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惜月三人自大利赌坊出来,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总觉得背后有追兵跟来,时不时地朝身后看去几眼,直到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这才在一个黑暗的巷口停下来休息。
赵龙气喘吁吁地道:“刚才好险啦!莫不是那宋总管脑袋发热得厉害,怎会糊里糊涂地放了我们三个?他他该不会欲擒故纵,真的以为我们有什么同党,先将我们放了,再派人下毒手吧!”张虎将眉头一皱,双手插在*的腰间两侧,道:“我也觉得这大利赌坊的人都奇奇怪怪,特别是那韩韩长老,欧阳姑娘说曾见过他一面,他是丐帮的三袋弟子?那韩长老武功深不可测,他气焰嚣张,看得出来他是深藏不露!可可为何却对那宋总管不敢反驳半句?”龙惜月忽然一脸高兴地神色未退,想到自己自见到地下暗道再到方才被宋全抓住又放了的那一刻,举得惊心动魄,当真是骇人心弦,赵龙和张虎见她脸色依然平平静静,反而模不着头脑,赵龙道:“三妹,你没事吧?”惜月哈哈大笑起来,眉头一挑,道:“大哥,方才的那一场面可真是兴奋不已啊!那宋老头见到本姑娘之时,脸色吓得铁青,早知如此,我便该早些搬出法宝,吓唬吓唬他们!”说罢突然脸色微微一变,一脸愧疚之色,顿足道:“就不知玉姐姐现在怎样了?咱们这般逃出来,是不是太也没义气啦!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得恨死我自己了!”方觉心下郁闷,蓦地右面白光一闪,一把剑已经伸到了面门不过两寸,惜月大吃一惊,张开手臂,将头朝后微微一倒,飞足准备踢出去,只见那黑影一闪,刀光登时绕城了圆环,旋风急转,赵龙和张虎齐声道:“三妹,小心!”正喊之际,却见两边屋顶上霎时跳出七八个黑影,纷纷持着刀剑正往屋下跳将下来,赵龙道:“咱们快跑!”话语方歇,忽然一把长剑挡在了眼前,赵龙一瞥,却见那剑上沾了血,正觉右臂微微作痛,侧眼一看,发现自己的右小臂血流不止,当即意识到自己中剑了,蓦地哎哟叫起,龙惜月此刻正同两名黑衣蒙面人打斗,他们的每一招每一剑,自己都幸好夺过,刀剑无眼,这些黑影人更是心狠手辣,每一刀每一剑皆往惜月要害之处刺去,但每一剑每一刀却又刚刚好差些刺中,惜月突然放声大笑道:“各位的武功也不怎样吧!不管是宋老头派你们来的,还是那韩臭脸派你们来杀本姑女乃女乃的!殊不知都派了一群笨蛋!不成气候!出招吧!”大喝之下,那些黑衣人更是毫无畏惧,突然哈哈大笑一起,惜月见手中没有兵器抵挡,情急之下抽出了腰上的那把白玉短箫作为兵器,冷笑一声,道:“看来,本姑女乃女乃今天不好好露一手,你们还当真以为本姑女乃女乃好欺负了!”说罢嘿地一声,翻身一跃而起,那些黑衣人相互瞧了一眼,心想:想不到她这么难缠。纷纷做个暗势,便围着惜月四面分开,每人手中都将刀剑握得紧紧的,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鼻中一声冷笑,说道:“姑娘身手挺好!对付一些流氓小贼还能上得了台面,只是遇到我们几个”他顿了顿,几人对看一眼,纷纷哈哈大笑,那黑衣人继续说道:“便是容你有三头六臂,有一群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加上你的祖宗十八代护着,也必死无疑!哈哈哈!”说罢四把亮堂堂地长剑朝惜月欺来,惜月左手捏个剑诀,将玉箫一举,指着他们,道:“哼!本姑女乃女乃今天就跟你们玩玩!”将身子一转,悬空而起,竟然上了屋顶,那个黑衣人道:“你们两个上屋顶去!”将眼一瞥,见赵龙和张虎已经皆自受了重伤,此刻已经被擒拿在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腾空一跃而起,阴笑道:“姑娘,你可别自管自己,忘了你的两个好朋友!此刻他们可在我们手上,你若动一动,我保证他们人头落地!”