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前后围在了中间,根本逃不了。只听到其中一个用已属于北方语系的方言开始大声喊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呃,敢情是做无本买卖,来劫道的。
官差头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沉着应对地喊道:“此为驿道,平日里朝廷送粮运米甚多,有官兵押运。我等只是押送流放犯人的,又无油水可拿,劫朝廷要犯乃是杀头重罪,只要劫了,可不是不落下命案就流放了事。你们还是速速离去吧。”
言下之意就是,做了我们这票,只会吃亏,而且落下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如果去劫别人,只要不杀人,也就是流放。
那十几个山贼看了看一个右眼戴着黑布罩的独眼龙,他们捏着的刀居然还有点颤。看起来大多是新手,刚上手不久,不是专业劫道的。
“Ta女乃女乃滴”那独眼龙应该为首的头,羞恼地一把抓下破羊皮帽,手猛抓着光溜溜的头皮,居然还是个秃子:“俺们都已经等了三天了,结果等来了这么一只瘦羊。不行,多少也要拿点”
狗剩想了想,立即点头哈腰的走了过去:“大王,我这帽子送您,也算是孝敬了。要不让我们过去算了,毕竟劫官差是大罪。这可是羊羔皮的。”说完拿下自己头顶的羊皮毛,双手恭敬的递上。
独龙眼一瞅,顿时乐了,狗剩的头顶跟他一样光溜溜的,虽然十几天过去,狗剩已经长了点青碴,但毕竟有人跟他一样是光头。于是走过去,一把拿过新羊皮帽子戴在头上,满意地道:“不错,算你小子识相。”
“老大,有女人吔”一个山贼喊了一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囚车上。
狗剩赔笑着:“这算什么女人,一个病得半死,只剩一口气;另一个黑得象没烧过的炭,这几位大王如果为了这样的女人落下个死罪,太不值了。”
一个脸上带着傻气,流着鼻涕的山贼靠近了独龙眼,吸了吸鼻子:“老大,兄弟们好久没碰过女人了。这好歹也算是母的,至少让兄弟们乐一下再放吧?”
“嗯,嗯”独龙眼好似很有权威一般的点着头。
官差头眼珠子一转,立即道:“那个快病死的,一碰就挂。死了人,我们可没法向上面交代。就算是犯人,弄死了也是杀头的罪。”
独龙眼一只浑浊的眼睛,瞥向了那个浑身漆黑的女犯,露出的一根乱糟糟的粗眉毛拧了起来:“怎么长成这模样?算了,将就一下吧。小的们,把她拉下来,劫个色。”
没搞错吧,这样也要?这些山贼倒是不挑口,而且胆子很小,还怕弄死人。既然出来混,还怕这怕那,他们还真是太专业了
同车的女犯尖叫着,死死抓着囚车木栏,而两个山贼拼命的抓着她的腿往下拖,上演了拉锯战。也不知道平时饿得慌没力气,还是女犯力量超人,死活拉不下去。后来又上来两个,四个山贼合力,终于将女犯也拉下了车。
一个山贼看了眼,一直低着头,装出半死不活的我,猛然叫道:“老大,这妞长得实在太俊了,我长那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独龙眼一听,来了精神。推开了聚在囚车口的几个山贼,上下一打量,顿时愣住了。一只独眼顿时亮了起来,嘴微张着,口水都快下来了。再也不顾什么劫囚是大罪了,大声喊道:“来呀,把她抬回去,当本大王的压寨夫人。”
“好呀,上”山贼们一听,立即往车上爬。
一个个臭烘烘的,臭气隔着厚厚的破棉袄都能冒出熏人,大约入冬来从未洗过澡。我微微皱眉,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还压寨夫人,他们这副穷样,有寨子吗?大约只有山洞
狗剩急了,几下就推开了正准备上囚车拉我的山贼。
“敢阻止本大。”独龙眼瞪着个单眼,美色当前哪能放手:“来呀,给我抢。”
狗剩左右看看,见囚车上一根较细的木栅栏,双手紧握住,闷声一声,居然凭着蛮力,硬生生地掰了下来。将木条抄在手上,挡在囚车前,瞪起眼睛大吼:“谁敢上来,我就不客气”
一时间吓到了这些不大专业的山贼,独龙眼对着我咽了口口水,要色不要命地下命:“操家伙给我抢”
山贼们一听,扔下了已经扒了一半衣服,正如贞洁烈女一般嚎啕的女犯,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面目狰狞地慢慢围了过来。狗剩却手里拿着木条,毫无畏惧地看着这些恶狼一般的山贼,聚拢过来。
