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追远不慌不忙地慢慢地站起,捏过酒壶往里看了看,随后用手一捏,将酒壶居然给捏瘪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今日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大力金刚爪?这个帮派武功不是不高,专门靠耍手段取胜的,难道御追远是例外?就连砚茗也为之一愣
“这酒里居然有只小虫,快去换了。别忘了还有桌上的酒杯,全部换了。虫子泡的酒,叫人怎么喝?”御追远将酒壶重重地敲在伺候斟酒姑娘的托盘里,随后若无其事的坐下。
我真是佩服他的定力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姑娘赶紧的拿下我们的酒杯,手都是微颤的,和很是有问题的壶一起拿了下去。可能是顾忌御追远的武功,砚茗和砚姬都没有再抢下酒壶追究。
砚茗坐下,用手指捻起桌面上漏出的一滴酒,故意放到鼻翼下闻了闻。随后挑衅般的,妖艳脸含笑地戏谑道:“真可惜了一壶好酒。”
“见笑了,如果再如此煞风景,真要好好罚罚这些皮又痒痒了的臭丫头们看新排的歌舞吧。”御追远很是平静地举起手,击了击掌。
立即七八个身穿五彩薄纱的舞姬从一处角落如蝴蝶般的涌到包房前,开始搔首弄姿的跳舞。
其实也没什么舞姿绝佳,这样的舞,平时看得太多,就是看个热闹。我又不是男人,当她们白花花的双臂双腿,在我眼前晃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是男性客人的话,就另当别论了,至少那么多的女人,可以饱个眼福。
十几个动作做完,也算是整齐。然后这些舞姬又衣裙飘飘的飞了过来,这是套路,就是跳完舞后各自找寻自己认为是肥羊的客人。这就不是不光卖艺不卖身的纯舞姬,属于姑娘了。
见砚茗和砚姬故作有点紧张,大约生怕我吃醋。而我已经拉下了脸,御追远挥了挥手,象随手驱赶面前苍蝇一般:“旁边候着。”
这些跳舞的姑娘立即低下头,微微弯着腰,站立在左右两侧。
总算又没折腾出什么新花样,我松了口气。说实话,满桌的菜,被刚才的事一闹,我是吃都不敢吃了。虽然我后台很是硬,但御追远万一是个被重压逼得有点神经病的话,等不到后台来救我,我已经中毒而亡了。
接下来又是套路,御追远好似征求意见般问着她们跳得如何,让我们这三位行家评评。我们也光挑好的说,夹着一些千篇一律的恭维话,也就填补了时间上的无聊空缺。
不说好的,难道说,跳得没意思。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当真,当真了,说不定又会弄出什么事来。
“少爷,酒换来了”一个姑娘端着酒和干净酒杯走进了包房。看来不光是换了酒,连人都给换了。
“斟上”御追远下令。
这个姑娘先将酒杯一个个放好,然后转身拿起酒壶,帮御追远斟上酒后,这次手没换,直接照样拿着的,到砚姬旁边斟酒。
斟完酒后,她又后退,计划绕到我身边斟酒。除此之外,就只能有点失礼的绕过砚姬面前,将手伸到我杯子口。
可能是裙子太长,后退时脚踩住了,于是“哎呀”一声惊呼,身体一斜勉强站立住,不至于跌倒。但是酒壶跟着身体一起倾斜,于是倒出的酒将砚姬后背的衣服染湿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御追远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骂这个失手的姑娘:“要不是百花庄主有言在先,不能见红,否则今日非打得你记住如何伺候还不快点帮这位公子更衣。”
“不用,不用了”砚姬皱着眉头站了起来,抖着衣服上湿漉漉的后背部位:“我还是回去更衣吧。”说完往外走去。
“这哪行”御追远使了个眼色:“看看,本少爷的贵客生气了,你们还不过来服侍一下。”
颌首垂目、站在旁边跳舞的姑娘们一听,立即全部拥了上来,将砚姬团团围住。一口一声爷的,推着砚姬往里去。
我知道她们为什么这样,因为砚姬后肩部位有一个很小的刺青,一朵小小的盛开着的莲花,是一个青楼帮派标志。如果见到着个刺青,不就代表着砚姬的身份了。
那么多人,我和砚茗不可能全部拉得开。
“来人呀把她们全拉开。”我坐在桌边,对着御追远微露不快:“这算什么意思,难道想借机轻薄吗?。”
而砚茗则故意的袖手旁观、冷言冷语:“砚姬呀,顶住,可别晚节不保,今晚不准睡床噢”
见在‘姹紫嫣红’里的伙计们飞速过来支援,她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紧抓着砚姬的衣服,狠狠的撕扯着。
七八个人那么一撕,‘嘶啦’一声,砚姬上衣立即分成数片落在了这些姑娘的手中。
“啊~”砚姬光着上身,一条胳膊从肩膀往后弯,捂着后背娇滴滴地尖叫起来:“谁,谁呀,指甲那么长,抓伤我了。”
“你们怎么做事的?”御追远虚张声势地怒叱一声,叫退了拿着破衣服的姑娘们,好似关心备至的走上前去:“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我和砚茗也立即围了上去,在我们还未走到时,御追远已经硬是将砚姬的手给挪开。当他见到砚姬的后肩时,顿时愣住了。
我走了过去,顿时叫了起来:“确实红了,怎么被抓成了这样?”
