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原本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姨母轻轻的一指点下来,她的眼皮就沉重异常就此沉沉的睡了过去;睡前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不能让文昭回朱家。”
她睡得很沉很沉,不知道是因为终于有了至亲之人让她安心不少,还是因为她姨母的那一指,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头一次睡得如此香甜、轻松。睡梦中是一片平和而安宁的黑,却并没有让她感觉到孤寂。
“紫萱,紫萱。”有人叫她,使得她猛得回头,看到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有一个女子,看上去距她不远,可是仔细去看时又感觉距她很远似的;不过那女子的长相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在一片黑暗中那女子好像自己会发光般,却又不会照亮四周只是能让人看到她而已。
让紫萱震惊的是,面前的女子就是她自己!一个穿着古装的,现在的她而不是上一世的她。
“你是谁?”紫萱的脸明显白了起来,有种莫名的恐惧,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时发现手心里有东西,却没有立时去看。
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笑了笑,笑得有些落寞也有些凄凉:“我是紫萱,这里的紫萱。”她叹了一口气:“我做错了很多的事情,最终认为能让大家都解月兑的事儿也是大错特错,糊里糊涂中居然不知道已经有身孕三个月;想起那天被人所骗穿上那样的衣饰,被人梳好那样的发式而得到侯爷欢心时心情,真得不知道应该喜还是应该……”
紫萱看着她愕然,没有想到会见到已经死去的紫萱,她张了张嘴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死无所谓,可是孩子无辜所以才以魂相求、再加我娘亲积下的功德而得上天怜悯,使你来到这里——不是我害你,你不来你也不会活很久了。”本尊的声音里一直有着淡淡的哀伤:“我只求你能把孩子留下来,虽然是难为你,可是看在我们有缘的份儿上,你就留下它吧。”
紫萱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不能换个要求吗?比如,报复丁家。你生前不知现在不会还糊涂着心思吧?他们那么对你,你不会为自己报仇吗?。”
本尊立在黑暗中半晌之后长长一叹:“你知道我母亲为什么要一命换一命救侯爷吗?因为她不想再活了,可是又放心不下我们姐弟;母亲以为小弟是男丁,父亲再如何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子太过份了,倒不需要太过担心,只是不放心我落在贾氏手中,所以才勉强撑着,直到遇到丁侯爷,才为我寻了一条活路而撒手西去。”
“你也看到了我外祖父一家,你以为凭马家母亲想做什么不能?可是她就是死也没有给外祖父他们写一封信、言一声苦,你道是为什么?”看着紫萱的眼睛她幽幽一叹:“母亲就算是废了一身的功夫,当真就无手段报复吗?她之所以一死就是因为放不下,不然破门而出有什么不可以。”
她的身影在渐渐转淡:“还有一些事情,你久了自然会知道,我也别无所求,以后魂飞魄散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以后你就是朱紫萱,朱紫萱就是你;只求你看在我们有缘的份儿上,留下孩子吧,这是我唯一的牵挂了。”
说完以后黑暗之中只余下两粒晶莹的泪珠,本尊的人影就这样消失在紫萱的眼前。那两滴泪珠就如同水晶一样散发着柔和的光,悬在空中慢慢的向紫萱飘来:本尊已经魂飞魄散,就连紫萱的应承都没有得到,就消散在天地间,只留下了两粒泪水。
泪水停在紫萱面前一会儿,忽然转向她的手而去,穿过她的手掌而消失。紫萱微微一惊,自然摊开手掌就看到了那个遍寻不获的小石头:和她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石头。
她不是没有找过,可是不论她是呼唤还是动念,还是翻遍了房前屋后,那个曾在她手中出现的石头就是不见了;而她之所以如此在意,是因为她认为那石头可能会藏着让她回去二十一世幻的秘密。
