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望去,却见身着一袭墨衣的五皇子手执酒杯,淡漠的笑着说道,而其他的几个人便也开始起哄起来,“是呀七哥,许久都未听七哥的箫声了,甚是想念得要紧呢!”
长孙陌神色一凝,缓缓靠在了椅背上,犀利的凤眸,稍稍垂敛于烛火的阴影中,让人看不清其中闪烁的光芒。凤求凰?无非就是在取笑与他罢了,说是娶了一个倾城女子,却道是一个丑无颜。
其实东方早已提醒过他了,是他自己不信罢了。丑与美,他并不是那般在意,只是她不是轻儿,那么这曲凤求凰,他便不会去吹奏。
“七哥,你倒是说话呀,行是不行呀?”五皇子又开口道,好似长孙陌不答应他,他便不罢休般。
“五哥在说什么,若没事了,本王便去寻轻尘了,她一个人,本王不放心!”长孙陌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那双凤眸在黑暗中微微震了震。
“五哥,找本王究竟有何事?”
“凤求凰未必就是最好的曲子!”一道淡淡的声音在御花园中想起,那声音淡淡的,却是沁人心脾。皇甫轻尘的话一出口,长孙陌那双一向深邃清幽的黑眸中便闪过一丝愣然
“凤求凰此曲是当年司马相如追求卓文君时所著,兴许当时他是真心的,只是他最后终归是负了卓文君这个才女。若不是,怎的那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最终却成了锦水汤汤,与君长决呢!”
梅白俗九四梅九。“哦?”皇帝微微一愣,道,“轻尘有何见解?”
“哪有啊,我这么年轻俊美的,怎么会生皱纹,尘儿,你这丫头是不是糊弄我的?”
“嗯,是该生气来着的!”皇甫轻尘微微一笑,看着长孙陌,她忽然笑嘻嘻的问道,“埙哥哥,你可知道你额头上有多少皱纹了么?”
“埙哥哥!”
“埙哥哥,其实那个娉婷郡主也没有那样不好,我瞧着那人儿倒是长得十分水灵美丽,可比大皇子选的那个妃子好多了!”皇甫轻尘微微上前去,眨了眨眼,说得煞有其事,“既然已成事实,那么尘儿希望埙哥哥可以寻找到令自己快乐的法子,莫要让王爷叔叔和婶婶担心才是!”
“埙哥哥,我知道被人操控自己的人生是一件很恼人的事……”皇甫轻尘拉了拉他的袖子,“只是埙哥哥,尘儿不希望你不开心!”
“尘儿,若是你被逼着娶一个你不愿娶之人,你的心情会如何?”长孙埙面色沉静的望着他,“可是身为臣子,身为瑞亲王世子,我的婚姻大事从一出生开始,便由不得我做主,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曾想着来得这样快,这样急切!”
“属下见过王爷!”眨眼间,一袭黑影便从长孙陌的身后便落地,悄然无息。
“属下遵命,但请王爷放心,属下定会寻出这人!”就如来时一般寂静,暗影飞身上树,隐在墨色中。
“废话,当然生气了!”长孙埙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她问都不问我一声,便自己替我做了主,难道还就不能生生气了?”
“快乐?也许至今以后,我怕是再也快乐不起来了!”长孙埙微微一笑,坐在了栏杆上,“皇后娘娘怎会无缘无故替我说媒,说到底却是母亲去找了皇后娘娘,要不皇上怎会突然为我指婚!”
“有的,你再模一次试试!”皇甫轻尘眨了眨眼,说得煞有其事。
“没有,真的没有哦,埙哥哥,你自己模了,还要赖给我么?”皇甫轻尘可怜兮兮地说道,那叫一个虔诚,生怕长孙埙不信。
“看吧,埙哥哥,尘儿没有骗你吧……你真的长皱纹了……”皇甫轻尘捂着嘴偷偷笑着,眼中流烁着揶揄,却明亮至极。
“禀皇上,臣觉得离王妃说得甚是有理,再说了,方才离王妃的一曲长相思已教人回味无穷,若此时再教离王演奏,这一晚岂不全都是音乐了?不如臣行个酒令如何?”他的声音,优雅中透着一丝朗澈。眸光不经意地扫过长孙陌的脸,眼中凛然掠过一道光芒,温和俊逸的容颜里隐约有一抹肃杀的意味一闪而逝。
“离间计?”长孙陌淡漠一笑,“紫魅,你跟着本王数十年了,你也该知道,在这个乱世中,谁又是真正可信之人?本王只相信自己!”
