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24点)
见皇上掩饰掉眼中的寒光与纠结,淡淡地点了点头,李韦才道:“臣无意中听闻,陈相国一家并无意迁放邻国,而是在搬回老家的途中接到皇上的问罪旨意,全家被秘秘密处决了。”
“什么?大胆,谁竟敢假传朕的旨意,就算朕听说陈相想迁往邻国,也从没想过要置他于死地。”皇上勃然大怒,手掌重重地拍打在身侧的龙椅上,若非龙椅材质结实,怕是早已裂作碎片了。
陈铎攥紧拳头冷笑了一声,冰冷的容颜上满是嘲讽的笑。既是秘旨,又如何会当着众朝臣的面承认。
殿中众臣几乎要屏息凝气了,前排的秦德绍和上座的皇后脸上的肌肉微微地抽了抽,眸光一深。而手上立于皇上身后的老太监捧着圣旨的手突然颤抖起来,站得离秦德绍最近的是一位脸色微黑的中年男子,唇下留着一撮胡须,使他俊朗的容颜更添几分性感。此刻他的眸光却一紧,目中迸发出愤怒的神情。
“当时有一人赶去送陈相国一程,正好在暗里目睹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他认得,那假传圣旨之人,正是万公公。”李韦的话一完,捧着托盘的万公公再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奴该死老奴罪该万死”
“皇上,这样的人应该立刻让人拉出去斩了,以慰陈老相国在天之灵。”一旁的皇后紧了紧手中的帕子,掩下心中的慌忙,强自镇定地轻启朱唇。
陈铎全身的恨意满溢而出,低垂的双目有些发红,眸子里流淌着冰冷之气,两只拳头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难道,自己恨了十几年,当头来竟是恨错了吗?不,只一个太监,他有什么理由灭了自己满门。这背后,一定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父皇,母后,何不听听万公公有什么话要说?说不定,他也是有苦衷的呢?”一直如同隔世而立的慕容云祈却突然开了口,淡漠的声音不大,却是响彻了空旷的大殿。
皇后的目光一冷,两手紧攥,心头闪过一抹慌乱,对上慕容云惜颇有把握的眸光和秦德绍狠辣而坚定的目光,方心安了许多,松了松被揉烂了的帕子。
万公公感激地看了一眼慕容云祈,转目对上皇后和秦德绍警告的眼神,颤抖的身子忽然一顿,对着皇上用他尖细的声音道:“老奴该死,老奴是被皇后娘娘和秦相国给的三百两黄金迷了眼,这才会与他们一道陷害忠良。”
“什么?”皇上已经无法数清这是自己今日第几次震惊了。他可真是有福啊,有这么好的皇后和皇子。刚刚三儿子被爆出谋害朝庭命官,现在他最贤良的皇后原来也是个陷害忠良的。
“老奴该死”震惊恐惧过后,万公公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老奴随在皇后和秦相国的身后做了许多昧良心的事,先皇后根本没有通敌叛国,而是皇后娘娘让老奴假传圣旨,给她端去了毒药。先皇后万念俱灰之际被皇后娘娘趁机灌下了毒药,死后还被毁去了容颜,暗暗地抛到了乱葬岗。她脸上的整张皮几乎被皇后娘娘剥了下来,当时那惨烈的场面,便是连奴才也几乎吓得晕死过去。”
“奴儿……我的奴儿……”皇上紧紧抓在手中的奏折忽地跌落在地,锐利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迷离,颓然地跌靠在龙椅上,混身的王者霸气骤然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微微的恍惚失神。
他明明是爱她的,是信任她的,为何当初竟会信了这个贱人的一面之辞,狠狠地把那个占据了他整个胸膛的女子弃之一旁,狠心地报复似地立即立了现在的皇后。原来,他竟是那么愚蠢,一切,都只是在这个恶毒女子的算计之中。
