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不愧是特种部队出身,什么情况都能应付。他说:“大婶,今天不是让您做证人。我们只是想再次了解一下案情。如果有新的情况,才需要记录;如果没什么特别的,就不记录了……您可以只当我们是来跟您聊天的。”
“哦,哦,聊天好,聊天好。”大婶信以为真,她说,“上次你们让我签字,弄得我心里怪害怕的。”
宋连城说:“大婶您别怕,您协助我们破案,我们要感谢您。”他在小赵的启发下,已经找到了扮演警察的感觉。
宋连城天生俊美容颜,小赵也是一副和善的面容,两人都非常容易博得别人的好感。
再加上小赵本是军人出身,举手投足,非常像个警察;而宋连城是法律系的大学生,满嘴都是法律专业的术语——这两个人,已经取得了“酱油大婶”的全部信任,让大婶把他们当成了人民的好警察。
小赵随意跟大婶聊天:“大婶,您家有几口人哪?”
大婶说:“我和我老伴,儿子和儿媳在国外,孙子跟着我们住。我老伴身体不好,这会儿在阳台上晒太阳呢。我孙子这会儿上学去了。”
“您孙子多大啦?”小赵问。
“上高三呢,功课正紧,每天晚上要自习到十点多钟,才能从学校回家……”
大婶很健谈,从孙子这次模拟考的成绩,讲到她老伴的心脏病——唠唠叨叨的,说起来没完。
宋连城听得都有些烦了,想提醒小赵离开。他看了小赵一眼,却发现小赵正聚精会神地听着,似乎大婶讲得那些事,都是很有趣味的东西。
忽然,他看到小赵手里摆弄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正是他们在楼下找到的那段铁丝。
小赵似乎是无意识地,不停地把铁丝从一只手,倒到另一只手去。
大婶讲着讲着,忽然她不说话了,眼睛直盯着小赵手里的铁丝看。
小赵看到大婶注意到了自己手中的铁丝,笑了笑,他拿着铁丝对大婶说:“大婶,您知道这段铁丝是怎么回事儿,对吧?”
“啊?”大婶似乎吓了一跳,“这个,这个……”她言辞闪烁,分明是另有隐情。
小赵趁机说:“大婶,您看我们今天就是来聊天的,也没打算做记录。您可以随便说,您说的所有的话,我们都不会让您签字。”
大婶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忽然她一拍自己的大腿,说:“嗨,我这可是作孽了……那天的坏人,不会是我放进来的吧?”
宋连城一楞,他奇怪地看看大婶,又看看小赵——只见小赵笑眯眯的,似乎早就胸有成竹。
大婶打量小赵的表情,她也认为小赵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于是她说:“警察同志,你既然找到我这儿,我猜你什么都清楚了。可我真不是故意的那个什么,我会不会被你们抓去坐牢啊?”
小赵笑呵呵地说:“大婶,您想得太严重了,您的行为算不上犯罪,您不会去坐牢的。”又说,“您还是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再详细地讲一遍吧。”
大婶听小赵这么说,多少放了些心。于是她说:“这段铁丝,是我放在门槛上的……”
宋连城大吃一惊,眼睛都瞪圆了他一直以为,这段铁丝是犯罪分子放的,哪知道竟然是这位“酱油大婶”放的
原来,大婶的老伴有心脏病,怕吵闹。老人喜欢早睡早起,他每天晚上八点左右就要上床休息了。可是孙子每天要上晚自习,回来得挺晚。
大婶说:“男孩子就是淘气,我给他配过三回钥匙,都让他给弄丢了。楼道门的门铃又特别吵,每天晚上他回来一按铃,就吵得他爷爷心脏难受。后来我想这个办法,晚上悄悄把铁丝放到楼道门的门槛上,这样门就锁不上了。等我孙子晚上回来的时候,再把铁丝拿掉,把门锁上。”
宋连城听着大婶的讲述,恍然大悟——楼道门时好时坏,原来是大婶和她的孙子,一个傍晚放上铁丝,一个晚自习回来拿掉铁丝,造成的。
宋连城带着几分崇拜的目光看向小赵——小赵刚才肯定是猜到了什么,这才跑到十楼来,特地找这位“酱油大婶”聊天。
“大婶,那天晚上您是什么时间放上的铁丝?”小赵问。
大婶说:“就是去打酱油的那会儿啊——我那天晚上下了楼,先把铁丝放好,随后顺道去超市后门那儿,打了瓶酱油。接着我就看到三楼那姑娘回来了,我跟她一起上的电梯。”
“原来事情发生的过程是这样啊”小赵点点头。又说,“大婶,请您就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抓您去做牢。”
“真的?”大婶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小赵笑着,故意扭头看了宋连城一眼,又对大婶说,“因为坏人不是您放进来的。而赶跑坏人、救了那姑娘的英雄,是您放进来的——那位见义勇为的英雄,是来咱们这里串门的,幸好您的铁丝让楼道门的锁不管用了,他才顺利地进了楼,又顺利地救了那位姑娘。”
宋连城被小赵暗中取笑,窘迫的干咳了两声,红着脸低下头。
大婶却是高兴极了,她抚掌笑道:“太好了,这几天我总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了,心里一直别扭着。现在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可算是舒坦了。”
大婶兴奋地看看小赵,又看看宋连城,说:“两位警察同志今天别走了,等会儿我给你们包饺子吃。”
小赵说:“吃饭不急,大婶您再帮我们分析一下——坏人究竟是怎么从外面进来的?他不是从电梯里出现的,事先应该是一直埋伏在楼梯里。我们发现,三楼楼道里的灯事先让人弄坏了……”
听小赵这么诚恳的求教,大婶认真思考起来。忽然她说:“难道说,是那帮人?”
