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知道她在演戏,皂承也不得不心疼,谁知苏琴转眼间便托大而无赖地望向那俊雅少年,似有寻求帮助。少年哪里是她的对手,当下便不顾皂承的面子,出口邀请道。
“姑娘若是没有地方容身的话,暂且到我府上居住如何?”
说完,那少年有些后悔地赶紧转身看了看皂承,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便自咐这女子不过是皂承众多红fen知己中一人,想来是热情褪去不想留下作罢,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见怪也不怪了。指不定皂承还感激自己帮了他一个大忙,当下心情稍微平复些。
苏琴马上感激地对那俊雅少年点了下头,这才转身对皂承露出一个冷凝的笑,口形无声了说了一句你等着,皂承好笑又好气地望着她离开,心尖儿上被轻轻地削了一刀,当时却感觉不到痛楚,却在苏琴离开后,汩汩出血痛彻心扉,甚至于辗转反侧难以心安。
也许这样是自私的,这样便能保护好自己,可这样的后果他不是没有考虑过,眼下时局不明,就连一直与他同心同德的凤骏同志也变得首鼠两端莫名其妙,这不是好征兆。
少年邀请苏琴登上马车,一路殷勤地介绍普菩和自己,只差剜心掏肺说出他的祖宗十八代,从他那滔滔不绝口沫横飞的嘴里,苏琴得知此人名叫剧乐,传说是剧羊的孙子。
剧羊是谁?那可是那名扬西原的羌国大将,在羌国国都即将被攻破的时候,筑起一道铜墙铁壁,扭转乾坤的牛B人物,各国国主想尽办法地去笼络的人。可惜的是那个只会产粮的平原小国依旧被允国吞并,可惜的是剧羊在羌国覆灭之前就嗝屁了。但是剧羊的孙子却没有嗝屁,头顶着剧羊的光辉,做上了允国的客卿。
听他的那口吻,似乎允惠公对他极为看重,可苏琴从他对平原君的态度,心中却是不屑一顾,只听剧乐侃侃而吹,若是不把他吹成天下仅有的牛人,似乎难以折服苏琴一般,他并不知苏琴是谁,直到脑袋发热嘴干舌燥之时,才想起问苏琴。
“姑娘芳名?年约几何?”
苏琴听他那雅士之风,便觉有些做作,十分不快,脸上却笑盈盈地回道。“妾身苏小小,受歹人污蔑追杀,这才从昭阳逃到普菩,来投奔昔日的故人,哪知故人呜……”
说着便掩面啜泣,看的剧乐心生怜悯,忽然才反应过来,张大嘴巴望着苏琴,吞吞吐吐地问道。“姑娘可是昭阳玓瓅居菊锦园的那位苏小小姑娘?”
“妾身便是,莫非公子嫌弃小小的出身?”苏琴悲怨地抬起头望向剧乐。
剧乐连忙摇头,面色苍白,额头冷汗沁出,倒是默默叹自己实在是为美色所惑,以至于惹来无尽麻烦,那苏小小的美色早已传遍西原,尤其是那把不离身的断琴更是享誉天下。如今没看到她身带断琴,却出现在此,一时难与苏小小本人联系,这才唐突将她请回家住,如果知道她便是苏小小,借他上百个胆子也不愿请这尊大神回去。
这苏小小身上可是挂着十亿黄金失踪案的关键人物,虽然他也想知道黄金下落,对于自己的能力,却是再清楚不过,如今这苏小小跟着自己回家,只怕明日,那家门槛不知要被多少人踏坏。怪不得平原君不敢留下她,瞬时懊恼不已。
眼看离自己的住地越来越近,剧乐更为焦急,如何才能送走这烫手山芋,突然想到这允国的主人,把她送到允惠公那里,一来自己可以因此邀功,二来也可以甩月兑这尊大神,于是便将车夫停下吩咐前往王宫。
苏琴听到他的吩咐以后,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恰好她也正想见见允惠公,这下是遂愿了,却面色变得惶惶地问道。
“公子可是担心妾身给您惹祸,故而遣送到大王那里?”
好一个剔透玲珑心,剧乐有些不舍了,如此聪慧的女子,若是他的姬妾,不知能助自己多少,可眼下不是之时,只得安抚道。
“我不怕祸事,只是我希望小小姑娘的安全能得到保障,大王定不会亏待你。”
嘴上虽然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可看到苏琴的脸色苍白,心中的怜悯与愧疚腾然升起,只得转过头不再看苏琴。
允惠公很有意思,并且不是一般的有意思,因为他望着苏小小的第一眼,脑海里浮现的不是黄金更不会是国家的问题,而是这个女人与皂承有关系,而且是非一般的关系,虽然皂承目前没有收留她,但不意味着皂承就将她放弃。
因为皂承一年之中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昭阳,若要说这个女人和皂承没有关系,那猪不仅仅会上树,狗也改掉吃屎的习惯了。
“你就是苏小小?”允惠公故作威严地问道。
苏琴佯装惶恐地点头,似是不敢做声。于是允惠公很满意,站在五十步开外的苏琴,只感觉允惠公和他的父亲相似,都有着苍白的肤色,就连说话都略显拖拉,跟星基王相比,实在逊色太多。在苏琴的内心,星絮的父亲那强大的压迫感以及身处强国优越感,带给苏琴的震撼太多,以至于每一个君王在无形之间,她都会拿星基王作为模板来对比。
“上前三十步,望寡人看看名扬天下的苏小小究竟是如何绝色?”
