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倒让席蓉更心安,朱紫萱越发不讲理就越好,正要让世人看看她这个辅国郡主是如何欺辱她们四大世家的姑娘:世人的嘴巴也是刀子,逼死个把人那实在是小菜一碟。
“百姓?真得不知道这摘星楼居然是百姓的。”紫萱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想来席姑娘不会薄待了百姓们——来啊,让厨房现在什么也不必做,蒸馒头包子给大家充饥吧;今儿,摘星楼大回馈,是来者有份,管饱不说还要让大家吃不了兜着走才成。”
钱老国公看一眼外面百姓们加了一句:“先请老弱病残fù孺进来用饭,壮年男子在后面等着。”他虽然迂但是心地还真得不错:“摘星楼都舍了饭,天寒地冻的,四大世家的成衣铺不舍些衣服吗?杂货铺里不舍棉被?”
他是真得不愿意出来搅和,但是侄儿一句话不同他说,不管他是哭闹打滚还是装病叫痛,侄儿是眼皮都不抬一下:天佑真得生气了。他马上就慌了,六神无主之时墨随风找来,如此这般一说,他为了侄儿有什么做不得的?
况且,他看青楼里那些烟行媚视的女子不顺眼了,能好好的教训她们一番也是桩快事;不过他对墨随风再三的声明:“我可不是要助辅国郡主,我只是要想去教一教那些轻薄女子何为廉耻。”
到了酒楼他也不与紫萱等人坐一起,就是为表示他所为和紫萱等人无关;不过听到紫萱等人所说的,知道他们把赌坊逼得关了门后,他心里就是一阵的痛快,看紫萱发现这女子也不是那么的可恶。
自然,也不是那么的好;再听到紫萱要让摘星楼舍饭,他马上看到楼外那此衣衫褴褛不能遮体的穷苦孩子们:这大冷的天啊怎么熬得住。
他倒是年年舍些米粥衣服到庙中,让庙里的僧人送给有需要的人家,但他也知道那是杯水车薪不顶什么事儿,也就是买个心里好过些;今天捉到这个机会,他岂能不狠狠的在四大世家身上割一刀?
说实话,他看四大世家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只知道有他们自己,不知道为天下百姓着想,实在是早就应该踢出朝堂了。
他不能把四大世家如何,一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但是有机会的时候他倒是不介意代四世家放放血;就连一直无人敢碰的萧家他也没有放过:舍衣嘛,当然要人多才能力量大。
紫萱当然不会手软:“老国公果然悲天悯人,说得好!就这么办——但是他们要不肯怎么办?”完全无视席蓉的存在,她和钱老国公有商有量起来。
钱老国公一听怒了:“不肯?!老夫倒要看看哪个不肯。那个,我们府里的护卫们多多的叫来,去晋王府借人,老夫亲自去看看有哪个敢不肯的。”
他忽然发现效仿恶人做事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痛快:“我这就去。”
钱天佑站起来:“叔父,已经过饭时您还没有吃东西呢,等一等再去不迟。”
钱老国公听到这话高兴的差点落下老泪来:“天佑,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不要紧,我让人给我买些东西吃,两个包子就能吃得饱饱的;你们忙,我很快就回来。”他步子一下子轻盈了很多,带着人就向摘星楼外行去。
自始至终他对席蓉瞧都没有瞧一眼,因为在他的眼中紫萱虽然是恶女,却还是正经的良家fù女;但是平君三女到边关迎晋亲王与钱天佑等人,却让他极为厌恶这三个女子。
如果亲事不是太皇太后做主,他早一步就到席家退亲了:和紫萱相比,如果给钱天佑做妻子的话,他宁可、宁可钱天佑一辈子不要娶妻了。
今天,席蓉居然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果不念在席蓉是个大姑娘家,他肯定狠狠的一口啐了过去。
席蓉却向钱老国公行礼:“老国公好。”
钱老国公停下脚步看向她:“听你说话倒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却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来;言行举止如此的不检点,也不怕给你们席家的祖宗脸上抹黑。”
席蓉万没有想到钱老国公这位长辈,会当着众人说出如此难听的话来,当下呆立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好了。
钱老国公却冷“哼”一声,丢下一句:“我们钱府是绝不容你这等女子入门败坏门风的,不过还是提醒你一句,好自为之吧。”说完他老人家酷酷的离开了。
太皇太妃终于把遗诏拿了出来,饭菜已经摆好就和晋亲王一起用饭:“我在衣服里细密的缝了又缝,既不能让人看出那一块厚重来,也不能让它被水湿掉什么的,因而取出来的时候很费了一番手脚。”
“那些宫人信不过,本宫自己要亲动手,倒是劳皇儿久候。”她给晋亲王布了一道菜:“吃吧,本宫记得这是你最爱吃的菜,特意让人弄给你的。”
晋亲王看看盘中的菜轻轻叹了一口气:“母妃,儿子在十岁那年被人在这道菜中下了药而险些出事后,便再也不吃这道菜了。”
太皇太妃脸上闪过尴尬:“本宫实在是粗心……”她真得完全不知道此事:“也不曾听皇儿提起过。”
晋亲王看着碗中的菜缓缓的道:“母妃因为要应对宫中诸多人与事,这等小事儿子自不必拿来烦母妃。”他给太皇太妃挟了两道菜:“母妃尝尝可合口味?”
