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地利科林地段,密密麻麻的普鲁士红衣火枪兵在峡谷内安营造饭。突然一匹快马带着传令官直奔营地大门。
“急报”传令官远远的就扯开嗓门大吼,马踏飞快几乎没有减速的冲了过来,营门处的士兵慌忙扯开栅栏为他疏通道路。
“急报陛下,柏林沦陷了”传令官冲入临时指挥所就跪倒在腓特烈国王面前。
腓特烈瞪着血红的眼睛从办公桌前跳起来,一把扯过他手中的信。
他飞快的扫视了信件前几行,就一把将信纸揉成一团,愤恨的击打在墙壁上。
俄国人该死的俄国人在东普鲁士停滞了两年之久的俄国西军竟然趁他南下时一路攻入了柏林
帝国的禁卫军呢?都他**是吃素的
突然他慌忙的再次展开信件,双手颤抖的接着往下看。信件是他的表弟路德亲王临时撰写的,从发信到送至他手中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信上潦草的字迹充分显示了当时的情态紧迫。全文简单的阐述了禁卫军失守柏林城,俄国西军进驻皇宫,除了远在汉堡的公主敏娜,全体皇室成员都成了俄国军队的阶下囚。
最后还附带了一句:敬爱的陛下,接下来我还要向您禀告一个不幸中最令人万分痛苦的事情,请您万万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失去上帝赐予您的理智。您的母亲一直卧病在床的皇太后陛下于今日凌晨逝世。
眼泪漫出了腓特烈的眼眶,他感觉到自己已经濒临崩溃。他想发疯似地狂吼,诅咒命运,甚至诅咒上帝可外面是他的军队,眼前是他的部下,他们灰头土脸的面孔上仅存的希望就源于他们的国王。
他赶走了传令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流了一天的眼泪,第二天他挣扎起身,给自己毕生唯一爱过的女人,他的亲妹妹敏娜公主写下了封密信:“……我恳求你帮我,派驻法大使送五十万金币给法王的宠儿庞巴度夫人,也就是我以前说的那个裙子陛下,让她替普鲁士向法国谋求和平,我必须立刻停止与奥法军队的对峙,即刻返回柏林……一切都靠你了,亲爱的敏娜,上帝与你我同在。”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与普鲁士部队遥想对峙的奥法联军没有丝毫撤退的迹象,庞巴度夫人收了钱,但是已经闻到胜利气息的同盟军岂肯如此罢休?
腓特烈国王的部队仍旧被围困在科林地段的峡谷和山野间,他开始与法奥联军捉起迷藏,虽然时间不断地流逝,也不再有普鲁士皇室的消息传来,腓特烈心急如焚,但他清楚的知道此时已是他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刻,若是不能挺过去,那他腓特烈*威廉*冯*霍亨索伦只有以自杀谢罪了……
圣彼得堡,冬宫。
女皇寝室门口密密麻麻围满了人,贵族们纷纷低声窃窃私语。有的人神情凝重,有人板着的脸上透出丝丝窃喜,还有更甚者已经掏出手绢不停的揩拭眼角虚无缥缈的眼泪。
白女皇陛下昏厥了四十八小时了,至今未曾醒来。此时琳娜也栖身于女皇寝室门口,心烦意乱的凝视着大门的把手。
对面是不停擦汗的西金老头和面色慌乱的伊凡独眼龙,琳娜甚至能感觉到他们的眼光不断的撇过来,从她的脸上扫视到彼得王储的脸上,再从彼得王储那儿返回她身上。
围绕着女皇寝室的还有各国的大使,无论是法国的米歇尔先生还是英国大使劳伦斯阁下,系或是目前在冬宫地位难堪的普鲁士大使罗德林*冯*萨巴斯蒂安,他们都时刻关注女皇寝室内的任何响动,早两天白女皇陛下晕厥的时候消息就已经被写在密码信件内发向各国,此时他们都领到了新的最高指示:密切关注谁会登基。
是王储彼得?小亚历山大?还是一直执政的太子妃琳娜殿下?或者是他们三人中的某种联合执政体?