“紫魅,去查查五皇子是如何得知大臣举荐太子是本王在从中破坏,有任何消息,向本王禀告!”
“紫魅,这件事得好生查,本王不希望这样的人再留在本王身边!”长孙陌轻轻挪动着自己手中的玉扳指,俊颜满是冰冷,肃杀之气尽显,丝毫没了方才的温润气质:“去办吧,无论是谁,只要证实后,杀无赦,无须再来请示本王!”
“老七,我说什么,你心里自然有数!本来太子之位非大哥莫属,若不是你从中作梗,不知用了什么龌龊的法子让原本保荐大哥的大臣临阵倒戈了,如今太子之位已是大哥的了!”五皇子的声音淡漠,眸中阴狠森冷之色尽显,“我的话,你最好记住,莫要忘了,若再有下次,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谢五哥提醒,那本王便等着了!”长孙陌淡漠一笑,“若五哥没事儿了,本王去找轻尘了,她身子骨不好,风吹多了,受凉了,她又该难受了!”
“这样就对了,尘儿就喜欢以前那个快乐的埙哥哥!”皇甫轻尘低声道,眨了眨眼看着长孙埙,“埙哥哥还在生王妃婶婶的气?”
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尴尬的境地。
五皇子轻声一笑,“老七,你莫要以为你在背后做的那些事无人知道,莫要以为你没人知道你想要什么?若你不回来,我这当哥哥的自会留你一命,若你敢再加害于大哥,便别怪我心狠手辣,不顾兄弟情分!”
他也该去找皇甫轻尘了,她一个人亭子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应该不会有事吧!父皇今日离去前,曾叫他上去与他说了一句话,让他陪皇甫轻尘回府,即便再不喜欢她也好,也要陪着她回门。
他想了想,又道,“可是王爷,参与这事的人,都是跟随王爷多年之人,是否王爷弄错了,莫要中了五皇子的离间计!”
他知离王一定待她不好,一定是这样的。
听到自己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长孙陌淡漠一笑,而后淡淡抿起嘴角:“紫魅!”
尘儿一直都希望能与自己的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他不理解的是长孙陌并未娶侧妃,为何在尘儿脸上仍旧不能看到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
尘儿,若不是你,那么我娶谁便都是一样的,无论丑或美,都是一样的!
就连皇帝也侧头望向长孙陌这边,“陌儿,你可愿?”
想了想,便也决定过两日陪她回门,父皇说得对,不管如何,她总归是自己的王妃,错嫁他,她并未有错,错在他,这后果强加于她身上有些对她不公了。
既不爱尘儿,又何必强娶她?
映月潭边,长孙陌漠然地静静站着,夜风侵袭而至,拂开了他额前的发丝。他的眼眸紧紧盯着亭子里的那抹身影,眼底深处漾出一抹复杂的情愫。
月光淡淡的勾勒出了他的身影,那高大的身影映在水中,显得落寞至极,风轻轻吹过,似有一阵幽香袭来,淡淡的一点,萦绕心间。
此时却不知为何有了一丝的哀痛。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皆望向皇甫轻尘,眸色各异。
淡淡的月光洒下,将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白霜,风乍起,微微有些发冷。
王爷说得没错,只能相信自己,那个位置不是他不去争不去抢,别人便会放过他的,有些事,他是身不由己,被迫卷入了这斗争中,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会不会被人算计。
皇甫轻尘微微一怔后,才转身,望见站在不远处的长孙埙,淡淡一笑。他身着一袭玄色长衫,墨发仍旧用那支白玉簪束起,那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
皇甫轻尘没想到埙哥哥会在此时出来替她解围,她就知道,埙哥哥一直都是最疼她的,所以怎会忍心看她一人孤军奋战,她看着长孙埙,唇边便隐约浮起一抹浅笑,在月色宫灯映照下,似有若无,极是清丽婉媚。
皇甫轻尘的眸淡淡扫过他的脸,却没说话。
皇甫轻尘离长孙陌最近,所以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眸中即将爆发的情绪,她轻声一笑,看来他与她倒有几分相似,最讨厌的便是被人这样逼着来演奏,喜欢音乐只是一种爱好,而不是用来取悦人的工具。
皇甫轻尘站在亭子里,看着潭水倒映中的月光,微微一笑,忽而从她身后传来一阵淡淡的声音,那人唤道,“尘儿……”
皇甫轻尘站在原地,伸手轻轻去捏住一片落叶,笑容淡淡的,静静的,却默不作声,似过了许久,她抬头望着长孙埙,轻声笑道,“埙哥哥,你不开心么?”