“是谁?”小赵追问。
大婶有些迟疑地说:“我不敢瞎说,那帮人也好久不在这里出现了。”
“是不是原来住在二楼和三楼的那家住户?他是不是经常领一大帮朋友过来?”小赵提示道。
大婶说:“是啊,就是那家我听说,二楼和三楼的房子,都是一家的。他们家也不知是什么大款,买了这么宽敞的房子,却只有一个年青的小伙子在这里住。其实那小伙子平常也不在这里住,但是只要他回这里来,就会带来好多朋友。男男女女一大帮,都是些二十来岁的小年青,看那模样、那打扮,就让人心里发怵……哦对了,一楼开超市的崔老板,是那小伙子的表哥。”
“哦。”小赵和宋连城点点头。大婶进一步证明实,小赵的情报是正确的,超市老板是孙威的亲戚。
大婶继续说道:“幸好他家是下面的楼层,一楼也是他们家自己的,才没人管他们。”
“管他们什么啊?”小赵问。
“他们太吵啦打牌、喝酒,大声地放音乐,男男女女学鬼哭狼嚎……如果从他家门前经过,心脏好的也能吓出毛病来。”
大婶夸张的话,把小赵和宋连城逗笑了。
忽然,宋连城有个疑问:“大婶,您平常不是乘电梯吗?怎么会打二、三楼门前过?”
大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有时候为了锻炼体,我特意爬爬楼梯。”
“哦。”小赵和宋连城交换了一下眼色,心下窃喜——今天真是找对人了,如果是位朝九晚五的上族,来去匆匆,肯定不能为他们提供太多的线索。也就是这位“酱油大婶”,生活圈子狭小,又喜欢窥探邻居家的隐私,才会告诉他们这么多情况。
于是,二人打起精神,想从大婶这了解更多的信息。
小赵问:“后来那小伙子搬走了吗?”。
“应该是吧,反正很长时间没看到他家有人住了。”大婶说。
“三楼的姑娘是什么时候搬来的,她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小赵问。
大婶说:“那姑娘应该是一个人吧,我没看到别人进那间公寓。具体她是什么时候搬来的,我也说不清。反正她来的日子不长,看到邻居也不喜欢说话,也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
小赵和宋连城可以想像,一向傲慢的骆二小姐,确实不大可能做敦亲睦邻的事情。别看她跟“酱油大婶”同乘电梯,肯定连正眼都不曾看过“酱油大婶”。
小赵问:“大婶,既然三楼住进了那位姑娘,那么二楼的住户是什么人啊?”
大婶努力地回想着,说:“二楼好像没住人吧,那里面似乎一直空着呢。”
小赵和宋连城两个人,从“酱油大婶”那里收获不少。后来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他们跟大婶告辞,离开了十楼。
二人在电梯里,宋连城表达了自己对小赵的崇拜:“赵大哥,你可真了不起。警察没查明白的事儿,生让你查明白了。”
小赵谦虚道:“也算是凑巧吧。”
宋连城又说:“咱们是不是去找警察,先把楼道门的事澄清一下?”
小赵说:“那是小事,弄明白的楼道门时好时坏的事情,只是解开了一个小疑惑,还不能直接洗清你的嫌疑。我们还是要继续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