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爷听完站起来怒道:“孝道,你懂不懂?我是你父亲,赶过来求你你却唆使你父亲去杀掉你的继母,你何止是不孝到时你就是唆使杀人,官府一样不会放过你。贾氏再有不是,她也是朱家的人,为朱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没有功劳……”
紫萱不耐烦的打断他:“孝道?那是个什么东西,改天拿来让女儿瞧瞧说不定就识得了,识得了才能懂。我也知道你是我父亲,难不成我刚刚没有叫你?不管是你个什么样的人,血缘在摆在眼前,我就是想否认也是不成的,所以父亲这两个字我是极不想吐出口来,却还是要叫你一声。至于唆使?好吧,你把人杀了我就和你去官府领罪如何?”
“你——!”朱老爷气得一口气没有换过来连咳几声。
紫萱指着门口:“父亲,”她重重的吐出这两个字来:“门在哪里,慢走不送。”到现在还把贾氏捧在掌心里,那个为他抛开亲人,为他奔波几千里,为他同样生儿育女的马氏,被他放在了何处?!虽然说她没有见过马氏,当然也不可能生了母女之情来,可是出义愤她也不想再看到朱老爷在自己面前乱跳。
朱老爷瞪着紫萱:“你不要以为有了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离开丁家想和马家去九黎?你知道九黎是什么样的吗?你又知道九黎是如何看待你的母亲的,你到了那里你是外人,且还是外族!上唐之人瞧不起九黎人却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可是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寄人篱下依附外公家而生,以为那日子就能痛快了?”
“当九黎人是上唐人吗?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得!没有男人看上你,你在外公家住一辈子能成吗?有男人看上你,嘿,那就是你的死期。和离,你是脑子坏了才会想要和离,放着丁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不要,居然把个外族之人当成至亲靠山,你没有长脑子啊。”朱老爷破口大骂:“你害得继母还不够吗,现在居然还要想要她的性命了,这歹毒的性子……”
“是不是很像我们马家啊?”帘子打起,马家老婆婆站在那里看着朱老爷:“只可惜她只有心肠毒而不会用毒,不然你还能站在这里吗?。”也不见她动手,就看到一只蜈蚣趴到他的脸上,然后飞快的自他的鼻子钻进去了。
朱老爷先吓得全身僵直,然后两眼一翻就要摔倒地上。
碧珠正好进来笑道:“哟,摔到地上可会吓坏那虫儿,要知道那虫儿最为胆小,一吓就想要逃出来,此时也不知道它是在你肚子里呢,还是在你的脑袋里,想要咬穿了爬出来肚子那里还比较容易些,如果在脑子里就要多费它些力气,不用毒那些骨头够它啃上几年了。”
朱老爷马上伸手握住椅子的扶手,稳住了自己身子,什么也顾不得跪倒在地上:“岳母大人,千不看万不看,看在丹朱一双儿女的份儿上,您就饶过小婿这次吧。”他也不敢太过用力的叩头,他吓得是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
马家老婆婆也不理会她,坐到紫萱身边轻声的问她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今天吃了多少东西、可有哪里不舒服之类的事情;落在朱老爷的耳中他急得抓耳挠腮啊,那些琐碎之极的小事用得着问嘛,紫萱身边又不是没有丫头伺候着。
碧珠看他拿眼不时瞅自家的母亲,不停的求恳便走过去,用脚尖勾起他的下巴来:“你说对了,我们马家就是看在紫萱和文昭的份儿上,所以不打算弄死你;那虫儿能饿个三五个月,不会一进去就咬你的,你放心好了。”
紫萱听到后想笑又忍住了,怎么说在世人的眼中那也是她的生身之父,就算是有千般的不对、万般的不是,她就算是为母出口气怎么做是一回事儿,可是如果在他人折辱朱老爷时能笑出来,那定会让人看成凉薄的性子。
血脉相连,母亲是她的生母,可是父亲也是她的生父,就算是为母亲报仇也不可能对亲生父亲没有半点骨肉之情。
马家婆婆轻轻的拍拍她:“你母亲手里有一对情蛊,可是至死也没有用,便是不想这个男人死;且你母亲不是死在他手上,他又是你们姐弟的生身之父,所以我不会让他死而违了你母亲的心愿,但我的女儿也不能平白被人欺了去,他总是有活罪要受的,这一点萱儿也莫要怪外祖母心狠。”
紫萱摇摇头:“虽然说是亲生之父,可是想到母亲……”她轻轻一叹:“他能留得一命已经是外祖母的慈悲了。”她没有为朱老爷求情,因为朱老爷那是活该有此一报。至于留一命在,她并不认为马家真得如此慈悲,要知道有时候活着受罪可比痛痛快快的一死所受的报应大多了。