龙惜月朝下瞧去,却见赵龙和张虎被四个黑衣人抓在手上,脖颈之上皆架着一把尖刀,赵龙一脸不屈服的样子,朝那些黑衣人呸道:“有种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那持刀的黑衣人嘿一声,提起他的衣领,朝他月复下重重踢了两脚,赵龙哎哟叫起,口中仍然骂声连连,龙惜月方叫道:“大哥!”忽然一个人哎哟叫了起来,正是张虎,他也被两名黑衣人打得鼻青脸肿,此刻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只能以微弱的声音叫道:“三妹!你莫要管我们!中了他们的奸计!哎哟!”龙惜月几欲哭了出来,朝身后一瞥,却见身后还站着两名魁梧大汉,面门皆被黑布蒙住,皆监视着自己,突然指着眼前和他说话的那名黑人汉子,说道:“你不是什么好汉!你以我的两位伙伴相威胁,算不了武功高强,简直是盛势欺人,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少,赢了又算得什么光彩!”那名黑衣汉子哈哈大笑三声,道:“姑娘口齿伶俐!我不与你分说,我们的目的是杀了你们,我们还管得了什么光明不光明,杀了你们,我们便完成了任务!这一套江湖规矩,对我们来讲别无用处!是个狗屁!”又道:“姑娘,你当真以为你自己功夫很了不起了么?”龙惜月一惊,霎时感到喉咙难受,喘不过气来,道:“你你?”那人带头的黑衣汉子掐着她的脖子,阴森森地道:“若不是我跟你玩几招,想必姑娘此刻已经身在阎王殿了!”只听嗤嗤作响,手中力道越来越大,龙惜月双脚慢慢离开了瓦顶,手中一松,砰地一声,玉箫从手中掉落,沿着两排瓦面的中间滚落了一会,掉在了地面上。龙惜月咳了两声,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脑中忽然闪过许多面容:爹爹、妈妈、欧阳玉、还有何正风等,登觉自己要死了,脸颊胀得通红,只憋着一口气撑着。那黑衣汉子哼地一声,道:“受死吧!”但听咯啦一声脆响,赵龙和张虎叫道:“三妹!”三个高大黑影同时倒下,从屋顶蓦地滚落下来,龙惜月身子一软,正觉那一双恶魔之手慢慢松开了,自己身体轻飘飘地浮了起来,正要一起滚落出去,身子方出了屋顶边缘,忽觉一双暖乎乎的大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嘿地一声,搂在了怀里,她睁眼一看,模糊之中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微微一笑,便晕了过去。一个*刚毅的声音叫道:“月儿!月儿?你醒醒?”惜月毫无反应,呼吸却渐渐自然起来,像是昏厥过去了。
赵龙和张虎对看一眼,认出是何正风,登时面露喜色。叫道:“何大哥!快救我们!”何正风嘿地一声,抱起惜月掐,跳下屋顶,两人从空中缓缓落下,那四名黑衣人指着他喝道:“阁下是谁!何以杀了我们大哥和两位兄弟!”他们称他一声“阁下”,是看在方才一招同时杀死三名高大汉子,见他武功高强,自然不敢小觑,说话才客气了些。何正风望着惜月,连脸都不看着他们,淡淡地说道:“你们的大哥差点害了我妹子的性命,死有余辜。你们几个快快退身而去,免得我嫉恶如仇,容不得你们活命!”那四名黑衣汉子啊地一声,相互惊讶地望了一眼,出手一个黑衣汉子道:“阁下武功远远在我们之上,方才我们要杀这位姑娘,全是上头的吩咐!我们也是*不得已,既然这位姑娘是阁下的妹子,多有得罪!告辞!”说罢便要擒着赵龙和张虎抽身离开,方转身,何正风忽然喝道:“且慢!”那四名黑衣人回声道:“阁下还有什么事!”何正风哈哈一笑,朗声道:“你们当真是胆大包天!你们要在我何正风眼皮底下将人带走,却不问我一声,这是不将何某放在眼里啊!”那四名黑衣汉子瞪望了一阵,一个黑衣人突然上前,将刀头蓦地低垂,抱拳道:“阁下要求太多,你的妹子我们已经放了,我们自己人的事情,难道阁下还要过问么!”他将赵龙和张虎突然说出是自己人,是识得出何正风自见到赵龙和赵虎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话,以为他识不得他们,或者同他们的交情并不深,当下顾虑到带头大哥已经死了,这龙惜月也无法杀死,抓了龙惜月的朋友回去,对主子也好有个好的了,谁知道赵龙和张虎听到他们将自己说成是自己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赵龙朝他啐了一口唾沫,道:“谁跟你是自己人!