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和宝玉聊天聊到傍晚,便听见外边小丫头来请两人去吃饭,两人忙收拾好了,一并去了贾母处。两人进了屋却见所有人都在,独独缺了她两个,忙给贾母刑王夫人和李纨凤姐见了礼。又道来晚了,请大家见谅。那王夫人本来就为着黛玉探春的事心内不痛快,如今见湘云和宝玉一块来,更加生气只是贾母在,她才强忍着没有发泄出来。邢夫人见王夫人有气发不出,心内高兴,便笑道:“云姑娘也来了,你们兄妹好久不见,想来多聊了会,也没什么。”湘云毕竟是贾母的娘家人,贾母一听邢夫人为着湘云说话,心里也高兴,便笑道:“大太太说的是。”又问王夫人可否开宴了,王夫人便道:“都准备好了,只是要请老太太示下,晚宴摆到哪才好?”
贾母想了想道:“就摆在旁边饭厅里吧,那儿大写,在中间摆个屏风,咱们这没有外人,便和你们老爷们一块吃吧。”王夫人便下去安排,一时摆好了饭,众人便入席吃饭。因为是为黛玉探春办的家宴,黛玉探春便被安排一左一右坐在贾母身边,迎春惜春宝玉湘云跟她们一桌,其余人坐另一桌,宁国府的尤氏和胡氏也在,众人按分位坐好。宝玉被安排到湘云的下旁边,本来湘云还在生气自己不能坐主位,却见宝玉在自己边上,便也高兴了。
而另一桌也按顺序坐好,贾政却发现少了贾环,忙问道:“环儿在哪?怎么还不来?”王夫人根本没打算叫赵姨娘贾环两人出场,便回到:“环儿身子不好,赵姨娘照顾他呢。”贾政便道:“既如此,便不等他了。”贾琏却道:“刚才还瞧见环兄弟了,并无不好。”贾政便叫小丫头过去请赵姨娘和贾环。
少时赵姨娘和贾环便到了,原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一直等到开宴也没等到人请,便知道王夫人不欲两人出现,刚要换了衣服便听小丫头来请,问了以后才知道是贾政派人来的。两人忙随着小丫头过来,到了饭厅另有小丫头领着赵姨娘从侧门进去,直接到了里边,而贾环则直接进了饭厅。
赵姨娘给贾母刑王夫人见了礼,黛玉姐妹也起身给赵姨娘行了半礼。外边贾环给众人见了礼,贾政便道:“环儿快坐下吧。”贾母也道:“赵姨娘你生养三姑娘有功,今日也坐下用饭吧。”小丫头忙在胡氏下边给赵姨娘添了凳子,赵姨娘给贾母磕了头便也坐下了。王夫人心中更恨。
贾母见人到齐了,便笑道:“开宴吧。”外边小丫头们忙端上来各色佳肴。上完菜时,贾母发现桌上青菜居多,荤菜甚少,这可不是贾府的一贯风格,贾母知道这是王夫人安排的,就是想少花些银子,只是黛玉探春不介意,她也不好当众给王夫人没脸,只横了王夫人一眼,便也没说什么。贾赦自然不满意,却因为贾母都没说什么便也不说话,只想着宴席快点结束他就能去翠林园了,那里的瑜儿还等着她呢,便也无心饭菜。贾政却不高兴了,他原本知道王夫人待赵姨娘母子都不好,如今看宴席的准备和刚才的风波,心内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又兼着王夫人最近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他心寒,心下一横,便对贾母道:“老太太,如今探春被王妃娘娘收为义女,想来就是郡主了,赵氏多年来养育三丫头有功,又尽力服侍儿子,如今便升她做平太太,这样探春也算是嫡女了,您看可好?”
