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骏是一个谨慎的人,谨慎到做所有事情都要谋划一番考虑后果。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居然就这样跑了?据说救她的是一个黑衣蒙面的女子。他一直在想是不是那个黑衣女子趁苏琴弹琴时,放了什么药,或者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巫术,不然他怎会动弹不得?
不管怎样,在他第一次释放出自己内心想法以后,肯定是容不得这两人存在的。稍作考虑以后,他便带人往西赶。此时,苏琴与悬灵已经决定先回阎罗再说,最终要回东都还是上鱼川都等苏琴心情平复再说。
一路上两人紧绷着神经,穿过荒原翻过山丘,就在离鬼林子约莫四十里的时候,竟撞上了凤骏带的一队人马,数量上不少于百人,此时苏琴无语了,望向悬灵,只见她紧握剑柄。苏琴好奇地问道。
“之前你那银色的鞭子去哪里了?怎么没用了?”
悬灵冷漠的脸上有一丝笑意。“那样的利器不便露面,一旦露面不知要惹来多少风波。虽然属下擅用鞭子,眼下这么多人,用剑的话,杀得便要轻松。”
苏琴煞有其事地点了下头,很是无赖地说道。“就算你是女战神,我想这么多人杀下来,你也差不多了。我们朝西跑,我就不信他们还要追到大海上去。”
说完也不等悬灵反应,撒开脚丫子一溜烟就催促马儿跑了好远,悬灵一马鞭抽到马儿身上,马儿刺痛地狂奔起来。凤骏很郁闷,之前他才看好苏琴,觉得好歹也算是一英雌,可是怎么刚碰面,都没过招就狼狈地逃跑了?
枉费他准备了一大堆说词,这会儿却一点用场都派不上。虽然凤骏下令追击,最终还是失去了苏琴与悬灵的踪影。凤骏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痛打落水狗的事情他做不成功,自然还有其他人会去做。
果然赶上他的金口,苏琴与悬灵绕回鬼林子,碰到十几个杀手,均是蒙面,看到两人出现,只见领头的一个男人从怀中取出画绢看了一眼,就对众人一挥手。刹那间,十几个杀手同时朝苏琴与悬灵逼近,两人措手不及,扭头就跑。
刀剑未到,就听到耳边咻咻几声,转身望去,那箭簇如雨一般朝自己与悬灵射来,眼看就要扎在背上,苏琴急忙趴在马背上,只能默默祈祷马儿千万别有事,几声金属碰撞的声响从耳边传过,侧头瞥到悬灵的剑如流水一般旋转在手上,那气势甚是壮丽。
悬灵的嘴角越拉越紧,面色上浮现疑惑的神色,只听她对苏琴大吼道。“不好,主上,这些杀手都不是阎罗台的,想来是专门伏击主上,让属下为你断后。”
苏琴摇头,指了指身上的断琴,悬灵顿时领悟,两人在狂奔的马背上,各自施展本领,苏琴被急速狂奔的马儿快抖得内脏都吐出来,却不敢含糊,颠簸中小心翼翼地取下背上的琴盒,刚打开琴盒,勒住马儿,却见到那些放箭的刺客就吆喝马匹停住,远远地望着两人,也不敢靠近。
两人见状,相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为何这些人知道断琴的厉害,到底是谁把她出卖了?眼下苏琴的内心里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却不敢相信,应该说无法相信,挥去这个人的身影以后,苏琴对悬灵吩咐道。
“你先走,待会我再去寻你,他们的目标是我。”
悬灵摇头,眼中伴有泪珠,苏琴无奈地笑了笑。“那好吧,咱们俩人一起跑,能跑多远算多远。”
只听悬灵吭了一声,苏琴心中哀叹了一句。奇怪的是那些杀手刺客没人敢上前追击,揣测他们也许是忌惮苏琴的那把断琴,虽然两人逃出了众人的视线,这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些人都守在阎罗台附近?
难道早就预测她要返回阎罗台?这不是没有可能。麻烦出现了,这阎罗台是回不去了,原本她是已经打定主意,回到阎罗台就修信一封与星絮,让他兑现黄金的事情,随后她便返回东都,由阎罗台帮忙接手。
可阎罗台回不去,那东都一行更是难上加难。苏琴最终选择还是先返回东都再说,如今看来,要么原路返回要么走海路。眼下却只能由水路到泷国再由落城回去。看了一眼悬灵,她心中虽然疑虑颇多,但还是把她带在身边。
思考出合适的方案以后,苏琴的心情有一种悲从中来的苦涩,自己从云国出来的时候虽然吃了一些小苦头,却没如此狼狈,落到处处被人追杀的地步。一股怨气自然全部放在三个男人身上,若不是颜奎,自己还不至于这般田地,要不是皂承,自己也不会危机四伏,归根结底最让人气愤就是那个刚登基的家伙,居然逼得她无路可走。
话说这大半日赶路,两人来到西明江畔,把马匹贩卖以后,租了一艘渔船乔装打扮一番,这才朝落城前去。一路上两人相看无语,对未来都有着无法把握的惶惶。
尤其是悬灵,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这个狼狈的女人,难道就因为大伯苏倪的要求,让她保护主上的安全?虽然自己是个死心眼的女人,可面对这么多突变,她是真有些迷惑了,心中也质疑自己跟着苏琴到底对不对?