也不拿镜子照照,你们这些连脸都不敢露的不要脸的人会是我赵龙德的自己人么?”忽然对何正风道:“何大侠!你不认得我们俩个啦!那日在客栈门口,我们兄弟冒充两名官差,还找你们问话呢!”何正风经他这么一提醒,朝张虎看了几眼,蓦地想了起来,连连点头道:“不错!那日的那两个官差是你们两个!我认得你们!”赵龙登时大喜,说道:“何大侠,那日我们兄弟俩冒充官差实有缘故,三妹哦,不,是何姑娘,她是知道的,我们同她结拜了,今夜我们误闯大利赌坊,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便要杀人灭口,何大侠,你快救救我们!”何正风听他一言,见他说得诚恳,没有半点说谎的样子,心想:惜月活泼好动,喜欢结交朋友,他们两个的性子也是生龙活虎,和惜月成了朋友倒是没有不可能,不管他们说得是真是假,这救人就得救彻,我须得帮他一帮。正色说道:“两位放心,你们既是何姑娘的朋友,我便会保你们周全!”转向那四名黑衣汉子,道:“四位也将他们放了吧!便请离开!”那名黑衣人突然怒声喝道:“阁下家住在海边么?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说罢嘿地一声,已经亮刀冲了过来,何正风忽闻耳旁风声飒飒,一股强大的内力散发而来,冷眼一扫,说道:“看来,阁下才是其中最厉害的人物!阁下深藏不露,何某倒是小瞧了!”那人哈哈一笑,说道:“废话少说!江湖规矩!你武功在我之上,我再恶斗也无益,不过,你的这两位朋友现在在我手上,倘若你想连我们四个也一起杀了,那须得再多添两个活的!”说着要作势要将架在赵龙和张虎脖子上的刀锋轻轻一推,那赵龙和张虎顷刻便能脑袋分身。何正风深知自己此刻携带一人和他们动起手来,已经是不容易,何况赵龙和张虎命悬他手,自己只要稍有疏忽,便是两败俱伤,对谁都无益。吸了一口闷气,冷声道:“你们想怎样?”那黑衣汉子忽然大笑一声,蓦地说道:“让我们带了这两人回去!汉王大撒英雄帖,要在聚英台举办一场群英大会,倒是后若何兄也能前去参加,一展身手,将在下败下台来,我便命人放了这两位兄弟!这样可否?”何正风思虑一会,心想:他原也是来参加群英大会,我这几日在洛阳逗留不走,便是为了到时在群英大会上将施延叛贼擒拿,没想到此人内功深不可测,定是个武林中的高手,他也要邀我前去,他既然拿此作为条件相威胁,不便没有不答应的余地,若我不答允,他便杀了赵张二人,不如答应了他也好,只怕到时候又多了个强劲的对手,倒也不是什么好事。那黑衣汉子见他犹豫不决,道鼻中一声冷哼,道:“阁下犹豫不决,当真有这么难么?依我看,阁下是怕了!阁下知道到时候到聚英台比武的皆是天下武功最为强劲的高手,听说青龙门、少林派、凤凰镖局、丐帮到时候都会派出顶尖的高手,阁下此时害怕也是正常!不如早早逃命,或许还能给自己留得一张半张的脸面!”何正行走江湖近十年,他听得出此话中的讥讽之意,忽然朗声说道:“你不用激我!这聚英台就是你不说,我也是要去的!这三日,还望你们好生对待这两位兄弟,三日后再于聚英台考较考较阁下的本事!”那黑衣汉子又一抱拳,说道:“既是如此,在下告辞!我们走!”何正风突然道:“且慢!在下还有一事想请教!”那黑衣汉子回头瞧了他一眼,正待他发话。何正风道:“阁下适才说丐帮也派了人来聚英台参加群英大会,此话哪里听来?”那黑衣汉子仰天一笑,又冷笑三声,说道:“三日后,在大会上便可一见分晓!”嘿地一声,几个人提起赵龙和张虎的衣领飞出了许远。
何正风见他动作迅速敏捷,轻功底子极好,心里突然担心起来:怎至今日,我也陆陆续续见到了不少丐帮弟子在附近逗留,游老哥哥说是去劝回马帮主,莫非遇到了什么变故?想到此处,当下一望四面,四处无人,只有几具面目蒙住的尸体横地,不禁心里一阵愧疚,说道:“并非我有心要还你们,只怪你们作恶太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在下也很无奈。”说话之际,忽听得西首屋顶上喀喇一声响,有黑影从西面匆匆逃了前去,何正风道:“谁?”抱着惜月追了余里,西首却再无半点动静,只道又是那些黑衣人的余党又来偷袭,当下也并不追去,望了一眼龙惜月,带着她便飞步朝前方奔去。