太皇太妃看到自己碗中是自己最喜欢的菜时,心里猛然间生出几丝不是滋味来:“皇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晋亲王闻言放下筷子:“母妃,你在宫中太久了;皇儿能有什么意思,多年来和母妃说句体己话都要再三的左顾右盼,如今只是想好好的奉养母妃,尽做儿子的孝道。”
xiōng口忽然间赌得不行,他放下筷子:“母妃先用饭菜,我去瞧瞧水兄可有起施礼后带着遗诏离开了。
太皇太后深悔自己失言,可是想唤住儿子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她看看碗中的菜轻轻一叹,然后想到儿子想通了又高兴起来:以后,她就是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后,再之后就会是太皇太后。
晋亲王先回到书房,取出遗诏来仔细的看了又看,倒不是观看遗诏上所见的内容,而是查看了遗诏是否是真的;确认之后他把遗诏放在火盆中,看着它一点点变sè,看着它上面的黑sè越来越多,最终化成了灰烬。
他看一眼自己的断臂合上了眼睛:如果他不是个废人,不可以君临天下的话,就算是烧掉这份遗诏,也难以永远取信于皇帝。
失一臂实在是无奈之举。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罢了,就当是还了皇帝和太后这么多年待自己的恩情吧;自此之后,他对皇帝再无亏欠之处。
他真得无心成为皇帝,当年他的大皇兄登基是对的,绝对强过把天下交给还是个小孩子的他;如今,皇帝做得好不好他不想说,只是他无心为帝,因为他怕麻烦。
冰冷的xìng子不管是因为什么已经形成,他不惯成为皇帝被各种束缚,背负天下苍生;他还是做他自己就好。
再说太皇太后没有得到遗诏,太后和皇帝也没有得到遗诏,怎么肯让他的母妃回府随他一起住?此事,只怕还有古怪呢。
他看一眼火盆中红红的火焰,站起来去看水慕霞了。
臂已经断了、遗诏也已经烧毁,他是真得可以放下心来;以后,他就可以安安静静的和他的母妃过日子。
到了水慕霞的房中,在他的áng头坐下来看着昏睡的水慕霞,眼中的冰冷化去:“慕霞,你的父母为什么不来看你?难不成你我兄弟二人的父母……”
水慕霞的手指忽然一动,嘴巴里喃喃的道:“她是打定主意要走的,她不会留下来,她是要走的……”
晋亲王狂喜:“慕霞,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可是水慕霞却反复的说:“紫萱她是要走得,我也不会留下,可是萧家不能灭门啊……”却没有听到晋亲王的话,也对晋亲王的呼唤没有反应,只是喃喃的自语着。
晋亲王这才知道水慕霞不是醒了过来,握紧水慕霞的手看着他的脸半晌都没有再言语;阳光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也很淡。
“王爷,太后来了。”王府的管家进来轻轻的回话。
晋亲王放下水慕霞的手,缓缓的起身:“终于,来了吗?来得,比想像中要慢呢了。”可能,太后他们认为他并不会那么容易就得手吧?
席蓉再恼也不能对钱老国公发作,只得tǐng了tǐng身子:“退亲之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钱国公见谅。”这算是为自己找回几分脸面。
“郡主,就算是要吃饭也不必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吧?”席蓉看向紫萱:“民女对郡主只有仰慕敬佩之心,绝无他意;能不能请郡主高抬贵手?”
她的意思很明白,因为钱府和席府联姻京中无人不知,此时这话无疑就是在当着众人指责紫萱欺人,夺了她的未婚夫不算还要欺到他席家的头上。
司马云缓缓的步入大厅:“郡主,我们姐妹不敢对郡主不敬,但是世上自有公理,不要把事情弄到无法收拾,到时候对郡主未必是好事儿。”
她和席蓉一软一硬,在表示她们被紫萱所欺,也表现他们世家之女的气势:我们不是惧你,我们只是不想同你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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