人群中,陈铎眸中的寒光更甚,紧紧地盯着对着慕容云惜使眼色的秦德绍。人群后,大殿的一角,一位宫装女子却是猛地踉跄了一步,身形几乎瘫软地靠在了身后的木柱上,她身旁的另一位宫装女子担心地往她身旁靠了靠,担忧地低声唤了一句:“师父……”
宫装女子捂了捂胸口,缓缓抬起头来,紧紧地看着失神恍惚的皇上,原本心中满满的恨意,不知不觉间竟悄悄地流逝而出,冷寒的眸光也有一瞬间的温柔。目光触到皇上身旁的女人,眸光猛地又一寒,足尖一点,整个人竟是向着她飞跃而去:“贱人,拿命来”
那一声妖喝冷寒无比,听在皇上心头,却像是有着无穷的魅力一般,让他猛地回过神来,猛然站起身来几乎是不经大脑地欣喜地唤了一声:“奴儿……是我的奴儿。”
伴着宫装女子的娇喝,陈铎心中的恨意早已达到鼎盛,同时一个飞身而起,向着秦德绍扑了过去。见自己的师父与师兄都已出手,程妙自然不甘示弱,立马身形极快地跟着扑了过去。
众人只见头顶之上有人影飞过,两旁的侍卫立马进入戒备状态,一时之间,殿内乱作一团,众官员惊慌不已。慕容云惜和慕容云恪都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纷纷转目看向自己带来的侍卫,用眼神询问着他们的进展。只有慕容云祈和秦德绍身旁的柳侯爷不动声色地往皇上的身旁靠了靠。
却说此刻的柳曼,正焦急地在宫门处徘徊。她一个普通民女,是根本没有办法进入到守卫森严的皇宫的。可是,她明知道慕容云祈有危险,却不能及时告知,这样的煎熬,实在令她焦燥。
“咦?”渐近的马蹄声和响在耳侧的一声惊呼令焦急地走来走去的柳曼诧异,停下脚步看去,但见一匹乌黑的俊马上端坐着一位丰神俊朗的青年。
青年眼中微微闪过惊讶,完全看到柳曼的正脸后,脸上的惊讶竟隐隐地带上了几分惊喜。咋一看到来人的长相,柳曼也是微微一惊。不为别的,只为男子俊朗的容颜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只是嘴唇略比自己厚,肤色似是因为长期暴晒于太阳之下而显出几分健康的黝黑。这,是否意味着什么?
“在下柳旭,姑娘甚像我失踪多年的妹妹,不知姑娘芳名?”青年湿润好听的嗓音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兴奋与颤抖,“可否告知在下姑娘住在何处?”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与自己的母亲似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子,绝对是那个失踪了十五年的妹妹。世上的人哪怕再相像,也不可能长得如此一致,便是连那眼中的眸光似乎也一样。
“你好,我叫柳曼”柳曼轻轻地对柳旭点了一下头,双眼却还是焦急地往宫门里瞟着,想到马上的柳旭一派武官打扮,去的方向似乎正是宫门处,不由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我有急事要见二皇子,不知柳大人可否把我捎带进宫?大人若是想知道民女的身份,进宫后自会有人如实相告。”
要说对她的身世知道得最多的,怕是本尊的师父吧。
“你与二皇子相熟?”柳旭看了一眼守宫门的侍卫,突地对柳曼伸出一只手,柳曼会意,把手交给他,只一个纵身,便跃上了马背,坐在了柳旭的身前。
“谢谢”柳旭出示完腰牌挥鞭拍马进入宫门后,柳曼真诚地道了一句谢。看着就是连焦急之色也与母亲一样的柳曼,柳旭心头一阵柔软,手中的鞭子挥了挥,马儿跑得更快了。
走了一阵,柳旭翻身下马,柳曼猜测可能是前面的路不准再乘马向前,便也快速翻身下马,与柳旭一道,也不及观赏这古代皇宫的景致,神情紧张地快步向着远处高高的宫殿走去。
远远地,神武殿里隐隐传来喧嚣之声,柳曼的心头一紧,眉头紧皱:“柳大人,你可听到什么动静了?”
