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帝的逃妾 005 凤息

作者 : 萧萧十香

娘喝过安神茶,睡着了后,我也出去了帐篷。

一眼便看到天尽头,夕阳下,爹爹舒宁的背影。

爹爹的身心,好久没有这样舒宁过了。

我走了过去。

“爹爹。”我乖巧地叫道。

爹爹仍只望着夕阳,“不是知道了我不是你爹爹了吗?”

“你是。”我道:“娘说,你是。”

爹爹看我。

我望着他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

爹爹看了我一阵,拉过我,含笑道:“乖女儿,你早就猜到了,对不对?”

我低头不答。爹爹抱住我,忏悔道:“原谅爹爹,这几年这样冷落你。原谅爹爹,抚抚……”

我的小名,这几年爹爹是不愿意叫的。现在终于又叫了。

抚抚……这小名是娘给我取的。

“‘抚抚’这两个字,跟秦叔叔有关吧?”我仰头望着爹爹,问出了口。

爹爹放开了我,语气平缓道:“不清楚。也许吧。”爹爹回忆道:“有一次我出征半年,回来的时候没告诉你娘,本想给她一个惊喜。正好撞见你娘在抚《蝶恋花》。在那之前,我一次也没见你娘碰过琴过,还不知道你娘琴技那样精湛呢。”

那是我六岁的时候的事吧。

六岁前,爹爹竟一直没见过娘抚琴,不知道娘的琴技精湛。可是六岁前,我却经常见到过。在爹爹每次不在的时候。娘甚至手把手地教习我。也不见她抚别的曲子,也不教我抚别的曲子。翻来覆去就那首《蝶恋花》。

簌簌无风花自亸,寂寞园林,柳老樱桃过。

落日多情还照坐,山青一点横云破。

路尽河回千转柁,系缆渔村,月暗孤灯火。

凭仗飞魂招楚些,我思君处君思我。

这几年,娘倒真的没有再抚琴过。可能是那次被爹爹撞见。爹爹又为此猜忌不喜的缘故吧。

而今,不管是我的小名,还是娘抚琴的事,都已经没有忌讳的必要。爹爹先自撂开此事,与我道:“不是我胡思乱想,秦慕玉……本来礼部尚书做的好好的秦慕玉,在你娘嫁给我后,毅然从了军。凭借不知从哪里学好的一身惊人武艺,披荆斩棘,一路坐到齐军副帅的位置。不能不说,不是因为你娘的缘故吧。他以前本来不叫秦慕玉,叫秦怀恩。你外公对他有恩,所以他爹娘给他取名秦怀恩。几年前,已经是军人的他,自己改了名字。叫秦慕玉。秦慕玉……”

爹爹笑了起来,“你娘,闺名唤作‘玉奴’。他改名秦慕玉,这不是明摆着的意思么。”

之前只对秦叔叔对娘的深情,同情,他和娘没能修成正果的爱情,悲悯。可听了爹爹的这话,再想秦叔叔,一股寒意从我心底涌起。莫名觉得此情到浓时的,危险。

果然,爹爹道:“你今年十二岁,齐军与魏军的这场仗,也打了十二年。他不是在跟魏军为敌,是在将我当作敌人。我跟他之间必须做个了结,抚抚,你明白么?”

爹爹看我,“明天,你跟你娘,还有元恪,就启程回洛阳吧。”

“爹爹……”

——

饶是爹爹态度坚决,第二日回去魏都洛阳的车马上,也只我和元恪两人。

娘怎么也不愿意离开爹爹。

娘因昨日失常,精神不好,未能给我送行,爹爹直策马将我和元恪送出了十里。

元恪坐在马车里,眼神散漫地,散针般地,瞧着我。

“不是说你爹设下了圈套,只待秦慕玉一离开军营,就对付他吗?”元恪沉沉喝茶道。

是我说了谎,理亏的人是我,我闷头不语。

“红颜祸水!”元恪指证我娘。喝道:“停车!”

“你要干什么?”我不得不皱眉道。

爹爹策马过来,也要询问,元恪冷淡地道:“都送出十里外了,云帅可以回去了!”元恪阴阳怪气道:“齐军副帅秦慕玉很是勇猛,本王也正好助云帅一臂之力。让令爱独自回京便是!”

爹爹笑劝道:“你是来军中历练的,不是送死的。我独善其身都没把握,哪敢留你在这儿?皇上怪罪下来,我也担当不起。”

“是啊是啊!”元恪身边的太监道:“王爷是皇家血脉,天之骄子,何等的金贵,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奴才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皇上砍的。”

“噌”地一声,元恪将茶盏重重放回桌上,“自从齐魏战事告急的这几个月,你这话在本王耳边说了不下百十回了吧?”

“奴才……奴才……”

“富顺也是好心。”爹爹替那太监解围。

我也插话道:“你有气冲我撒就是,干嘛跟旁的人为难?”

这个‘旁的人’,指的不仅是富顺,更是爹爹。

不意我还敢出声,元恪好笑又好气地看着我,一时倒没再纠缠旁的人,别的事,果然意识里只装了我来。

爹爹只以为是元恪跟我,小儿女闹别扭,不以为意,爹爹看了看我,“抚抚,你跟我来,我还有话跟你说。”

“嗯。”

直到走离了车马人群,爹爹才止住了脚步。爹爹叹息道:“那个木头人还带着吗?”

“嗯。”我点头。

爹爹道:“扔了吧。”

我不解地望着爹爹。

爹爹直言不讳道:“那个东西,很是不祥。”

我惊讶,却不意外。

爹爹道:“三十年前,我六岁的时候,那个木头人,不,该说它的真身——和它长得一模一样的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说看中了我的资质,要收我为徒。我不仅没同意,在他欲毁了我,杀了我的时候,他遇到劫难,我还以德报怨救了他一命。我于他有救命之恩,他自然不会再杀我,甚至还因为不想欠人人情,幻化出那个木头人,说有朝一日,我遇到危难时,只要对着那个木头人唤他名字,他便会出手救我一次,还我当日救命之恩。”

“他金口玉言,只我有求,会救我一命没错。可他实在是个十恶不赦的魔物。他是南疆拜月教的大祭司——凤息。”爹爹道。

我皱眉道:“南疆拜月教的……大祭司?”饶是我年纪不大,也听说过祭司凤息的恶名。

“嗯。”爹爹点头,“当年我世事知道的少,他告诉我他是南疆拜月教的祭司,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这些年,有意了解了他。我派去南疆的人,捎给了我很多关于他的事迹。什么欺师灭祖,把持南疆朝政,做事毫无章法,随心所欲。又喜怒无常,性好杀戮。总之好事从不做一件,令人发指的恶事,却是做了个全。”

“我因是他的救命恩人,在没有还我那次救命之恩前,他不会杀我。然而因为拒绝做他的徒弟,这三十年来,他对我恨意日增。如同我一直了解着他一样,他也在暗处窥视着我。用黑暗入侵着我的心灵。没有遇到你娘之前,我心中从未有过阴暗的一面,他找不到侵蚀我神智的突破口。这几年,因为你娘,因为我心中渐起的猜忌,心灵已然被他入侵。虽然我一直压制,从几个月前开始,还是一次又一次失控,屡次杀了我身边亲近的卫兵,甚至忍不住对你娘伸出毒手。”

那个木头人的真身,是那样的人,难怪……难怪爹爹如此。难怪我自从随身带着那个木头人起,喜欢去往后山雪地,喜欢看被活埋伤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打了一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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