何正风将惜月送到一家客店要了两间上房安顿好后,见她面色平静如初,但仍然昏迷不醒,心下不禁担心起来。第二日清早,便请了一名郎中过来替龙惜月诊脉,他将看病的郎中送出门外,付了诊费,说道:“大夫,我这妹子身体可有什么不妥?”那看病的郎中摇了摇头,道:“你大可放心,这位姑娘脉搏缓而有力,没什么异样,只是她血气阴虚,身子有些弱,我随后开张药方,你按照药方上所写,到前方无里处的德仁药铺将药一一抓了来,熬好了后,再喂她喝下,便无大碍了。”何正风大喜,连忙谢道:“谢谢大夫了,您慢走。”见那郎中走下了楼去,望了一眼龙惜月,见她呼吸顺畅,睡得正香,心下担忧倒减少了许多,轻轻带过房门,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转身之际,忽听得楼下有几个汉子吵吵闹闹地走了进来,便依着栏杆往下看去,只见一个身材又瘦又矮的汉子左右手提着两支一长一短的钢锥大剌剌地走到门外,便大声道:“老板!你斗鸡爷爷光顾你们的小店,还不快些将上等的好酒好菜都端出来!”便坐在了东首。那几人中他的说话声音最大,何正风听得十分清楚,但见他长着一双斗鸡眼,头上一根鞭子盘旋而上,好似一柱擎天,但鞭尾微微卷翘,样子十分逗。何正风瞥见他们吃饭喝酒的坐姿都大剌剌地肆无忌惮,当真个个一副**模样,心想:这群英大会在急,这些人恐都是前来赴会武林人士。放眼一望,只见他们个个坐的稀稀拉拉,长鞭、鬼头刀、天王锤等各种兵器东倒西歪,自顾喝酒吃肉,谈笑风声。何正风本想从他们说话中探得一些大会的消息,但听他们讲的都是些下流的无稽之谈,心中不由得恼道:武林中出了你们这些厚颜无耻之辈,当真是可耻之极。方想到这里,忽然一瞥之下,只见楼下靠墙的西首窗户旁坐着一个身着黄裳的姑娘,桌上放着一把长剑,眼前不由得一亮,脚下竟然不住地超前迈开了两步,却见那位戴着轻纱斗笠的姑娘说道:“小二,沏一壶茶!”何正风听她说话之时,登时脑中拂过一个人的脸,不禁低头面目飞红,只听方才那清脆的声音又道:“掌柜的!恼你过来一下,我向你打听一件事。”那掌柜的应了一声,便走到她的身旁,两人低声一阵,何正风忍不住朝那位姑娘的座位望去几眼,自己忽然大为不好意思,他虽然看不见那姑娘的面容,但她清脆温婉的声音听在耳畔,觉得十分舒服,微睨之下,但见那掌柜的笑盈盈地朝那戴轻纱斗笠的姑娘连声感谢,转身之时,手上多了一块亮晶晶的东西,却是一块银两。何正风望了一阵,那女子忽然一阵猛烈咳嗽,何正风望见她右肩时不时地骚动,倒像是受了极重的伤,心下不禁暗暗担心,但想到惜月未醒,师门叛徒未擒,便不再考虑那么多,转身自行回房而去。
那坐在西首窗旁的那黄裳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欧阳玉。那日她从大利赌坊匆匆追了龙惜月他们而去,途中遇见韩漠非追来,两人大打出手,恶战之中右肩中了韩漠非的掌力,正逢无处逃月兑,忽然一阵急促的号角从东边响起,韩漠非便纵身一闪,隐没在屋顶后。欧阳玉心念惜月三人,即刻便沿路追寻过来,那日何正风*走黑衣人之时,听到西首屋顶有声响,便是欧阳玉当时伏在屋顶偷听,欧阳玉见到何正风,登时心中大喜,又见他抱着惜月,对她关怀有佳,心中不禁一阵酸溜溜,大不是滋味,当时身负重伤的她,只是将身子微微伏低,并不曾走远,何正风只道是她已经走远,欧阳玉望着他抱着惜月一路朝前方远去的背影,不禁又是一阵忧郁和惊喜。后来她回去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自己运功疗养了半日,涂了各种金创药膏,此刻身体的疼痛才去了一半,她怕再遇上大利赌坊的人,便找了一顶带纱的斗笠,一路上戴着,别人便再不能认出她来。方才她招了那位掌柜的过来之时,为的是探听群英大会的消息,准备这几日朝聚英台进发。