柳旭神色间也有几分凝重,神武殿可是众臣上朝的地方,何时会这样喧嚣,而且听这声音,分明是里面有争执。
“像是里面起了什么争执。”柳旭的话音刚落,柳曼的神情却是越发凝重,“但愿别出什么大事。”
说着,脚下却是加快了步伐,竟是越在柳旭的前面,急急地向着神武殿里跑去。
庄严肃穆的神武殿前,立于高高的石阶之上,两头巨大的石狮傲然挺立。原本立于石阶两侧的侍卫却不见了踪影,走近了,才能看到殿内人影晃动,偶尔可听见里面传来呵斥和刀剑相击声。
“三弟,你还不死心吗?”。慕容云祈冷冷的声音传来,令柳曼紧张的心一下安定了下来。他的声音还是那般冷冽低沉,这便说明,他并没什么事。
殿内一片混乱,许多官员蜷缩在大殿的一角。大殿中央,慕容云惜已是衣衫凌乱发髻散乱,被一群侍卫羁押着。与他一同被羁押的,还有几位身着侍卫服饰的青年。一旁,倒在地上丝毫未见动弹的是身着宰相服饰的秦德绍,地上的一滩血迹能够很好地证明他所遭遇的一切。
慕容云祈负手而立,两眼紧紧地盯着大殿之上,他的身旁,是神情凛然的陈铎和一脸悲愤的柳侯爷。而大殿之上,慕容云恪亦是黑发散落,手握一柄长剑直直地抵着头戴皇冠的男子。不远处,一位脸上满是疤痕样貌极其丑陋的女子用一把匕首抵住了一位姿色出众眸中尽是绝望之色的女子。她的身旁,站着柳曼最不想看到的程妙。而就在龙椅旁,躺着一位脸上血肉模糊得根本看不清长相的女子,只是从她头上歪斜的凤冠和身上穿的凤纹服饰,能依稀辨出她的皇后身份来。
“哈哈哈我们两个苦心经营,到头来,倒是让你这个贱人捡了个大便宜,叫我如何甘心?”慕容云恪好看的眸子里闪动着不甘,手中的剑紧了紧,“父皇,您一向是最疼爱儿臣的,只要您下旨让位于儿臣,儿臣定然不会伤害父皇。”
“恪儿,放手吧”被邓奴胁持着的宁妃清泪滴落,绝望地对着慕容云恪摇头哀求。
“不,母妃,儿臣答应过您,终有一日,要让您将这贱女人践踏于脚下。”慕容去恪恨恨地指了指地上已没了气息的皇后秦楚香,手中的剑却更坚定地推向了皇上,眼中迸发出来的,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绝。
殿内的喧嚣使柳曼成功地悄然退至一旁,扯了一把身后的柳旭,对他指了指殿后的方向。两人悄无声息地向着殿后的方向模去。
“放开他,要不然,你的母妃可就活不了了。”邓奴紧了紧手中的匕首,对夺去自己丈夫的女人,她可不会手软。
“你囤积的人马已被全部拦截,你以为,你还有退路吗?”。慕容云祈神情淡漠,紧紧盯着慕容云恪的眸子里泛着令人窒息的寒光。他不会忘了,害死他母妃的人中,没少了宁妃母子。而她最心爱却未来得及去爱的女子,也是在他的设计下离开了自己。
“哈哈哈,就算已穷途末路,我也不会放你一人在这儿享乐。”慕容云恪突然仰天长笑,手中的长剑突然一撤,左手却顺势一挥,袖中银光闪动,密密麻麻的银针向着慕容云祈直直而去。
“云公子小心”从后殿突然出现的柳曼一见那么多的银针齐齐向着慕容云祈而去,忍不住失声惊呼。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令慕容云祈的身子猛然一颤,直至银针快要抵达身上才记得纵身而起,堪堪避开那些致命的暗器。眼角余光看到慕容云恪陡然变得深沉兴奋的眼眸,心里却暗叫了一声不好。
“嗬,真是天助我也”慕容云恪一个纵起,堪堪落在柳曼身旁,便已大手一揽,把柳曼揽在了怀里,紧紧地扣着,挑衅地对着慕容云祈道,“怎么样,现在我有与你做交易的本钱了吧?”
“放开她”三道冷然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众人一惊,转目看去,便见慕容云恪的周围已然挺身而立三位俊朗高大的男子,却正是慕容云祈、陈铎和柳旭。
而待看清柳曼的长相后,柳侯爷的瞳孔猛地一缩,双眼紧紧地落在她的脸庞之上,舍不得移开,身子也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
另一处的程妙看到柳曼出现已是眸光一紧,再看到陈铎如此紧张于她,心中更是恨意盎然,心里巴不得慕容云恪快些动手。
“嗬,果然是个有用的主儿。”慕容云恪一声冷笑,“连陈将军和柳都尉也参与进来了。那……”
众人只看到柳曼衣袖挥了挥,抓着她的慕容云恪突然双眼眯了眯,身子晃了两晃:“贱人,你竟对本宫下毒。”慕容云恪一个趔趄,手中的长剑便向着柳曼砍去。
周围的三个男人眸光一紧,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快步上前。最终,还是慕容云祈抢先一步,左手击向神情已有些迷茫的慕容云恪,右手一伸,已自他的怀中把柳曼捞了出来,身子一个旋转,快速地纵出几米远。
他们堪堪落地,“扑通”一声,慕容云恪已一个后仰,倒在了金銮殿上。
“恪儿”宁妃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匕首,不顾一切地扑到慕容云恪的身边,痛苦而绝望地低声抽泣着,一心以为只是中了**的慕容云恪是中了什么剧毒。
“你没事吧?”四目相对,两人无声地用眼神交流着。两人从来不知,根本无需语言,只一个眼神,他们便能明白对方所想的一切。
何时,他们已达到了这种默契?
