回虎门厅,方才我将那宋总管打昏了,这下掉头回去,待他醒过来,认出我来,如何是好?发想之际,已经来到了去虎门厅的那条路上,蓦地前方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宋全。欧阳玉心里虚了一下,心道:若真是到了无可退路的地步,我便同他们交手,只怕这么一交手,便暴露了身份,可大事不妙。忽然一个人声焦急地叫道:“快来人啦!是宋总管!”一干人见宋全昏倒在地上,纷纷跟了过来,欧阳玉将头埋得很低,斜着眼睛朝地上那人看了一眼,确是方才被自己一掌打昏的宋全,当即便握起了拳头。只听一个汉子对着宋全的耳畔喊了一阵,那宋全才慢慢醒来,那人道:“宋总管,您没事吧!”宋全见到他们险些哭了出来,骂道:“能没事吗?哎呀,我的腰啊!”那人将宋全扶起,说道:“宋总管,您慢点。”宋全一把推开那人,气急败坏道:“哪个挨千刀的下流胚子!竟敢对我动起手来!当真是不想活啦!”旁人见他有气没处撒,心觉好笑,几个人竟然当着宋全的面便给笑了出来,宋全呸道:“笑什么!很好笑么!”那几人便不敢再嘲笑。宋全挥了挥袖子,细声细语地道:“刺客抓住了么?”那人应道:“抓住了!韩长老正在审问呢!想请您过去给辨认辨认。”宋全忸怩道:“行了!在哪呢?”那人应声道:“此刻正在虎门厅,韩长老正在审问。”宋全道:“那走吧。”余下人皆应道:“是!”欧阳玉虚惊一场,以为宋全会识出自己,没想到宋全人老了,脑子也糊涂了,瞥见她三面,都没能给认出,否则他只要轻轻一喊,不到半刻便会有几十个武将朝这边围过来,到时候自己想月兑身已经是万万不能了,不禁暗暗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欧阳玉便随他们一起来到了虎门厅。只见前方火光幌动,欧阳玉眼前一扫,数了下人头,约莫有一百多人,心里琢磨若真的同他们动起手来,必定吃亏。心道:不知赵大哥和张大哥他们怎么样了。当下眉宇紧*,默不作声只一旁暗暗观看。火把中央站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正是韩漠非。他见宋全也带了一干人过来,连忙迎将过来,笑盈盈地道:“宋公”方要月兑口喊道宋公公,又立刻改口道:“宋总管!您来啦!”宋全朝他瞟了一眼,鼻中哼地一声,细声细语地说道:“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韩长老啊!”便朝中间的手脚被绑的三个黑银径直走了过去,瞥了他们一眼,但见他们都穿着大利赌坊的衣服,想到自己方才受得那遭罪,不禁气得暴跳起来,骂道:“大胆刺客!是谁派你们潜入大利赌坊来还刺杀本总管的?”说话之际,中间火光一起靠近了过来,火光之下,欧阳玉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三个刺客不是别人,正是龙惜月、赵龙和张虎。不禁忧心道:怎地惜月妹妹也被抓来?是我害了她。一脸的愧疚之色,仍然决定静待其变。原来赵龙和张虎从那宋全的手中逃出去后,便准备回假山带了龙惜月一起逃,正逢韩漠非等人灭完火后,匆匆赶来,撞了个正着,此时此刻,赵龙和张虎仍然心有余悸,方才的事情仍旧如在眼前一般,当时见事情紧急,便背起正在酣睡得龙惜月便同张虎一起准备闯出大门去,不料同韩漠非几招的对掌中,便即被擒获。此时此刻,眼见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了过来,火光将他们三人照耀得红亮,赵龙见惜月仍在熟睡之中,嘴角泛着几丝微笑,又见眼前的举刀拿棍的这些人都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便暗暗推了推惜月,低声道:“三妹,三妹?你快醒醒啦!”龙惜月服了欧阳玉的安睡丸,不到三个时辰是叫不醒的,当下心急如焚,张虎突然在惜月的人中上半寸之处用力一掐,叫道:“三妹!那好赌不如赖活鬼来啦!”只听龙惜月哎呀一声,叫道:“在哪里,在哪里!”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欧阳玉心下一惊,当真见到惜月醒了过来,不由得大是疑惑:她怎么这么快便醒了?这安睡丸乃爹爹所赠,以治我这几日失眠之症,我吃下半粒便能好几个时辰不醒,惜月她她如何这么快就醒了,当真奇怪。