欧阳玉饮了一口茶,准备结账离开,忽然唰地一下,从东首飞来一支木筷,她略一侧身,伸出剑身一格,但见那木块飞一般地转了个方向,沿着原路迅速飞了回去,深深地插在了东首的一根木柱之上,她此举一出,东首的几个江湖汉子皆齐刷刷地朝她看了过来,骂声一片,只听有人骂道:“不想活了!小妮子!吓唬谁呢!”还有人骂道:“你爷爷的!臭婊子!信不信老子剁了你的手脚!”欧阳玉将脸一侧,但见一个身材矮小的瘦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拍手赞道:“小娘子好身手!佩服!佩服啊!”欧阳玉瞪眼望去,那人一双斗鸡眼,相貌极其丑陋,正是当日在茶棚中吃了自己的亏得那个无赖斗鸡眼,不禁兀自暗笑三声,心道:又碰上死对头。只见那斗鸡眼跳上桌子,周围便有几个大汉朝他骂了几句,斗鸡眼举起两只钢锥,朝着欧阳玉色眯眯地巴望,得意洋洋地说道:“娘子,你的武功不错!斗鸡爷我最喜欢你这般凶蛮的娘儿们,不若今晚就陪陪斗鸡爷我好好玩一番吧!”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欧阳玉见他一副猥琐的相貌,心中厌恶之极,但瞥见跟他坐在一起的还有几个魁梧的大汉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右肩忽然隐隐作痛,想到自己伤势未好,内力又去了几成,当下想到同这伙儿人多纠缠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对他们的讥讽和挑衅毫不理会,当即一言不发地朝门外径直走去,那斗鸡眼见她走得忒急,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并不加以为难,又跳下桌来,同几个伙伴大碗喝酒起聊天起来。那斗鸡眼每喝一口酒,嘴中就发出啧啧地声音,吃菜夹肉也好不避讳,拿手去抓鸡腿,众汉见他大吃大喝,却不去追欧阳玉,心下皆发懵,忍不住都想一问究竟,一人首先问道:“斗鸡兄,你今天可奇奇怪怪啊!”那斗鸡眼不瞧他说话,自管吃酒吃菜,随口道:“什么奇奇怪怪?”那人笑道:“平日里,你若见到姑娘小姐的,都是口水直流,眼冒金星,今日见到那带着斗笠的女子怎地客客气气?轻易放她走呢?这却不像你平日里的作风啊!”斗鸡眼咬下一块肥肉,满嘴的肥油,他阴森森地一笑,说道:“去你妈的!斗鸡爷一向不改作风,谁说我见了美女,这两腿便不听使唤,哆嗦得厉害,但这挑鸭子也要捡只肥的,那黄衣裳的娘儿们不把脸露给咱们瞧一眼,谁知道她是不是长得同我斗鸡爷有的一拼,若真的跟我有夫妻相,那我可就冤枉大啦!”众汉一听,皆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当即有人叫道:“我看斗鸡爷不是挑鸭子,是怕又挑到了一只母老虎吧!哈哈哈!”斗鸡眼心知他说得是当日茶棚之中吃亏一事,当日他被欧阳玉定住了身子,动弹不得,全身冰冷,知道半夜二更时分,身上的冷意才去,此事他一直将它视为奇耻大辱,容不得外人提起一字一句,如今那人突然有拿出来嘲笑,当成话柄,胸中怒火填充,蓦地拍桌怒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在笑一声,我便剁烂了你的舌头!”众汉又哈哈大笑一声,便不再取笑。又有一人道:“斗鸡兄莫要生气,他们也只是开开玩笑!别当真!别当真!”他说了两次“别当真”,自己取忍不住笑了一声,那斗鸡眼怒瞪了他一眼,忽然一脸阴笑,招了那人靠近耳边,得意地说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放了那只熟鸭子?”那人知道他说的是欧阳玉,一时不明,正待他继续说下去,登觉身后已经靠了一群人正拉长耳朵偷听,斗鸡眼呵呵一笑,朝他们挥了挥手,那些人噫地一声,一脸失望地又转身回到自己座位吃喝起来。斗鸡眼低声说道:“我便是知道了这只熟鸭子会飞去哪里,这才放她一会!就怕她耐不了一个人寂寞!早盼着我去找她啦!”说完自己忍不住失声大笑起来,那人奇道:“此话怎讲?”斗鸡眼又道:“你可知那黄裳小妞儿方才跟那掌柜的问了些什么?”那人摇摇头,斗鸡眼继续道:“她尽拣些群英大会的事问,她莫不是要去聚英台,那是什么!哈哈哈!”说完又兀自忍俊不禁,大口大口地吃喝起来。
时到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