贾政的一席话让王夫人惊赵姨娘喜,其余旁人反应不一,只都没有变现出来,唯有探春和贾环,眼巴巴的看着贾母。贾母进来正生气王夫人的所作所为:自己才是荣国府的老祖宗,你仗着元儿是你女儿,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我这个老祖宗你也敢期瞒。如今正好削一下你的气焰,况且看着探春眼内极力克制的期盼,到底对自己对贾府是有好处的。便道:“二老爷说的有理,边升做平太太吧,以后只称作赵太太。”赵姨娘忙给贾母并贾政和王夫人磕头,王夫人含恨受了,探春贾环也给贾母并贾政和王夫人磕了头,复又给赵太太磕了头。赵太太含泪叫二人起来。凤姐李纨黛玉迎春惜春等人忙给赵太太贺喜,外边众人也恭喜了贾政,贾母便笑道:“如此便开宴吧。”
众人各怀心思吃了这顿饭,王夫人自然是恼怒,贾赦邢夫人凤姐贾琏却是幸灾乐祸,李纨素来厚道,只觉得赵太太熬出了头为她高兴,黛玉迎春惜春为探春和赵太太高兴,宝玉和湘云只在一旁说话,一点也不关心这事。其余众人只想着宴席快些完了各自回家。因大部分都是素菜,不合贾府众人口味,只有黛玉姐妹几人吃的开心,少时众人都说吃饱了,宴席便散了。
众人各自回家。贾政让小丫头叫了王夫人赵太太李纨宝玉探春贾环回荣禧堂。黛玉迎春惜春变要回大观园。湘云担心宝玉,因着潇湘馆离怡红院最近,便说要和黛玉去怡红院,黛玉笑着答应,四人便一块回大观园。
荣禧堂内,贾政坐在主位,又让王夫人和赵太太也坐下,赵太太不敢做,贾政再三坚持,王夫人也让她坐下,方才坐在王夫人之下,贾政便道:“以后赵太太便是贾府二房的平太太,和二太太不差什么,以后你们要尊重她。”宝玉四人答应了,贾政又道:“探丫头你和环儿帮着你娘收拾一下,明天便搬到东厢房去吧。”探春答应着,和贾环赵太太去了原来住的小屋收拾东西,宝玉李纨回了大观园,贾政正在王夫人处歇着。
王夫人心内仍然不舒服,就听贾政道:“如今升了赵氏的分位,想来你心中也有不快,只是赵氏生了探丫头应该如此。以后你且待她们好些,毕竟是一家人,少和你那妹妹家来往,薛蟠的案子想来不止会判死刑,当今最恨以权谋私仗势欺人,说不定薛家要招大祸,你可不要再管她们家的事了。”王夫人唯唯诺诺答应了,到底没往心里去,只服侍贾政歇息了,自己也沉沉睡去。
再说赵太太和探春贾环回了屋,探春便拉着贾环给她跪下,口称娘亲,赵太太忙拉她两个起来,眼中泪不住的流下来,这声娘她盼了十三年了,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的事发生了,只觉得往日受的苦受的委屈都值得了。探春也抱着赵太太哭了出来,往日里自己远着赵太太,不过是怕王夫人打压她罢了,她何尝不想叫一声娘亲,不想再自己娘亲怀里撒娇啊,只是从记事起就被教导赵氏只是姨娘,再也没有机会叫一声娘。屋内母女两人哭成一团,侍书和赵氏的小丫鬟雀儿忙却道:“这是好事,太太姑娘快别哭了。”两人才慢慢好些,赵氏看着眼前一双小儿女,心内满足,笑道:“好了,探儿,别哭了,环儿快扶你姐姐坐下。”侍书和雀儿忙端来温水服侍几人净了面,又给赵氏到了喜,赵氏忙道:“快起来,不用多礼。以前多亏了你们两个照顾我和你们姑娘。”侍书小鹊忙道应该的,又给赵氏磕了个头,才起身。小鹊又去给三人沏茶,侍书便留在屋内服侍。
赵氏笑道:“探儿,环儿,能听见你们叫我一声娘,娘便是即可去了也安心啊。”探春忙道:“娘可不能这么说,以后环儿和我还要好好伺候娘呢。”环儿也道:“是啊娘,以后我一定好好读书,以后保护娘和姐姐。”一席话说得赵氏和探春都笑了。贾环毕竟年纪小,见母亲和姐姐都笑自己,忙便道:“娘,姐姐,我说的是真的,林姐姐送我的四书五经我都看完了,不信你考考我。”探春笑道:“姐姐没有不相信你,只是环儿,林姐姐什么时候给你的四书五经啊?”
赵氏道:“就是林姑娘从姑苏回来后便叫紫鹃送过来的,那送来了文房四宝和两匹上好贡缎,那贡缎娘只给你做了件衣服,又怕你不喜欢便一直放在箱子里,其余的都没舍得用。”
探春道:“娘,是我对不住你和环儿,我做的还不如林姐姐做得多。娘快把衣服拿给我,我明天就换上。”赵氏答应着,探春又问道:“环儿,你可看得懂那些书?”贾环笑道:“林姐姐在书上都做了标注,读起来也不难,看不懂的我就去问林姐姐,她都会跟我讲,我每次去林姐姐那她都给我好吃的,还让我带回来,对了我以后长大了也要保护林姐姐,只是娘不让我告诉别人我读了这些书我只好每天装样子去上学,其实先生讲的也没林姐姐讲的好。”
探春叹道:“环儿,这些都是姐姐该做的,姐姐都没有做到,明天随姐姐去谢谢林姐姐可好?”环儿笑道:“自然好了。”赵氏笑道:“探儿环儿你们是该去谢谢林姑娘,现在咱们终于熬出头了,探儿,你有空就看看环儿的学业,看他能不能应试了。”探春答应了,母女两人好久没好好说过话,这一天直说到四更天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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