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等人正在吃茶闲聊,忽然又进来一个人,竟然是宋连城。他说下午课少,就提前回来了。说着话,女佣人给他搬来一张椅子,他也在玻璃圆桌旁坐了下来,加入大家吃下午茶的行列。他和宋太太一起称赞着孟素臣,说她改造布老虎的主意真是棒。
骆明珠没说话,她在一旁偷偷打量宋连城。只见他的肌肤如玉,眉目如画,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双唇,俊美得有如传说中的仙人。但是最美的,却还不是他的相貌,而是他双颊上偶尔浮起的那一抹青春红晕,还有他双眸中闪烁的明亮光辉。
明珠心中悄悄感慨,倾城每次在她面前出现,总是能搅乱她的心湖。就像当年她第一次看到他一样。
那时,他还是一位十四岁的少年。她信马由缰来到落雁湖边,无意中邂逅了他。当时他站在一株柳树下,仰着头,看着树枝上的一对麻雀发呆。她则驻马一旁,在马上呆呆地看了他很久。
当年的帝明珠,还未登上皇位。但她已经是权势赫赫的皇太女。随行的官员窥透了上意,知道这位美少年引起了皇太女的兴趣。于是就在当晚,他们便把这位美少年悄悄送进了她的行辕……
“素臣,你这衣服如果再配个腰带,就更好看了。”宋太太说。宋太太的话,打断了明珠纷乱的思绪。“真的吗?。”素臣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衣服。“你跟我来,我帮你配条腰条。”宋太太带着素臣离开了。
于是,暖房里只剩下宋连城和骆明珠。
明珠不知道该跟宋连城说什么,她端起茶杯,假装低头品茶。茶杯上绘着靛蓝的四叶草花纹,杯口描着金边。这样精致的茶杯配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宋连城不如为何,竟然有些紧张。他酝酿了好久,才开口说:“骆小姐,我带你到我们家的花园里转一下吧?。”
“唔?好啊。”骆明珠放下手中的杯子——出去散步,总好过两个人尴尬对坐。
二人来到花园里,在扶疏的花木间缓缓穿行。宋连城想到自己身为主人的责任,便指着花园对明珠介绍道:“我们家的院子虽然不算大,可是家母对于收拾这些花花草草挺在行的。”
骆明珠环视四周,显然,这个花园是由主人精心打理过的。花园里按植物的品种,划出大小不一的花圃;小径旁边,不管是高树还是低丛,都修剪得整整齐齐。
“草木也有灵性。有宋太太这样慧质兰心的女主人,这里的花木才会有这样的美丽。”骆明珠赞道。
夸完了花园里的景致,两个人又没有了话题。他们驻足在一处篱笆旁,假意是在欣赏着花园里的花木。
骆明珠今天的打扮很随意,却很别致。她上身穿一件白色雪纺衬衫,穿一条高腰阔腿裤,既有几分男孩式的潇洒帅气,又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女性的身材曲线。忽然,一阵微风吹过,衣服的轻盈布料随风飘动起来,更衬出她身姿飘逸,有如仙人。
宋连城站在一旁,看得几乎痴了。从小到大,他接触过不少女孩子,而且从电影电视上面,也见过不少漂亮的女明星。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女孩,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高贵和从容。就像那天在他的生日会上,他一看到她走过来,便忘了自己差点儿被她扒掉衣服的尴尬,已经完全被她吸引了。
过了好半天,宋连城才回过神来。他说:“前几天明妍的车坏了,我让她搭了几天便车。顺便去了你家好几次,可总是看不到你。难道你那几天都没在家吗?。”
明珠笑笑,说:“我在家的时候,多数时间是在房里看书。”
“哦,你总在房里啊?”宋连城似乎有些惋惜。随后又问她平时都看些什么书。明珠说自己看书很杂,什么书都看。她随意说了几本书的名字。有的书宋连城也看过,他便高兴地说:“这个我也看过!”如果是他没看过的,他便说自己也要去买来看。
明珠说:“买什么啊,把我的借给你看吧?。”
“好啊!”宋连城特别高兴。
明珠便说:“我回头让明妍给你捎到学校去吧?。”
宋连城迟疑了一下,说:“别,拿到学校会让其他同学借走的。等我有空去你那里拿吧。”说完,他忽然有些傻呵呵地笑了,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明珠也笑了。她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忽然联想起前世里少年倾城的模样。他和她聊天的时候,经常忘了规矩礼法,他会兴奋地拉着她的手,央求她讲打仗时的场景。那时的战争场面也是很残酷的,终极的战场,是得道的女仙们互相斗法,男人们组成的凡人部队,多数时候只能充当炮灰……
“一统江山真那么重要吗?。”倾城听了战场的事,有些不忍,他带着几分天真问她。
“不重要,没有倾城重要。”她会这样回答他。
于是他低下头,有些羞涩地笑了。可她的回答,并不完全是为了哄他高兴。她有一半的心思,确实是这样想的。她所做的事,未必是她真心喜欢的。她只是被命运裹挟着向前冲,根本没有回头的路。
宋连城看出来了,明珠又在走神了。于是他小声地问:“明珠,那天你说什么‘倾城’,那是谁啊?”
明珠一楞,她的手抖了一下。随后她低下头,假意观赏着篱笆下的一丛菊花,小小的蓓蕾刚刚绽出一抹金黄的颜色,煞是可爱。但是她的眼神,分明有几分飘乎不定,暴露出她心思的彷徨。
过了会儿,她才小声说:“是一个梦吧,说出来你也不会信的……”
“是梦中人吗?。”宋连城皱着眉,他当然不能相信这种说辞。
“就算是吧。他说,我是他心口上的朱砂痣,生生世世都会把我放在心口上。”
宋连城惊住了,他记起了自己那个旖旎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