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溶哥哥”,从元春的内心自然而然地呼唤了出来。却也让水溶的心一下子获得了更大的温暖和动力,也如一支强心剂,一下子让他的身上生出无穷的勇气和力量。
“走我们这就去求皇上,去求皇太后”水溶拉着元春的手就要走。
元春死命地拖住他,道:“溶哥哥,不能去我们这是去找死呀我们自己死了不要紧,却还要连累家里人,那不是我们的罪过吗?便是死了,我们在地底下能安生吗?。”
“我不管反正没有你,活着也如死了不如拼一拼,去求了皇上,说不定他一开恩,就成全了我们呢。”说完,又要拉元春往外走。
“你站住”元春使劲挣月兑水溶的手,手腕上竟出现了青紫的颜色。“你再胡闹,我就再也不见你了若你再到皇上面前去求他,我不用别人来赐死,我马上就死在你面前。溶哥哥,我不是吓唬你。我说到做到”说完,从头上拔下一枝金钗,抵住自己的脖子。
水溶这才清醒过来,看了元春的模样,心中不禁又是羞愧又是怜惜,眼中也不禁掉下泪来,上前轻轻握了元春攥着金钗的手,低低地道:“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才好?我的心都碎了妹妹,你这样让我也为难了,你也不管我的心里是怎么样的?”
元春见水溶痛楚的面容,心如刀绞,却也只得挣扎着狠着心肠道:“我们是没有结果的。你还是走吧。回你的北静王府好好做你的王爷去吧。我只是一个命如纸薄的小女子,不值得王爷这样厚爱。还是让我在这宫里自生自灭吧。”
“不我不会就这样把你丢在这冷冰冰的宫里自生自灭的。我要把你接出去我要给你幸福”
“你,你别做梦了我的师父兰嬷嬷说过,我是皇上亲自选定的人,以后是有封号的,只有死了,尸身才能出这皇宫。所以,你就别再有这样想头了,实实在在地把我忘了吧。”
“你不敢跟我在一起,就是因为皇上的权势太大,对吗?每个人的命都握在他的手心里。他想要谁的命,便能要了谁的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谁也不敢违逆了他的意思。若是他不再是皇上了,你还怕他吗?。”
元春吓了一跳,忙掩了水溶的嘴:“你这是干什么?这样的话也敢在这里说”
她见水溶有些失去理智,怕他真的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犯上作乱的事来,惹火烧身,心中不禁担忧。想了想,才又道:“溶哥哥,要是你真心爱我,就不要做傻事。我也不会负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会等你的。我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人。只是我在宫里,还得慢慢想办法出宫的。一时也急不得,你在外面暂且安心等着我吧。”
水溶听了这话,如获大赦,喜出望外:“真的?你真能想出好办法出宫?”
元春点头:“我说话是算话的。为了你这份真情,也为了我自己的这份真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出来的。只是,也许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说不定还会耽误个十年八年的。溶哥哥,要是你等不及,就另择了佳偶,成个家吧。”
水溶这时也不管不顾了,连声道:“我等我一定等不管你在宫里呆多久,我也就要等你多久。你一辈子不出来,我就等你一辈子即使你是骗我的,我也当成是真心的。没有你,我便如行尸走肉一般。有一线希望,胜于什么希望也没有的好。”
元春反握了水溶的手,直盯着他的眼睛,诚恳地道:“溶哥哥,你放心我不骗你的。我一定要想办法出宫。我想,假以时日,我也有能力出宫的。只是还得缓缓的,毕竟我们都还有亲人,不能不管了他们。对吧?还有一句话,我要让你记住,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能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来。若是你不听我的话,我就再也不见你了。溶哥哥,要是你惹了祸,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用听你以后会怎么样,我先就死了,就不用再为你担惊受怕了。”
水溶不禁又笑了:“好好好,我答应你,不再做傻事。元春妹妹,我就爱你这一点。你总是那样镇定,总是有那么多的主意,也总是那样善良,始终为着家人着想,为着别人着想。我只奇怪,你这小小的脑袋里,为什么就有那么多我看不透,却又为之着迷的东西呢?”
元春淡淡一笑,道:“你只说我。你不知道,你也总是让人家吃不好睡不好的呢。看什么都有你的影子,做什么也都不禁要想到你。溶哥哥,你说,你这个人坏不坏?”