“悬灵,等我到了落城以后,你是打算跟我回东都还是准备回阎罗台?”
悬灵的思绪被打断了,无声地望着苏琴,她眼中的犹豫还是没逃过苏琴那双锐利的眼睛,只听她叹息一声,就不再说话了,此时掌船的渔夫跑来问苏琴。
“姑娘,前方河道狭窄,时有大鳄出没,风向吹往北方,逆水行舟颇为吃力。我们要不要休息一晚再走?”
苏琴楞了一下,这还真是应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看了看悬灵,见她也是一筹莫展的模样,只得对那渔夫点了点头,这才让船朝岸边靠去,心中默默祈祷,千万可别再出什么事情了。
此时此刻,普菩出现突变,多日不得苏琴消息的平原君,一早便等候在长源君的府邸,得来却是长源君出远门还未归来,感到事有变化,他又心急火燎地进了王宫,压根儿就没有苏琴入宫的事,这时他便知道坏了,也不清楚此事与允惠公有没有关系。
于是,皂承不得不把计划提前。这个时代,一个什么什么君的公子,手下少说也养了上千的食客,把那些精英召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地大家商量之下,通通把靶心放在允惠公身上。这帮玩嘴皮子的政客们,哪里不明白平原君与允惠公之间的恩怨纠葛?
煽动怂恿之下,皂承一拍桌案而起,对手下人吩咐道。“去把守城的左庶长贺东华、驻扎王宫的右庶长张枫给我叫来。”
话落以后,又派人探听长源君去向以及所带多少人马,三日后得知凤骏没带多少人,他手下大多数人都戍守边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到普菩,于是平原君皂承怒由心头起恶向胆边地向允惠公伸出了双手,以一种掐杀的方式进行紧锣密鼓的布置。
正当凤骏带着人马一脸疲惫地往普菩回时,消息终于传来了,平原君带兵占领普菩,冲进王宫,挟持了允惠公。
“敢问大王,我夫人哪里去了?”平原君手持利剑地朝王座上的允惠公步步逼近。
允惠公那叫一个后悔不已。他以为苏琴之于皂承是无足轻重的,最多就是一个聪慧美丽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一抓一大把,皂承绝不会为了这种女人犯险。可恰恰皂承就是为了这个女人犯险了,而且犯得正大光明,好在他自以聪明地没把苏琴接进宫。
“寡人不知平原君在说什么,你夫人与寡人有何相干。平原君,你以下犯上不说,如今手持利剑是要杀寡人吗?”。允惠公故作威严地斥责道。
于是,精彩的一幕出现了,皂承剑指允惠公笑道。“杀不杀又如何?今天你不把我夫人交出来,我便让你整个允国为她陪葬。”
允惠公微微蹙了下眉头,他想过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开始,原来除不除苏琴,对这个狠心的男人来说都无所谓,他要的是一个诱因一个可以激发他正当逼宫的诱因,而自己却蠢蠢地撞到枪口上。
“你夫人是长源君带走的,与寡人毫无干系。”允惠公低声说道。
皂承嘴角上扬。“是吗?没有你的吩咐,他敢带走我夫人?”
允惠公还想狡辩却被皂承挥手打断了,因为皂承手上的剑可不能乱舞,一不小心割破喉咙,管你大王小王全嗝屁去见阎王。于是允惠公很识相地保持沉默,至于他所说的话能不能成为呈堂证供,那是由历史评论。
然后凤骏与颜奎被允惠公彻彻底底地卖了,颜奎春江水暖鸭先知地跑了,在他对允惠公说出实话的第二天就跑了,他不知道苏琴会不会报复他,但是他了解皂承的性子,这个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男人,可不会管你是奇国王子还是星国王子,一刀下去命就没了。
别说他与皂承的交情,那点交情算不得什么,都是为自身利益而设定的,何来交情,那苏琴可是人家明媒正娶的夫人,他能不跑吗?
西原历史上一件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凤骏带着半肚子憋屈外加半肚子怒气地杀回普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