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儿的呼吸在瞬间停住,抬起头,看着慕景天,良久,忽然咧嘴笑了:“妾身姓白,名唤灵儿,不知王爷可曾听说过?”
慕景天的笑容,就在此刻凝住,温润的脸,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有愕然,有惊喜,竟然还有一抹思念……
白灵儿?!一张清绝的脸,立时在慕景天的眼前浮现出来,十里梨花下,她漫步而来,那一年,那一眼……,只可惜,一场大火,烧了碧山寺,也烧了他与她!
“不知将军何以一定认为是妾身害死了王妃?”白灵儿突兀开口,抢过了慕浩天的话。
“九弟应该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慕景天扫了白灵儿一眼,把眼眸的疑惑深深压了下去,淡淡的侧身,看向了慕浩天。
“你笑什么?”宫雨泽的手,猛地握住了悬挂在腰间的佩剑,大有再笑一剑杀之的气势。
“你说,你昨夜到瑶儿处干什么?莫不是你的手脚,瑶儿好端端的,岂会,岂会……”宫雨泽伸手一指宫雪瑶的棺木,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你!”宫雨泽怒极,手一扬,“啪”一声,结结实实的扇了白灵儿一耳光:“你这个巧言令色的女人,本将军定不饶你!”
“你!”宫雨泽被白灵儿挤兑的有些恼羞成怒了,手下一加劲,正要动手,却被慕景天暗中阻止了。
“哼!”宫雨泽冷哼出声,一伸手,从怀中掏了一个信封出来,狠狠的扔在白灵儿的身上:“这是瑶儿的亲笔信,你看看!”
“哼!”宫雨泽看也不看慕浩天,用鼻子冷冷的哼了一声:“瑶儿就躺在那里,代王爷看着办吧。”
“宫将军恼羞成怒了么?”白灵儿笑,向上翘起的眉角眼梢配上满脸的殷红,情形说不出的诡异:“何以宫将军刚一进门,就指责妾身杀了王妃?莫不是宫将军在王府中眼线,不论王府有什么动静,俱都一五一十,添油加醋的报到了将军的耳中?”
“宫将军,代王可是先帝的第九子,当今圣上的胞弟,他的家务事,难道是你身为臣子的可以插手的吗?”嘶哑的声音,尖锐的责问,让宫雨泽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宫将军,你认为这样处理如何?”慕浩天说完,转身看着宫雨泽。
“放肆!”慕浩天猛然断喝,打断了白灵儿的话,转身看着宫雨泽歉意的一笑:“宫将军请息怒,本王……”
“是。”两个丫鬟应声而出,一左一右的扶住了白灵儿。
“来人,扶白氏去洗簌一下。”慕浩天站在旁边早已经看不下去了,这两个人,藕断丝连的模样,让他的心,如猫爪一般的难受!
“王爷的故人?妾身没有那个福气,只怕生生折了妾身的寿命!”白灵儿丝毫不惧。
“王爷,难道瑶儿,就这么白死了吗?”宫雨泽身子一侧,就站到了白灵儿的身边,脸上的狠戾未散,眸中依旧闪着嗜血的光芒。
“白姑娘是嫌弃本王的手巾?”慕景天看着白灵儿,声音淡淡的,却让所有人都听出了他语气中微微的激动。
“白姑娘真的是好口才。”慕景天看着白灵儿笑了,不知何时他已经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飘逸俊秀的谪仙模样:“你这样的挑拨九弟与宫将军之间的关系,有何居心?”说出来的话,却犀利如刀。
“白姑娘,你去好生养着,这里一切有本王。”慕景天声音清越,温润如玉,带着淡淡的关怀。
“自然笑可笑之事。”白灵儿猛地收住了笑容,盯着宫雨泽,“宫将军可还知道君臣两个字?”
“这拥翠阁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妾身离开的时候,王妃还是好好的,至于为什么妾身离开之后,王妃自行短见了,妾身真的不知!”白灵儿声音依旧凌厉,眼中却带上了伤感,宫雪瑶不论如何,到底还有一个如此在意她的兄长,而自己的兄长,却直到现在还是生死不明……
“雨泽!”慕景天一伸手,把宫雨泽拉到了一边,转身看着白灵儿,脸上的神情意味不明,伸手拿了一块手巾出来,递给了白灵儿:“擦擦。”
他竟然还在用这种手巾?!
在场所有的人俱都挑眉,看着白灵儿。
她的最后一句话,十分的不客气,果不其然,慕景天回过神来,脸,立即阴沉下来。
宫雨泽一怔,看向白灵儿的眸中闪过一丝犀利,手一伸,就拽住了白灵儿衣襟。
宫雨泽满肚子怨气,却又发泄不出来,被慕景天这么一说,顿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转身对着慕浩天,朝着慕浩天狠狠的抱了抱拳,黑着脸,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宫雨泽的话刚一出口,白灵儿脸上的血色,瞬间退的干干净净,惨白如雪,红帐?军妓!!他竟然要逼她去做军妓!!