苏琴战战兢兢地走向允惠公。只见允惠公那双似乎永远睡不醒的眼睛就这样毫不掩饰地打量苏琴,而苏琴也在偶尔抬头时,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不知怎的,她敏锐地从那双眼中读出,一种与情无关的,一种杀人的,对象却不是她,而是透过她看向那飘渺虚无的人,她猜不出这个稍显稚女敕的君主到底想杀谁,直觉让她有这样的念头。
某种程度上,允惠公长得比较阴柔,不丑也不好看,比起琼王,似乎他在长相上逊色太多,至于政治手段暂时还看不出来。苏琴突然想起那被吞并的羌国,按道理眼下允国土地算是广阔了,可局部小规模的民众暴动还是时常出现,比起允国公的手段,允惠公实在太女敕。
两人各怀心思地神游太虚,好一会儿听到剧乐的声音,才拉回两人的思绪。
“大王……”
允惠公咳嗽了一下,只听他说道。“既然苏小小由你带进宫里,她便暂时先住在你府上,待寡人考量以后再做打算,寡人乏了,你们先下去吧。”
低眉顺眼的苏琴赶紧行礼跟着闷闷不乐的剧乐出了王宫,自作聪明的剧乐有一种得不偿失的憋闷,本以为允惠公会将苏小小留下,哪知竟然让他带回府上居住,频频瞟望这个女人,心中已然不存美色的念头,唯有无尽麻烦袭上他的感觉。
与此同时,平原君府上的下人却是战战兢兢,一直以为脾气尚好的平原君,竟然在府中大发脾气,模不清原因的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皂承后悔了,不是一般的后悔,怔怔地望着府上柳池里的锦鲤,出神地想起那个女人走时那句话“你等着”。
他不知道苏琴会做什么,但绝不是什么好事,想起昔日她对自己的折腾,不由的脊背有些发凉,原本他打算暗中将苏琴接进府,谁知剧乐这一搅和,尤其听到这个傻*把苏琴送进王宫,他更是头疼不已,在利益的衡量之下,他只能强迫自己将此事抛诸脑后。
“主子,春阳夫人来信了。”一个美少年恭敬地捧着信笺躬身走到他的面前。
皂承的眉头微微蹙紧,不悦地接过信笺,随意拆开看了一眼便揉成团扔了出去,只听他冷冷吩咐道。
“把信毁了,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她送信来。只当她没来过信。”
美少年点了下头,恭敬地准备退出去,忽然听到皂承叫他稍等。“去查一下婉宁的下落。”
“可是玓瓅居的当家?”
皂承抬眼瞥了他一下,他便哆哆嗦嗦地赶紧退了下去。
剧乐决定说点什么,虽然王宫离自己的府邸不算太远,可两人一路上互不相看也不说话,让他感觉这时间实在难过,便随意说道。
“前几天,大王的一个宠姬的卷毛猫死了,说是要下葬在祖宗陵墓里,苏姑娘说稀奇不稀奇?”
苏琴楞了一下,他的突然说话,打断了她的思绪,正盘算如何用星国兵变装琼国兵偷袭允国的军情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却不期听到这个荒谬的事情,心中便是明白,剧乐在挽回自己的形象,讨她欢心,顿时笑颜逐开。
“确实很稀奇,那卷毛猫下葬了吗?”。她心不在焉地回问道。
剧乐显得有些沮丧,好在心中的愧疚吞灭了沮丧的感觉,他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当然没有,据说平原君入宫对大王说,应该以君王礼葬才能体现对此猫的尊重。大王一听大怒,当下把那宠姬唤来杖责,一时之间平原君又是名声大噪了。”
“后来呢?”苏琴稍微有点兴趣了。
“后来没了呀”剧乐楞了一下,苏琴好笑地解释道。
“那宠姬……”
剧乐满不在乎地笑道。“当然是被打死了,一个娇弱女子,怎么可能受得住杖责之刑?”
苏琴埋下头,嘴角微微上扬,对于那个男人,她的心中却是有了计较,不由的心情好了起来,仰起头时对剧乐笑得甚是灿烂,让他顿时乐得找不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