龙惜月自睁开双眼,迷迷糊糊之中竟见到眼前一群人围着她,大感惊讶,下意识地在自己的脑袋上模了几下,登时想起来了之前在假山一处自己被欧阳玉突如其来的一掌打昏过去,此时此刻一醒来,便成了刺客,当真是想也想不明白。欧阳玉一旁暗暗观察她的面色,并无大样,便放下了心来。忽然一个娇声娇气地声音喝道:“喂!你瞪什么瞪!死到临头了,还不知好歹!”说话之间却见龙惜月好是眼熟,不由得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赵龙和张虎对看一眼,重声道:“我们从来不和禽兽虎狼打交道!怎会见过你呢?”那宋全呸地一声,两手一张,朝众人问道:“这怎么说话呢!我像禽兽么?我那点像虎狼了?”众人皆不敢吭声。韩漠非笑道:“宋公”他方要说“宋公公”,见宋全一脸不满之色,白了他一眼,又立刻转为“宋总管”,只听他说道:“宋总管,这几个刺客嚣张的很,韩某适才审问了他们许久,他们都不肯多说半句。看来,我们不用刑,他们是不会招的!”宋全道:“有道理!有道理!韩长老果真不是吹牛的,行啦!你来问他们吧!”说罢又白他了一眼,便自行退在了一旁,两个下人搬来了一张宽大椅子,宋全一声不吭地便坐了下来。
惜月见韩漠非朝自己走来,两只眼中凶光直露,朝赵龙耳畔低声道:“大哥,玉姐姐呢?她有没有被抓了进来?”赵龙脸朝前方,却也暗暗低声道:“三妹放心,欧阳姑娘她没给发现,相信她会想法子救我们出去的。”惜月点了点头,望了宋全一阵,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朝坐在一旁的宋全骂道:“姓宋的娘娘腔!你可认出我来了?”韩漠非戛然止步,望着宋全,只见宋全嘿地一声,蓦地喝道:“骂谁呢!给我掌嘴!”两旁的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应道:“是!”便上前要去抽惜月的脸颊,赵龙和张虎挣扎着要护着惜月,只听惜月又哈哈大笑了起来,高声说道:“宋老头!你再好好看看我?”宋全见她全然没有丝毫恐惧之状,不禁心里暗暗发毛,霍地拍案站起,指着那龙惜月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同本总管这般说话!”气急败坏得朝那两名魁梧大汉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么!还不动手!”。那两名大汉应道:“是!”便要强行踢开赵龙和张虎,赵龙、张虎哎呀痛叫一声,已经鼻青脸肿地骂道:“你们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们便跟你们没完!”两个魁梧大汉哼地一声,并不理睬他,当下又朝他补了一脚,赵龙登时滚出了远,脸颊在地上重重一撞,嘴角竟磕出血来,惜月焦急道:“大哥,你怎样啦!”蓦地里对着那宋全喊道:“宋老头!你可得过来好好看看我是谁!否则你可别要后悔了!”她的这句话说得没有丝毫畏惧之意,那宋全见她当真不怕死,一气之下,踉踉跄跄地奔到了她跟前,低头朝着她看了一会,道:“我便是过来了,又能怎样?你是谁?还不是刺”他本想说“刺客”二字,在仔细看了惜月之后,登时面若白纸,颤声道:“你你你是?”惜月微微一笑,在他耳旁低声说道:“宋公公,别来无恙啊!”宋全啊地一声,登时大惊失色,韩漠非见他神色不对,忽然叫道:“宋总管,您您没事吧!”宋全一动不动地呆立在那里,惜月微微一笑,朝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低声道:“你你是解公的”龙惜月点点头,一脸高傲之色。赵龙和张虎正捂着伤势一旁休息,宋全的这一反应,欧阳玉也瞧在眼里,心里也发起懵来:这宋总管是怎么了?惜月妹妹跟他说了什么,他竟然吓成这般模样?