“噌~”官差头拔出了腰间系着的官刀,随后其他三个官差也拔出了刀,与十几个山贼对峙着。不能让山贼把我掳去,否则丢官是小事,惹恼了国公将军们,也发配到了鸟不拉屎的地方,以后的日子说不定比死还难过。
官差头大声地为自己造势,故作轻蔑大声喊道:“兄弟们,我们杀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这些杂毛小贼哪是我们的对手。千万不能让他们将朝廷要犯劫了去,否则我们也是死路一条。就算我们万一死了,朝廷会派重兵过来围山,到时将这些小贼剐了替我们报仇解恨。”
“好”其余三个官差一起大声怒吼一声,让听到官差头话的山贼们都有点畏缩。
“怕什么怕,我们人多。抢了就走,到时上哪找我们?给我抢”独龙眼的话又如同一针强心剂,让山贼们又有了自信。
我已经爬到狗剩身边,双臂抱住了他的粗腰,将身子紧紧贴在了他健壮的后背上。
狗剩浑身一个哆嗦,好似有雪落进领子一般。
“云鹤”我甜甜地喊了一声:“不要为我拼命,打不过就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们没有女人,就算被他们抢去,一定会善待我的,我们迟早还会见面。”
我想让狗剩等一会知难就退,没想到狗剩听后却越发挺起了腰板,对着山贼大声吼道:“来抢呀,我看有多少不怕死的。老子也是跑镖的主,什么场面没见过,就怕你们十来个毛贼吗?”。
一个山贼心虚了,悄声道:“老大,还是算了。现在走还来得及”
听到我声音,独龙眼越发不肯放手了:“这小妞还真是嗲,老子还真没见过那么好的货。老子有了她,以后抢来的女人都归你们,老子只要她。索性这次就全拿了,至少还有两匹马,还有那个黑炭女人可以过冬。”
山贼们一听,下定了决心,于是喊杀声一片,拿起刀枪就冲了过来:“杀呀”
官差们紧握官刀严正以待,准备上来一个砍一个,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狗剩则用身体挡在囚车出入口,手里操着木条,保护着我。而那三个男囚,已经躲到一旁,看哪方能赢。一定是官差赢,他们就继续流放去,山贼赢,他们索性也当山贼去。
正在这关键的时刻,“嗖,嗖”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七八个穿着披风、黑布蒙脸的黑衣人,速度极快,显然是高手。
他们连腰间的刀都没拔,用脚几下就把最前面的几个山贼给踹翻了。
独龙眼顿时看傻了,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扭头就逃。但他逃得快,黑衣人速度更快,一个跃身就跳到他前面,一脚将他踢回了过来。
“我的妈呀”独龙眼飞起三米高,重重落在地上,捂着肚子,在地面上翻来覆去。
小贼一个都没逃掉,全被踢飞了回来,跌坐在一起。随后跪下求饶,大王大王的喊得响。
“打”一声令下,两个黑衣人围着独龙眼就是拳打脚踢。
‘噼里啪啦’一番,独龙眼唯一亮着的招子也被揍成了青皮蛋,嘴角挂上了彩。
“慢,慢。”但独龙眼嘴还挺硬的,大声急喊,装出很懂行的样子:“各位好汉,都是道上混的,这票归你们了。亮个名号,老大是谁,以便今后讨教。”
我差点笑出来,这些黑衣人虽然一副黑道打扮,但腰系官刀,一看就知道是朝廷的人。这个蠢蛋居然还以为有人要黑吃黑没有两把刷子,还是不要出来混为好。
一个黑衣人沉声而言:“我家老大姓赵”
独龙眼还迷糊着,一个抱拳,详装绿林好汉:“山东土匪赵大刀?”
“什么土匪,打”又是雨点般的腿脚落下。
“慢慢。”独龙眼抱着头哀叫停,二个围殴的黑衣人停了停,他又报出了一个名号:“难不成是西北响马赵马统?”这下我彻底乐了,这山贼头子太有意思了,看他的觉悟,不要说收入微薄,简直是没救了。
“你才造马桶,还没明白,继续打”黑衣人们继续痛扁着,打得独龙眼哎呦哎呦抱头惨叫。
将这十几个山贼用铁链和木枷锁上,让那些轻松上路的男犯押着。反正离流放地也不远了,索性就交到那里,送五搭十五的送去,让那里的官判罚,还能因抓到山贼拿到多一份的赏银。
官差拿着官刀柄当锤子,乒乒乓乓修理着被狗剩弄坏的囚车。狗剩将自己的帽子一把从上了木枷,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独龙眼头上拽了下来,用手拍了拍上面的土和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