门突然被打开,首席侍女玛吉夫人擦着眼泪走了出来。
“白女皇陛下让你们都进去。”她哭着说道。
独眼龙伊凡和西金老头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女皇寝室,诸位大使们也纷纷虚伪的客套谦让了下一同步入屋内,琳娜走在最后面,和她并排的是满脸无所谓的彼得王储。
屋内壁炉火燃的极旺,大教堂的主教已经到了,他穿戴一新高举东正教的十字架,正在为白女皇陛下做临终祷告。
女皇陛下仰卧在床上,后面垫了一大叠的羽毛枕头。她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灰白的带着斑疹的脸上红润的怕人,恐怕是回光返照,琳娜想道。
白女皇双手无力的垂在床沿上,手指抽搐的仿佛要抓住什么,她的嘴唇颤抖着带着很大的痛苦喘着粗气。独眼龙伊凡率先扑将过去,选定了白女皇床前最正的位置跪倒在地,拉扯着女皇陛下的床单放声大哭。
西金老头没抢到最佳位置,但也挤到独眼龙身侧同样擦起眼泪。
瞬间整个房间里哭声一片。
琳娜的眼泪也掉落下来,她哭这位喜怒无常的君王,哭她凌驾与她身上的桎梏终于到了尽头,同时也在为自己不确定的将来痛哭。
只有彼得王储显得无动于衷,或者说并不是无动于衷,他面目呆板的脸上透露出的甚至是欣喜的神色。他终于看到自己最痛恨的人濒临死亡了是她把他从温暖的家乡拉扯到圣彼得堡的冰天雪地里;是她将他从军当兵的美梦击的粉碎;也是她逼着他娶一个巫婆般的女人为妻,并生下不属于他的儿子,还非要他容忍这般耻辱
老妖婆你也有今天若不是屋内众目睽睽,彼得甚至想自己亲手掐断她的脖子。
白女皇陛下喘息着抬高手腕,伊凡独眼龙急忙将耳朵凑到她嘴边,西金老头也忙不迭的挤过去。只见白女皇陛下嘴巴缓慢的张开闭合,整个屋子的人心都拎的高高的,各自担忧改朝换代会给自身带来的影响。
最终,伊凡独眼龙眼神闪亮的站起身,他飞快的拔下白女皇手指上的皇权印戒,高举着喊道:“我荣幸地向诸位宣布:我们尊贵的彼得三世登基了”
他身旁的西金老头搭拉着脑袋,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人群愣了三四秒,突然戏剧化的哭声哑然而止,喜悦的欢呼响彻整个女皇寝室。廷臣们开始涌向彼得,争先恐后的朝他跪拜、吻他的手、甚至低头去吻他的鞋子。
倭瓜彼得在人们蜂拥而至的浪潮中忘乎所以的大笑起来。
白女皇陛下在欢呼声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琳娜冷冷的注视着她睁的大大的眼睛,心中暗道:你临死都要摆我一道吗?好吧,那我们走着瞧……
三天之后,白女皇的遗体被投放上大量的防腐香料,安置在皇家大教堂内。她此时身穿金色丝绒宫裙,头戴一顶黄金凤冠,双手合拢放置在胸前。她脸上的斑疹和死灰色的肤色被厚厚的腮红遮盖住了,深渠般的皱纹也被抹平,倒比活着的时候年轻了几分。
皇家大教堂外人山人海,庶民们不远万里来瞻仰遗容。她活着时的荒yin无度、奢侈糜烂是没人知道的,人们只知道她是是开国大帝的亲生女儿,阿列克谢家族的正统女皇陛下。
你瞧瞧,灵柩外面多少陪葬的黄金、珠宝和艺术品?大教堂灯火通明的白蜡就没人能数得清庶民们自带干粮徒步赶来,怎么说也要看看这空前的场面。
于是他们透过大蜡烛的光亮,和神像的重影,看到了守在灵柩前祈祷的皇后琳娜。她划十字的方式和下跪的姿势完全是东正教的做派,她吐字的口音是标准的俄语,她哀痛的神情和美丽的容颜令人们忘却了谣传中她来自普鲁士的消息。
这分明是位传统的沙俄帝国的皇后,是位慈悲宽厚的皇后陛下。
“请皇后保重请皇后节哀”不知是谁带头喊了起来。
圣彼得堡冰天雪地的一月寒冬,整个停放瞻仰仪式举行了整整十天,在这十天里,琳娜每天几乎十二个小时都跪拜在白女皇陛下的灵柩前,直到最终女皇下葬的时刻到来。就像后来法国大使在送回国的密信中写的那样:皇后陛下此举赢得了人心,没有人像她那样虔诚的按照东正教教义为已故的白女皇陛下做各种繁琐的仪式。所有神职人员和庶民都认为她是最虔诚的、因而对她感激不尽。她在新任皇帝彼得三世忘乎所以的时候,把握了最关键的一环:贵族和民众的心。她面对皇帝陛下威胁要将她幽静和流放的宣言,为自己寻获了一块最稳妥的护身符,令她的丈夫皇帝陛下只得将这些话当做口头言论,而无法真正实施。
她是帝国最聪慧的女人,我建议我们法兰西帝国在对俄态度上,不要急于向彼得三世皇帝陛下抛出橄榄枝,一切都尚未定论,让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