砚姬委屈的一下伏在了我的肩头,一副小鸟依人状:“呜呜呜……她们欺负我”
这下砚姬的后肩展示给大家看了,那里以为有刺青的地方,根本连个青都没有,甚至是连个淡痣都没有,只有红肿着。
“没事,没事,没有破皮,应该不会留疤的。”我安慰着,而砚茗赶紧的扯下包房门边的一块红纱,将砚姬的上身先包了起来。
“你们真是太胡闹了,想要男人外面有的是,别打我的人注意”我怒骂一声。
砚茗则将赖在我肩头的砚姬搀扶在身边,扭头便走:“没那么欺负人的,走”
而委屈万分的砚姬,瘪着嘴一副就要哭了的楚楚可怜样子。
“死丫头,看来活得不耐烦了”御追远过去踢倒了几个,随和对着哈虎哈虎生大气的我作揖道歉:“这些姑娘缺少教,回去我一定重罚。”
“随便吧”我气鼓鼓地拂袖而去。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砚茗打来了热水,等稍凉后,砚姬小心的用干净毛巾擦着后肩的红肿。随后再让砚茗洗好手后,帮他涂抹一些特制的药膏。
清洗,就要彻底干净,不光是身份。对于后肩那个刺青,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以后可能会出事。联想到,《水浒》里,许多梁山好汉都是犯事的人。宋朝犯人大多会在额头旁刺字,以区别身份。而书中好似写着,刺青可以去掉,于是我立即叫大郎以及万贯,到处找能去刺青的人。
虽然很难找,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有需求必定就有市场,还是被找到了。刺青不算大,如果想山口组一样,刺得满整个身体的话,也不用费时费力的去了,直接上吊得了。在砚茗带着砚姬去汴京携香院的路上,稍微绕了点道,终于花了四百两银子的高价,将刺青去掉了,只不过需要段时日恢复消肿。
今日也算是巧,御追远太过心急,才会让我们蒙混过关。
砚茗小心的用开水烫过的勺,挑着药膏在砚姬的伤口处做顺时针打圈,忍不住轻叹:“没想到御追远武功那么高,否则抢过酒壶跟他好好理论一番。”
“他武功高吗?。”砚姬双手扶着桌子,让后肩的皮肤尽可能的扩张开来,这样药膏才能完全渗透进去,以后不留痕迹。他轻嗤一声:“这叫阴阳乾坤壶,里面分左右,一边有毒,一边无毒。要什么酒,只需换个手,就能倒出来。你捏着位置不对,如果捏在这家伙捏的位置,也能将这壶轻易捏瘪了。”
“有点意思。”砚茗苦笑了出来:“为什么要弄成可以捏扁的?”
涂完药膏了,砚姬去穿衣服:“以前我也是不知道,以为也许是销赃灭迹。今日知道了,不就是吓到你了吗?这样古怪的东西,还多得是,说不定这几天又能见到几样,小心点就是。”
壶捏扁那时,砚姬也面露出一丝惊讶,看来他是知道壶的奥妙。只不过他故意装作不知,这样就可以骗过诡计多端的御追远。
好累,斗心眼还真是累我敲了敲肩膀,砚茗见后立即放下药膏,帮我捶肩膀。
很是舒服,我微眯着眼:“还要玩?今天应该够了吧”
下药不行,刺青又没有,还将人给“抓”红了一块,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那更要小心。”砚姬走了过来,替换掉砚茗,帮我捏肩,手的力度不轻不重正好。声音已经成为习惯的又软又糯:“因为要活下来,第二条就是:什么都不能信,甚至是自己的眼睛。”
“那么第一条呢?”砚茗坐在旁边,笑眯眯地侧身问。
砚姬嫣然一笑,很是妩媚:“第一条就是:杀人不能被别人看到了,否则下一个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