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容易了?”明珠被宋连城打断思路,神情有些茫然。
“女人怀孕啊……”宋连城小声嘀咕,说,“一次就有可能啊?”
“从理论上是这样的……”明珠说到这儿,忽然想**一下宋连城,她坏笑着,伸出胳膊去揽他的脖子。
但是却忽然发现,宋连城脸上有种惊恐、担忧之色。明珠心下生疑,问:“你想到哪去了?”
“没有,什么都没想”宋连城慌忙回答。
其实宋连城在想,自己跟骆明妍有过一次不应该的“交集”,骆明妍不会一次“中奖”吧?如果骆明妍忽然有了他的孩子,那可真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明珠从宋连城的惊慌失措中,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在明珠看来,宋连城脑袋里有这种想法,就是一种“罪恶”
她猛地拍了宋连城一巴掌,说:“你是不是在想,如果另一个女人有了你的孩子,你是应该认下他,还是不认?”她不等宋连城回答,又嚷道,“你当然可以去认啊——反正我和你也没结婚,你爱咋样咋样”
宋连城本来正暗自惊忧,听明珠这么说,忧及反恼。他说:“明珠,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捕风捉影的事,你也能跟我吵一回架?”
“风和影也是有形的东西”明珠冲他吼叫道,“从风和影当中,我看到了你的心——你的心在犹豫彷徨,说明你对我的爱,根本就不坚定”
“你又在诛心了”听到明珠吼叫,宋连城也开始吼叫。“我对你的爱很坚定,是你不能相信我你不要以为,你父亲气跑了你母亲,反把外室娶回家,天底下的男人就都是‘陈世美’”
明珠听宋连城提起自己的身世,一时楞住了,看着他不语。
宋连城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他忙说:“对不起明珠,我不该提你们家那些事。”
明珠定定地看了宋连城一会儿,忽然说:“你以为,伤害女人的,就只有‘坏男人’吗?有时候,‘好男人’也会伤害女人有时候,你对其他女人多一分善心,就是对我多一分伤害”说完,明珠转身就走,再不理宋连城。
“明珠,明珠——”宋连城忙跟在后面,紧紧追赶。
但是他想不到,明珠的步伐可以这样快,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宋连城追了追,没有追上。没办法了,他只好自己回停车场取车。
他开了车门,坐到驾驶位上,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的副驾位置——来时路上,俩人还有说有笑,讨论着要领养素臣的孩子;现在,车内只剩下他自己,空气中犹自飘散着明珠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宋连城忽然感到脸上一片清凉。他一模,原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哭了,已经流了一脸的泪水。他索性趴在方向盘上,小声啜泣,让泪水一次流个净。
本来嘛,刚才还好好的,一起过来帮朋友排忧解难。哪知她忽然又开始实行“诛心”政策,两人就又莫名其妙地吵了起来。
他对她真地不够好吗,爱她爱得还不够坚定吗?
本来他早就联系好了英国的某所大学,因为觉得明珠目前处境困难——骆鸿峰身体不好,“帝明珠”也面临着危机——他不放心离开她,就一直没有成行。其实,他始终在为她着想啊。
随后,宋连城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骆明妍——他究竟上辈子帮了什么孽,招惹下骆明妍这个祸害?本来他心里只有明珠,根本就没有骆明妍,但是骆明妍为什么就总是阴魂不散呢?
