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的钟声日日被人敲响。
婆婆每次去总要敲三下。我也要敲,敲四下。
敲三下,福禄寿;敲四下,四季平安。
我敲四下,四大皆空。我期望能够忘却一切烦恼,放下一切,和沈墨重新开始。
我与婆婆一起在佛前虔诚地祈祷——婆婆现在是我最大的支柱和帮助。公公去世后,沈墨对婆婆的话言听计从。他不想婆婆有丝毫的不开心,希望她度过一个平和、安宁、幸福的晚年。
我们一直留在苏州的家,间或去南京或者武汉。无论去哪里,沈墨都主动带着我,似乎在向我表明他的心迹和态度,证明他的决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谨小慎微地观察着沈墨,积极主动地努力着,忐忑不安地祈祷着。
回到阔别已久的江城之家,一种温馨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以往回来,总是脚步匆匆。住在酒店,一次也没有在我未出嫁前的家里住过。这一次,沈墨主动提及要住在我家。
也许,我们都在努力讨好对方,都在想办法挽回这段感情,维系这段婚姻。
可是,总觉得彼此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一个在此岸,一个在遥遥无迹的彼岸。此岸与彼岸之间,是我们需要跨越的苍茫大海。
我们是轮船还是小鸟?轮船横渡沧海易如反掌,小鸟横渡沧海难于上青天。如果小鸟飞不过沧海,也没有人嘲笑它的无能,因为它只是一只力量弱小的小鸟;如果轮船渡不过沧海,人们会认为这是一艘无用的轮船,因为渡过沧海是它的本能。
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像迎接久违的亲人一样欢迎着我,喜气洋洋。让我真切体会到《木兰辞》中,花木兰替父从军后归来的情景:“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姐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
原来,我还有这么温暖的亲人!虽然我已嫁作人妇,我并没有完全属于他人。我还是我自己,我还有挚爱的亲人,他们依然视我为珍宝。
我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应摆设丝毫没有变化。只是我原来睡的床上,换上了和原来极为相似的新床单和被套。桌上一尘不染,相框里我调皮地笑着;最喜爱的毛毛大熊趴在床头,歪着脑袋对我微微笑,似乎在说:欢迎回家,我的小公主!
三年多了,在父母弱弟的心中,我仿佛不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