皇甫轻尘笑了笑,道,“你本来就笨,每次都用同样的招数都能骗着你,埙哥哥,王爷叔叔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咋就有你这样一个笨儿子?!”
紫魅微微低了低头,没再说话。
紫魅猛的抬头,眼中尽是不信,却也只道声:“王爷可是怀疑咱们其中有大皇子的细作?”这也是不是不可能的事,可那件事若非跟随王爷多年的亲信,是不可能会沾染一点的,如果王爷的推测没有错,那么大皇子的心机可真够深沉!
而另一边,长孙陌与五皇子两人却负手而立,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若不是他,他定会娶尘儿为妻,陪她去看大漠,揽遍群山,每日为她画眉,坐看云卷云舒,庭前花开。
说罢,长孙陌便转身就走,五皇子看着他的背影,阴狠一笑,随后便也转身离去。
越想着,心头的火烧得愈发旺了,还伴有一股酸涩的滋味。
这抹笑容令坐在她身旁的长孙陌神色一僵,也察觉到了皇甫轻尘与长孙埙之间的不寻常,脸色虽然依旧冰冷,深邃的眼中,却闪过微乎其微的怒意。
那便只有一个结果了,离王待她不好。
长孙埙一听,伸手去模了模,不解地道,“没有啊!”
长孙埙半信半疑地伸手再次去模了模,那额间真的有皱纹。
长孙埙微微一笑,却不做声,这样的日子是再惬意不过了,也是他心底最珍贵的记忆。他笨么?在别人面前,他从来都不笨,只有在皇甫轻尘面前才会笨,而且笨到无药可救。
长孙埙愣愣看着她,忽然反应过来,那所谓的皱纹原是他皱眉的皱纹,不由大笑了起来,伸手去捏了捏她的鼻尖,“尘儿,你这鬼精灵,又糊弄埙哥哥,可偏生我还这样笨,由着你糊弄!”
长孙埙的眸光从一开始便停留在皇甫轻尘的身上,方才又听了她的这番话,心底深处好似有什么碎裂开来,令他难受至极,深幽淡定的黑眸中,早已是宠溺和心疼在泛滥。
长孙埙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的神色,“好了好了,埙哥哥答应你还不成么?”
长孙埙的行酒令一过,这场大皇子选妃宴便也就到了终结之时。月影西移,夜色已深。大家用过膳食之后,看着皇帝带着那美人瑛嫔娘娘离去,皇后也紧跟着离去后,大臣们也纷纷退去。
长孙陌带着皇甫轻尘离去,才刚走到映月潭的时候,长孙陌便遇上了五皇子,他们不知在谈些什么,长孙陌让皇甫轻尘在那边的亭子里等她,于是她便一个人独自走开了,到了那边的揽菊轩,坐在栏杆上,看着倒影在水中的月亮。
长孙陌继续走,向着皇甫轻尘所在的方向走去。
阿陌,你若不愿,我定会有法子替你解决。
除了烦躁,更多的却是愤怒,特别是望着她与长孙埙相处的如此自然,与自己相处则是小心翼翼,深怕说错一句话,可是他才是她的夫君,她不该怕他的,不是么?
藏于袖中的手微微紧了紧,他淡漠一笑,走向了那亭子,却在亭子进口处停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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