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乐的夫人张氏与皂承谈定细节以后,她便准备起身要走,哪知苏琴一个侧头,嘴角渗出血丝,倒叫众人惊慌起来,尤其皂承表现得很是震惊,怒不可歇地吼道。
“快去请郎中。”
顿时下人赶紧回神派人去请郎中,而苏琴仰起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望着皂承,那眼中透出耐人寻味的怪异,而视线落到张氏那里时,发现她竟然有一丝松懈与释然。苏琴的内心开始变得很不平静,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她指着皂承和张氏哀怨道。
“莫非你们真要置我于死地?”
皂承感到莫名其妙,为何苏琴会怀疑他想要她的命,带着狐疑地望向张氏,张氏惊慌地捂嘴尖叫,丝毫不做假,可苏琴心如玻璃一般透亮,闭上眼不想多看,以免泄露心思。不一会儿的时间,郎中被请来了,而苏琴已经昏阙过去。
郎中的诊断以后说出的话让皂承头皮发麻。“夫人中了巨毒,仅有半日光景,大人,你还是先准备后事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不给皂承半点反应的时间,倒让皂承楞了好一会儿,这喜事还没进门,怎么就要准备丧事,他所重视的每一个人,都要被带离这个世界吗?此时此刻,一种无力回天的疼痛如同落日同去光明不复地啃噬他的灵魂,亲手了结亲哥哥的性命,只为让他摆月兑命运的束缚,如今,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死去,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声震天的呼啸喊出来,张氏露出惊诧的面色,她一直以为平原君这个游戏花丛男女通吃的祸害对于情爱是不懂的,可眼下那微红的双眼以及歇斯底里地呼喊,都说明这个男人对苏小小是极为重情的。
张氏一时间有些复杂,带有同情又有一丝幸灾乐祸于此同时还有庆幸。至于她庆幸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看到床榻上一脸苍白的苏琴,感觉那朝气蓬勃的生命力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消失,她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大人节哀,妾身先行告辞了。”
皂承不厌其烦地挥了挥手,显得很是有气无力,即使他知道此刻他表现这样会引来多方有心人的窥探,尤其是昭阳的那位。想必到时候苏琴死亡的消息一旦传出去的话,她的那些追随者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张氏离开后,皂承心痛地望了一眼床上的苏琴,想起她的神医师傅,心中甚是焦急,不知该去哪里寻那老头,急切之下竟然忘记苏琴作为毒医的爱徒,就算医术不行,要让她中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心烦意乱的皂承离开她的房间,开始为今后可能出现的麻烦进行打算,察觉皂承离开后,苏琴醒过来对照顾她的月香说道。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看她脸色苍白时日无多,月香也不好说什么,怜惜地望了她一眼,点了下头便显得有些不舍地离开,此时苏琴从手袖里取出一个小瓶抖了两颗药丸吞了进去,面色再次恢复正常。
这时她换了一身早已经准备好的衣服,带上小厮的帽子以后低着头混了出去,却不知身后跟了一条尾巴。
城南藤桥距离普菩有二三十里左右,一路上走去也不知多久,苏琴在心中度量以后,从马厩牵了一匹马便朝城南奔去,到达时已是夕阳斜下。藤桥顾名思义,以数千藤条结扎而成的吊桥,一根藤条便有拳头那么粗,千根藤条结扎起来很是扎实,桥下便是西明江的一条支流名为瑞河。
相传当年瑞河称为小西江,每年夏季泛滥,洪灾导致良田吞没,饿殍遍地,后来一位叫瑞子的善人修了一座龙王庙,同时修筑堤坝,开凿大山引流过普菩才除去这个水患,那藤桥便就是瑞子一干人等结扎的,说起来也有快百年的历史了,却依旧这样牢实,百姓皆认为是瑞子在天之灵地保佑,故而将小西江改名为瑞河,那藤桥亦称为藤瑞桥。
只是苏琴不明白他为何选择这么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按道理更该选择一个人烟稀少的偏僻处,不管她如何想,他已经站在桥头许久,看到苏琴独自骑着马儿奔来,脸色顿时露出暖意。不管苏琴衣着怎样,或是来往路人神情如何,他都对苏琴单膝跪下,叫苏琴有些尴尬,急忙下马扶起他。
“苏大,你怎么来?那安排在府里的人是阎罗台的?”