对上慕容云祈瘦削的脸庞和一向清冷淡漠的眸子里闪现的从未有过的欣喜与兴奋,柳曼浅笑着摇了摇头,微凉的左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地包裹着。
柳曼先是心头一暖,心中闪过一抹狂喜。然而,眼角余光看到大殿中的一切时,却猛地醒悟过来。
她知道他喜欢自己,这便足够了。只是,在这个时代,身份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她与他,真的能跨过吗?
悄悄地动了动被握得紧紧的小手,柳曼想把手抽回来,却没想到,那只握着她小手的大手越发用力,霸道的气势似乎不容许她有一丝退却。
“来人,把这些逆贼统统押下去”爱妻的出现冲淡了皇上心中的痛苦与惋惜,轻轻地叹息了两声,他彼惫地对着侍卫挥了挥手。
“奴儿,奴儿,是朕对不起你。你回来便好,朕以为这一生都再没机会见到你了。”转回头看着邓奴,皇上的心情再度激动起来,任是一直强迫自己冷血无情的邓奴,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面对丈夫始终如一的深情,也不得不被感动。
缓缓地走到皇上面前,嘴唇动了多次,才终于轻轻地唤出了一声:“皇上”想到自己丑陋的容颜却是别过了脸去,生怕皇上看到她这副真容会恶心得想吐。
谁知,皇上却是轻轻地扳转她的头,深情地凝视着布满疤痕的脸,柔情地道:“在朕的心中,你永远都是最美的。”
两行清泪,在邓奴布满沟壑的脸颊上滑落,滴落到口中,却没了往日苦涩的味道,似乎竟带上了几分香甜和幸福的味道。
“师妹……”望着慕容云祈与柳曼紧紧相握在一起的手和他们旁若无人离去的背影,陈铎微微失神,轻轻地呢喃着。悄然站到他身后的程妙却是紧咬着一口贝齿,恨恨地盯着那道曼妙的身影。
“她是……她是……”一旁的柳侯爷却显得有些激动,对着柳旭指着柳曼,一时竟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她一定是妹妹。”望着柳曼的背影,柳旭才记起柳曼答应他的话,一时想到陈铎对她的称呼,立马反应过来,转身对他道,“你可知道她的身世?”
“她的身世?”陈铎喃喃低语,似是陷入了回忆当中,“师傅把她从清风镇抱回来的时候,她还只有丁点儿大,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金色的镂空小球,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两只澄澈的小眼睛里满是惊恐之色。”
“清风镇,镂空小球?”柳侯爷轻声呢喃,巨大的欣喜令他唇下的短须也颤了几颤,抓着柳旭的手大声笑道,“她是我的玥儿,她是你的妹妹柳玥。”
坚毅的双目中不知何时,竟是隐见一缕清波。柳旭也是高兴万分,纵然手被大力的父亲抓得生疼,也没有一丝的埋怨。
远远地,看着两手交握缓缓向这边而来的两道身影,罗子俊惊喜过后,划过心底的,便是浓浓的失落。
她,终究是云祈的。而他,注定只能默默地在一旁守候着她。
黯然如他,心碎如他,这一刻,他有一种想逃离的冲动。悄悄地转了身,他没有等柳曼和慕容云祈走近,没有等向慕容云祈汇报战果,便悄然地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与此同时,一队车骑行驶过来,最前面的马车里,一位娇美的女子透过车帘缝隙看到了马车外的慕容云祈,不禁喜从心来,小脸上微微泛着红晕。
“喂,我都说了,只要你借银子于我,我定然能在一年之内还清你的欠银,你为何就不相信我呢?”一道清脆如铃铛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罗子俊回头看去,便见自己的药铺里一位十四五岁的紫衣少女正苦口婆心地与铺子里的掌柜打着商量。姣美的侧脸上,亦能看见焕发的自信。
微微地失神,罗子俊仿佛又看到了当日的柳曼,唇角微勾,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宠溺的笑,他抬步走了进去。
“你的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老夫又不认识你,为何要借银子与你,真是有毛病。”掌柜的白了紫衣女子一眼,没好气地道。
“哎,你不借便不借,怎么能随意辱骂人呢?”女子沉稳的声音带着几分冷然,抬起头来,罗子俊对上的,正是一双澄澈却透着沉静的眸子。
“姑娘想借多少?”罗子俊在柜台前站定,随意地轻声道。
“一百两。”女子意外却仍然平静地答道,罗子俊点了点头,“好。”
心中不知为何,竟多了几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