宫雨泽转头看了慕景天一眼,冷笑着看向白灵儿:“就算瑶儿不是这个女人杀的,但是她却与瑶儿的死,月兑不了关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打发她去红帐吧!”
恍如间,白灵儿又回到了那瑞王府,自两人成亲之后,他的一衣一袜,一绢一巾全都是她亲手选取,然后在上面绣上一对对的梨花。
慕景天不由得看痴了,曾经有一个人,也曾用这样的眼眸,痴痴的看着他,然后娇声软语的唤了一声:“慕郎……”
慕景天没有接慕浩天的话,冷冷的看了白灵儿一眼,“白姑娘真的是伶牙俐齿,比起本王的那个故人,厉害多了。”
慕景天突然开口,打断了慕浩天,“九弟,算了,不要在责怪白姑娘了,她说的也不算错,是雨泽僭越了。”说完,转身看着宫雨泽,脸沉似水:“雨泽,还不快向九爷谢罪。”
慕浩天急忙上前一步,喝住了白灵儿:“白氏休要胡说,本王与三哥向来不分彼此,何来逼迫一说!”
慕浩天的心中已经怒到了极点,可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依将军之见,该如何处置?”
慕浩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不住的来回着,当发现慕景天脸上的那一抹思念时,心腾的刺了一下,脸上不动声色,可是那双手,却无端的握的更紧了。
慕浩天的眼睛在两人之间不住的来回着,只觉得一股气,从胸臆间,翻涌起来,“还不快下去!”看着白灵儿,声音里便带上了怒气。
慕浩天看了白灵儿一眼,眼中的眸光越发的清冷:“即日起,白氏搬出梨尚院,到静心轩住吧。”
春日的阳光,透过门扉,照在白灵儿的身上,在一身的红色上,洒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显得尊贵而有典雅。
面尚化和荷面和。洁白的梨花,绣在白色的手巾上,为了不叠色,用金丝勾勒出来,白花,黄蕊,绿叶,栩栩如生。
满是血丝的眼眸,缓缓在众人身上扫上,那眼眸极美,转动时,流彩逼人,纯净的泛出了微微的宝蓝色,像是要将人淹没一般。
白灵儿冷笑着扭头,看着宫雨泽:“不知宫将军几时接到的书信?将军远在京都,何以这么快就接到了王妃的消息?莫不是……”声音就在这里戛然而止,可是言下之意,整个厅堂中,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白灵儿妖娆一笑,再一次开口,声音虽然依旧有些嘶哑,但是却字字清晰:“王爷,妾身怎敢挑拨离间,只是宫将军进来,不管不问,一心一意想要置妾身与死地。现在妾身的贴身婢女依旧生死不明,若不是刚才王爷援手,妾身想必也早已经魂归地府,说不得要替自己求个公道,还望王爷见谅。”
白灵儿嫣然一笑,满是血污的脸,突然间生动起来,一用力,挣月兑了丫鬟的搀扶,静静的站在门口。
白灵儿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在动手伤了她,岂不是坐实了她的指责。
白灵儿抬头,看着那块绣着一对梨花的手巾,愣住了。
白灵儿的心猛地一凛,急忙收敛了心神,看着慕景天微微摇首:“男女授受不亲,王爷的物品,妾身不敢随意沾污。”
白灵儿看看宫雨泽,又转头看看慕浩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却原来,他这个王爷,也做的憋屈至极!
白灵儿紧紧的握住了双拳,强忍住冲上去咬他一口的欲.望,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
白灵儿见慕景天只是痴痴的看着她,不说话,倏的抬着头,挑衅地看着他,目光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王爷,妾身虽然地位卑微,但女儿家的闺名却是不能随便告诉别的男子的,今日,妾身迫于王爷的威势,不得不妥协,不知王爷如此作为,将代王爷置于何地?”
那一个个夜晚,瑞王府的书房里,他看书,她刺绣,他抬头看着她,她回眸,望着他,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了上来。眼眶猛地酸涩起来。
“是。”白灵儿轻声应着,任由丫鬟扶着转身出去了。
慕景天看着白灵儿的背影,心中的那股熟悉感越来越浓烈,“九弟,这位姑娘……”也说不清为什么,慕景天就是一口咬定了姑娘两个字。
“三哥,白氏能歌善舞,若是三哥有兴趣,到时,臣弟一定让她给三哥添酒助兴。”慕浩天却生生的咬住了白氏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