苏大那张憨厚的脸上挂着笑意,痴迷地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心中不由微微黯然,可一想起玓瓅居的那个女人,心情变得欢悦起来。
“主子,是秦老让奴才来寻你,因为东都闭塞,你与大祭司两人都没有和东都联系,所以秦老不放心,生怕你们出了什么事,秦老让奴才找到你以后,尽快赶回东都。”
苏琴对苏大自称奴才感到有些怪异,从前他不是自称其名就是自称我,如今却对她恭敬生分起来,一时之间有些不适,但她不是多事的人,既然苏大有他的打算,那就尊重他的选择。苏琴依旧对他客气地说道。
“苏大,你在东都过得还好?”
苏大点了下头。“前些日子,神医他老人家带着果果到东都住下了,奴才和果果已经订了亲,待主子回去以后,奴才再和果果成亲。”
苏琴笑了笑,四下看了看,略微蹙紧眉头。“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你怎么选在这里?”
苏大抱歉地行了个礼,更显得生分,让她有些不痛快起来,却听苏大解释道。“望主子见谅,今日奴才自作主张将武安君带来了。路上奴才同武安君说起主子的事情以后,武安君便于奴才约至今日前来。”
“他不是正在攻打琼国吗?”。苏琴吃惊地望着苏大。
“早些黑起回去坐守大营,武安君得知主子的消息一路赶来,奴才原本前往昭阳,幸好半路遇到武安君,这才得知主子在普菩,不然只怕去到昭阳扑了个空,一路上大致了解主子的情况,主子您受苦了。”
苏琴摆了摆手,牵着马儿走到一旁的大树下,把缰绳捆好以后,这才回头朝苏大走来,从藤桥的对面走来一个白皙的英俊男子,不是他人正是武安君赵无寒,他一身戎装竟未换下,苏琴感到十分诧异,又见他身后没有扈从,心中隐隐为他担忧。
作为星国大将没有入关文册,公然出现在允国境内,若是被有心人搅祸,只怕事情繁杂,赵无寒也看到了她,几步并为一步地急速朝她奔来,一见她,就把她搂在怀里,丝毫不在意旁人诧异的眼光。
一个戎装男子搂着一个小厮,怎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苏琴略微挣扎地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无寒,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这一声无寒便叫赵无寒心甜如蜜,落进深处,震荡得身体内部叮铃清脆。然后三人一马就朝普菩行去,走过偏僻岩石处,苏大从身后的包袱里取了一套衣物递给赵无寒,好心地提醒道。
“将军还是换了衣服再入城吧,以免横生祸端。”
赵无寒点了下头,似有不舍地望了望苏琴,生怕她凭空消失一般,接过苏大手上的衣物这才朝岩石后走去,此时苏琴望着岩石好奇地问道。
“苏大,你不是说路上与无寒相遇,怎会你们二人没在一起?”
对于苏琴的疑心,苏大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主子,武安君路上还有其他事情,耽搁了,只是约定好时日。”
苏琴点了下头不疑有他,待赵无寒走出岩石以后,一个翩翩公子就这样夺人眼球地站在她面前,惹来她的称颂。
“若不是熟识已久,真是无人相信鼎鼎大名的武安君而非胡子满脸的壮汉,却是俊俏引人的公子。”
赵无寒的脸上疑是红晕,有些尴尬地说道:“先进城再说吧,一会儿城门关了,麻烦事多。”
“那他比起我呢?谁要更吸引你呢?”突兀的一声话语引起了三人的注意,苏琴不用扭头也得知此人是谁,有些不悦地扭头望去。
见他正站在前方岩石层上,随意地跳跃下来,仿佛山中的瞪羚一般敏捷,苏琴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皂承耍出如此花哨的功夫。
“你怎么跟来了?什么时候到的?”不等他再多言,苏琴就先发制人地问道。
皂承一撇嘴,孩子气地把苏琴拉到自己的身边,像是宣告主权一样得意地朝赵无寒笑了笑。“不日,我们就将成亲,到时武安君可否赏脸吃个喜酒?”
赵无寒顿时脚步虚浮,一个趔趄差点摔了出去,指着皂承问苏琴。“你要嫁给他?嫁给这个对你虚情假意的男人?”
苏琴未语,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两人,对苏大吩咐道。“他们不走的话,我们先走吧。”
赵无寒与皂承两人赶紧跟上她的脚步,一路上大家都未说话,气氛很是诡异,这可让苏琴有些憋闷,只好打破沉默地提了一句,却不知这一下激了千层浪花。
“我知道谁要杀我了,只是我不明白她杀我的目的是什么,还有她的背后是谁,这些我都不清楚,如果你们俩有时间的话,就帮我查一查。另外我想问无寒,你可知道黑起带兵于萧山埋伏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