“你对其他女人多一分善心,就是对我多一分伤害”
宋连城被明珠刚才那句话,伤得体无完肤。谁知道善良也有错?他当初对骆明妍的善行,不仅没修来善果,反而招来了恶果,让他和明珠之间的关系,有了脆弱的一环。
不过,现在的宋连城已经比从前成熟了许多,他不敢再任性,再叫嚷着要出家什么的。
“男子汉大丈夫,总要习惯于吞下各种委屈……”宋连城这么想着,迅速擦掉脸上的泪。他决定这是最后一次,像个孩子一样哭鼻子。
宋连城想,像现在这样,为了口头上的爱或不爱,跟明珠吵架,真不是大男人该做的事。还是出国先把学业完成了吧。他要有一番事业,才能为明珠遮风避雨,才能证明自己是真心爱她。
——原来,年青的恋人之间,在因为各种事情吵架的时候,不仅女孩子会伤心落泪,男孩子同样会流泪。他们也在和女朋友一次又一次的小矛盾、小冲突中,学着成熟和长大。
骆思洋是骆明春领养的孩子,据说是个孤儿,不知道具体生日是哪天。骆明春就随意指定了一天,当做养子的生日。并且在这一天晚上,他为养子举办了隆重的生日宴会。
这一天,骆氏大宅里,宾客如云。大客厅已经布置成一个舞厅,但是因为天气太热,没有几个人喜欢跳舞,大多是持着香槟在旁边座位上聊天,乐队在旁边无聊地演奏着乐曲。
另一边的娱乐室里,却比舞厅里热闹。这里有两台麻将,还一桌人在玩“梭哈”。没在牌桌上抢到位置的人们,便站在旁边观战。
明珠来到骆宅后,特地在外面花园里逗留了一下,因为她看到骆明春修建的那个花棚似乎建成了,便跑过去看了一眼。佣人们认识她是骆大小姐,看她在大宅里各处走动,也没人敢上前阻拦。
可是令明珠失望的是,花房的外形虽盖起来了,里面却空荡荡的,没有花草。比起宋府里,宋太太打理的那个花房,真是差太远了。
明珠真是想不明白,骆明春在后园里弄这么一个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这时,一个佣人过来请明珠:“大小姐,骆太太带着二小姐和二少爷已经来了,就等您过去了。”
于是明珠跟着佣人来到主楼的大客厅。
乐队的演奏停了下来,骆明春和李玉绵夫妇一起走了出来。他们身后的女佣人,抱着他们的养子骆思洋。
客人们都凑趣地拥了过来,尤其是那些阔太名媛,对这个叫骆思洋的孩子,有极大的好奇。
骆思洋年纪虽小,却不怕生人。他好奇地用一对黑葡萄样的眼珠,看看客厅里的人群,随后便把注意力放到了水晶吊灯上——他小手向上伸着,似乎想要上面晶莹的坠子。
就因为骆思洋没有哭闹,大家便觉得这孩子很给面子。于是众人齐赞骆氏的小公子,气度不凡,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众人在赞扬和祝福声中,把礼物准备好,要送给今天的小寿星。
第一个送礼的人,自然是章文佩,这还是她被骆明春撵出来后,第一次回到大宅。她似乎早不记得当时如何骂过骆明春。只见她以孩子的祖母自居,把礼物放在骆思洋面前的银盆里。那是一只金锁片和一对金手镯,金光灿灿的,惹人注目。
明珠以为自己应该是第二个送礼的人,哪知却有人抢到了她前面。
那人正是郭从开。他是明春的表舅,现在以舅爷的身份自居。他送了一对金元宝。
这一下,送礼的顺序就乱了,明妍和明辉抢到了明珠前面,各自送上自己的礼物。
明珠敏感地察觉到,今天的宴会,恐怕要有一出好戏。明珠暗暗冷笑一声——就算是鸿门宴,又能奈她如何?
她从手袋里取出自己准备的礼物,挤过人群,来到小思洋面前。只见她把礼物往银盆里轻轻一放,众人的目光一下就被那礼物吸引住了。
那是一只纯金錾缠枝莲纹的项圈,项圈下系一只金镶玉的长命锁。看看那金玉的质地和錾花的工艺,人们便知道,今天在场所有人拿来东西加到一起,也不及这只金项圈价值高。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声。连骆明春也小小地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骆明珠出手会这么大方。
骆明春扫视了一下众人的脸色——只见骆明珠面带从容微笑、莫测高深;而章文佩却暗含羞恼,她在恼骆明珠的礼物把她的比了下去,骆明珠是事事都要压她一头了。
骆明春又想到刚才章文佩拜托他的事情,心下忽然得意起来——他现在掌控骆氏企业,也能决定“帝明珠”公司的命运,骆氏的每个人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所以,他骆明春隐然已代替骆鸿峰,成了骆家的当家人。骆家众人自然都要巴结他,看他的脸色行事了。
想到这,骆明春心情益加高涨。虽然他的个子仍旧显得矮小,精神却十分得矍铄起来。
他呵呵笑着,对大家的礼物表示感谢。随后宣布,旁边宴会厅的宴席已准备好,请大家入席。
本市上流社会的人家,最近举办宴会时,喜欢中西结合,既有中式圆桌酒菜,也有西式的舞会和自助餐饮。客人们吃完饭,不愿离开的,还可以继续去跳舞,或者去打牌。反正有众多佣人不停地伺候着,就算是想玩儿到明天早上,都没有问题。
骆家的宴会厅并不大,摆不下这十几桌宴席。骆家自己人便移到了旁边的小客厅里,自成了一席。
这一席上,有骆明春一家三口,章文佩母子母女三人,郭从开,还有骆家近支本家的几位长辈。
宴席开后,骆明春离座,去客人桌上敬了一圈酒。于是等他回来时,经过众人恭维和酒精熏陶,更显得有几分飘飘然。
他回到座位上,与众人再次举杯。放下酒杯后,他忽然叫明珠:“明珠,我听说你前些日子,与佩姨闹得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