只听龙惜月笑道:“宋老头!这会可以将我们放了吧!”韩漠非听到她这句话,不由得也吃了一惊,正瞧那宋全怎么说。只见宋全突然笑盈盈地说道:“自然!这个自然!您要走便走!这里没有人敢拦您?嘿嘿,您莫要生气。”说罢朝两个手下喝道:“还不将他们放了?”韩漠非等人听见他此刻突然要放了惜月三人,皆是一愕,韩漠非脸色大变,猛然提声道:“宋总管,您这是何意!”宋全并不理他,只顾着替龙惜月他们松绑,韩漠非气岔,道:“宋总管!您不可这样做!这几个刺客的来历还没问清,他们今夜突然潜入这里所为何事也没弄个明白,您就糊里糊涂地要放他们走?这说放便放,可是不将我韩漠非放在眼里了!”宋全蓦地怒声道:“韩漠非啊韩漠非!本总管就知道你不甘听命于我,你既然对我不满,大可散了去,别在这儿干了!”当下已经气得脸色发红,却对龙惜月仍旧笑脸盈盈。龙惜月拍拍身上,将赵龙和张虎身上的身子也一起解开,竟大剌剌地走到韩漠非跟前三步,说道:“他们叫你韩长老,瞧你一身破破烂烂,没想到却是个大人物,看来你的来头竟是不小?可这个宋老头偏偏不吃你这套!瞧你长得人模人样,干起坏事竟然连脸都不红一下,当真令人佩服!佩服啊!”忽然转头笑嘻嘻道:“可惜呢?我们该走啦!不认得话,定请你好好吃一顿!”拉了赵龙和张虎,朝宋全道:“宋老头!我们可走啦!”那宋全连忙低首哈腰连连应声道:“您慢走!您慢走!你们都让开路来,让他们走!”龙惜月携着赵张二人方走出几步,忽见眼前黑影快速一幌,白光一亮,吓了一跳,睁眼之际,一把亮堂堂的尖刀正挡在他们跟前,韩漠非持刀喝道:“休得离开!你们若再往前走半步,我立刻让你们人头落地!”宋全吓了一跳,连忙喝道:“韩漠非!你想干什么!让他们离开!主子可交待过了,这里的一切听我的命令,你敢违抗我,便是违抗主子!放他们走!”韩漠非红眼怒瞪着他们一阵,默不作声,龙惜月见他两眼血丝凸起,手心冒出了冷汗,忽听韩漠非呼吸声急促一阵,蓦地将刀柄朝外一扔,只听铛地一声响亮,那把刀深深地插入了一棵树干上,摇摇晃晃,宋全怒声道:“韩漠非!你想造反么!”韩漠非双手一握,朝他一抱拳,低沉着声音道:“不敢!”便慢慢让开了道路,龙惜月心中一喜,携着赵、张二人飞一般地朝大门外直奔而去。
奔走之际,低声对拿赵龙和张虎焦急道:“玉姐姐呢!咱们这么走了,她会不会有事啦!”赵龙匆忙逃命之中,不敢回头朝身后看一眼,连声说道:“欧阳姑娘福大命大,又比我们聪明,想来不会被他们发现的!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龙惜月嗯了一声,三人便消失在了大利赌坊的大门之外。
虎门厅前,韩漠非一干人眼见刺客抓在手心,这会竟然让他们大剌剌地从眼皮底下走了出去,皆是心中大为不满,却对宋全不敢多说什么。欧阳玉见龙惜月三人皆已经安全离开,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道:好在惜月妹妹他们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忽然又道:这宋总管到底是为何肯放了惜月,莫不是惜月同他说了那九龙白玉亭之事?忽然暗叫不好,心下焦急道:糟啦!惜月心直口快地,天真无邪,若她真的天真地以为发现了大利赌坊的秘密便能拿此事威胁他们,才得以离开,那可就糟啦!不知道宋总管他们在惜月他们出了大门之外,又会对他们怎样加以下手?不行,我须得尽快逃出这里,制止他们的阴谋。想到这里,趁着韩漠非同宋全等人争执之际,悄悄地在后面退开了身去,便朝大门方向发足直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