朱老爷听到三五个月虫子不会咬他,并没有松口气:“碧珠妹妹,你救救我,救救我;当年你大姐最疼你了,她是不舍得我受半点苦的,你救救我把虫子弄出来吧。”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要利用他的亡妻。
紫萱眼中有怒气一闪而过,忽然间想到一个绝妙的法子便开口道:“外祖母、姨母,能不能听萱儿说两句?”她看向朱老爷:“父亲虽然有些不对的地方,可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孝道摆在这里,实在是让萱儿难以忍心看着父亲受苦。外祖母和姨母能不能饶过父亲,就算是萱儿求你们了。”
她和马家婆婆的话很小声,朱老爷和碧珠在说话根本没有听清楚她们祖孙说了什么,听到女儿肯为他求情,他是大喜过望,终于有了这个女儿没有白生白养的感觉。
马家老婆婆和碧珠都听得一愣,看着紫萱没有说话;一来是不知道紫萱这话是什么意思——紫萱可不是一个迂腐之人,不可能为了孝字会为生父开月兑的,那她又如此说话实在是让她们猜不透;二来她们也不肯就此放过朱老爷,哪怕是让他少受一点罪,都是对不起九泉之下的丹朱。
紫萱看马家母女不说话,并没有等多久她就哀求道:“外祖母和姨母不肯出手救父亲,至少允他就医,好不好?”
碧珠刚要说话却被马家婆婆阻止:“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传你点本事?”
“紫萱是很想学的,只是向来愚笨怕是学不会的,再说医者不能自医,要救得人是生父,紫萱动手只怕会下不得手、或是太过紧张而弄错了什么,再或者在施救之时再想起母亲来……”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却让朱老爷的脸色大变:“紫萱想,还是找个正经的大夫救治较好。”这话让朱老爷把心全放了下来。
碧珠的眼珠子转了转:“你是想让这里的大夫救你父亲?要知道我们所养得虫儿可是和你们上唐的虫子不一样呢,他只怕一动手救不了你父亲,还会害死你的父亲。”
“所以紫萱才想求姨母,能不能点拨墨公子两句,让他能慢慢试着相救父亲呢?”紫萱抬起头来目光清澈:“怎么说父亲也是皇商,现在他也得到了教训,还请外祖母和姨母开恩。”
马家老婆婆听懂了紫萱的意思,伸手抚抚她的头:“你这孩子。”说完看向碧珠:“你就对墨公子说两句吧;不过我们九黎的不传之秘是不能说得,你也明白。”她说完抬了抬手,就让跪在地上的朱老爷滚出了门去。
是真得滚出去的,滚得晕头转向朱老爷也不顾得,只是担心他身体里的虫子:“不会咬我吧?。”他看着碧珠几乎要哭出来了。
碧珠看也不看他,对着闻声而至的墨公子笑得万种风情:“墨公子,奴家有件事儿要麻烦你。”她说完抛了个媚眼过去。
墨公子的骨头马上就轻了,不过他不是朱老爷更深知面前之人的厉害,所以就算是很想模模碧珠的小手,可是却不想模到一只蜘蛛或是蛇之类,所以很正经的抱拳还礼:“姑娘尽管吩咐。”他对九黎人的毒还有蛊都极有兴趣,只是不敢随便造次相询就是了。
不过能相助九黎人一二的话,总能问个皮毛吧?他在肚子里打起了小九九。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碧珠会送他这么一份大礼:不但给他一本书,还给了他一个练习,啊,不对,一个施救的伤患——他在心里连说了三次,他是大夫,他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大夫;那个以后要多“关照”朱老爷绝不是想练习模索什么,只不过是为了救朱老爷的命。
他向来是个好人,非常好的好人;而他同时知道朱大老爷算不得是个好人,所以嘛他良心上没有半点不安。
碧珠转身之时又飞个媚眼:“还有,这份大礼可是因为我家外甥女相求,我才不得不送给你得;你们上唐人不是喜欢记下恩德嘛,要好好的记着我家紫萱哦。”说完摆着她的蛇腰,一步三摇的回去了。
直到水慕震用扇子拍了墨随风的头一下,才让他不再两眼发直:“你想做什么?”水大公子绝对是故意问得。
“在下只是想模一模那……”墨随风不愧是解元公,马上反应过来一拳就砸了过去:“有你这样做兄弟的?”
屋里的紫萱看着自己的手指,在心里道:她可是救朱老爷了,真得救了啊;只是以后朱老爷在墨公子手里吃苦头,咳,哪里有什么苦头,她这么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贤良之人,哪里会懂得那些?她真得只是在救人,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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