水溶见元春竟然也能说出这种轻俏的话来,轻笑薄嗔,娇靥如花,那一番风情韵致竟是格外动人心弦,一时便又看呆了。
元春见水溶呆呆地看着她,并不说话,便抽回了手,低了头,也不说话了。
这时候只见园子里鸟语花香,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北静王府的花园里的情景。两人的心都醉了,但那沉醉的心似乎又多了一层深重和痛楚。
远远地听到了人声。小祥子也忙过来了,对元春道:“贾小姐,我们快出园子吧。这要是碰上出来玩赏的妃嫔娘娘们,可不又是一场麻烦。”
元春只得转身而走。水溶想要跟上来。元春忙道:“溶哥哥,你先呆一会儿吧。这会子一起出去,被人看见,可就说不清了。出了乱子,我们都担不起的。”
水溶只得留在原地,看着元春跟着小祥子出了园门。元春出园门前也再回头看了水溶一眼。
只那深情的一瞥,便又深深地落在了水溶的心底,又让他在今后的日子里多了一层玩味的东西,以聊解相思之苦。元春的话,在他心里激起了无穷的希望。他坚定不移地等着元春实现她许下的诺言。在他心里,她是他值得一辈子等待的人。
园门口已站了侍卫,小祥子忙上前介绍解释了一番。侍卫见元春清丽月兑俗的身姿面容,早有些丢魂失魄,哪里还会为难他们,只叫他们快走,免惹是非。
到了琼瑶苑,门口仍然没人。两人仍旧悄悄进去,回了自己的住处。路上,元春特意嘱咐小祥子,不能把自己和水溶见面的事说给任何人知道。
小祥子拍拍胸脯道:“小姐,且不说我们都是同乡,都是金陵人,小姐您的心里还能为着我们这样的人说话,不像那些人模狗样的有钱就是大爷的人,我小祥子便是赴汤蹈火,也愿意为小姐您去做。您放心,今天的事,谁也甭想从我小祥子的嘴里听到半个字”
元春听小祥子这样说,心里也有些感动,笑道:“小祥子,看不出你还是个义气的人。倒是我小看你了。这几天我们能在一起相处,便是缘分。我们在这宫里,一起好好熬吧,最好能熬出头去。”
小祥子听元春这话,也知道元春已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心里也高兴,在感情上便是又多了一层亲近之意。
两人刚到屋门口,便见一个小太监走来,对小祥子道:“曹爷爷叫你和梅儿去支领贾小姐的脂粉镜奁呢。”
小祥子答应着,忙回了屋叫了梅儿一起匆匆去了。
抱琴听到响动,忙起床来,给元春端过茶来。见元春面色有异,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递过茶也不接,便有些奇怪,问道:“小姐,你们到什么地方逛去了?”
元春抬眼看了抱琴一眼,然后接过茶,呷了一口,便放下,才道:“小祥子带我到御花园去逛了逛。”
抱琴讶异道:“小姐,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那地方你怎么能随便就去呢。还有那个小太监,我要找他理论理论,怎么能随便把小姐带去一些不能去的地方呢。要是冲撞了什么人,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呢。”
“你也不用找小祥子的麻烦。是我自己要去的。并且也并没有出什么事,所以你就不用担这个心了。”元春轻描淡写地道。
“呵,原来那死太监叫小祥子。好,我记住他了。还有,小姐,以后你可不能乱走了。你才刚到宫里,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被坏人利用了,可真是冤枉哩。算了,以后我也不能偷懒了,你到哪儿,我就得跟到哪儿。免得你惹些是非和麻烦。”
元春笑起来:“抱琴,我离了家,少了一个唠叨的凤姐姐,却又多了你这个婆婆嘴。以往你并不这样啰嗦的呀,怎么就变了呢?”
抱琴也笑:“小姐,你以为我爱这样唠叨?要不是临走老太太特意把你托付给我,我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呢。老太太也说得不错,你好了,便是我们大家都好了。若是你得了不是,我这个做丫头的,脸上也是无光的,以后我也没脸再见老太太她们了。”
元春笑了一笑,便不再说话了。
抱琴见元春出去一趟之后,神态举止都发生了很大变化,但又说不出具体是怎么样的,心里奇怪,又不好问,只得按下,暗暗观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