就是找不到后,再加上丁家的事情不断她也就放下小石头专心应对,可是没有想到此时看到了那小石头;不过此时小石头已经不同了,上面多了两个晶莹惕透的长圆形图案,看上去和刚刚那两滴泪水有点相同。
紫萱忍不住抚抚小石头,可是它并没有特别的地方,就好像是那些平平常常的石头一样,有些冰、很硬,除此之外再无不同。她敲敲打打折腾半晌后,终于放弃的坐倒在地上,看着小石头发起呆来。
石头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让她有此沮丧,哪怕这石头不能带她回去,能有个什么空间之类的多好——小说上不都这样说得吗?可是轮到她之后,这石头除了会消失不见外,就是一枚石头。
把玩中没有任何反应的石头,紫萱又想起了本尊的要求,手轻轻的自小月复上滑过心里却没有答案:留,还是不留?她当然还是偏向于不留,在心理上她还是个姑娘家,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和男人家有过什么亲密接触的大姑娘忽然间就有了孩子,她心里的那种怪异难以明说。
但本尊出现后的求恳还是在她心里留了一点什么,她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可是偏就让她心底生出一点点的不忍来。当然本尊的事情当然和她无关,不管本尊对丁家如何看都不能影响到她,可是这个孩子真得一点也不管不顾本尊的要求,还是依着她的心思拿掉的话,嗯,这样一想心底就很不舒服。
她纠缠于孩子的去与留,一会儿想管她呢,那又不是她的孩子,本尊和她不是一个人她当然要依着自己的心思做事;可是一会儿又想,本尊魂魄飞散就是为了让她的孩子能活下来,自己如果不是本尊有这等执念,就如她所说在二十一世纪也活不太久的,就这样不理会本尊的所求,她是不是也太过自私了?
直到听到有人唤她,睁开眼睛时她依然没有拿定主意。入眼的是琉璃和姨母的两张脸,微笑着对她道:“吃点粥就吃药吧。”温暖就这样包围了她,看着那张和她有几分相似,却比她漂亮很多的姨母的脸,她有一霎间想把孩子留下来了。
102章捉来做相公
姨母不让琉璃动手亲自扶起紫萱来:“睡得还好吧?来,姨母用秘法熬得粥哦,吃下去固本培元的,多吃些再吃药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紫萱就倚在她的怀中吃下了一碗香甜中带着丝丝苦涩味道的粥,出了一身的薄汗又服下了药:“外祖父进宫了吗?。”
“没有呢。”紫萱的姨母马碧珠摇头:“你不醒过来谁敢离开?你母亲的事情、你的事情我们已经听琉璃说了,你想做什么自有我们这些长辈为你做主;只要你说出来,哪怕是灭了丁朱两家的满门,我们也会为你做到。”
好大的杀气!
紫萱摇了摇头,对丁家说不上有多少的恨意,倒底是本尊承受的多她来到后还能过得去,虽然委屈是委屈了,但是灭人家满门的怒气她是没有的;此时忽然忆起她刚刚的梦境——那是一场梦啊,可是为什么真实的就好像是当真发生过?
“姨母,我母亲为什么宁死也不写信给你们?”紫萱很不解,有这样大的娘家势力马氏宁可用命来换她这个女儿的一生幸福,是不是太过傻了些。
碧珠的脸色变了变,扶紫萱躺好:“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姨母。”紫萱坚持,因为她听得出来其中有隐情;而联系着她和马家的纽带就是死去三年多的马氏,所以她要知道其中的缘由才能知道自己可以倚仗马家多少。
碧珠摆手让琉璃退出去,坐下来看着紫萱:“当年的事情一言难尽,简单来说就是你母亲不顾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之命,做了极错的事情和你父亲偷偷离开九黎——当年,你父亲可不是商人,是个半吊子的书生;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当年脾气不太好,所以追出来想要杀掉你父亲,可是你母亲以性命相逼他们放手,并发誓和马家断绝关系。”
紫萱咧了咧嘴,这样的故事好像在小说了极常见,她原本看书时常常心里说一句:又雷了;可是当面对真实发生的一切时,虽然马氏只是她身体的生母,却依然让她生出苦涩来。
“你外祖母的脾气尤其不好,当时正在气头上说了一句,让你母亲以后被你父亲害死,也不要对她说半句,因为那是她自找得。你母亲的性子最像外祖母,当即就发誓就是以后死在朱家,也不会向马家求救;这样的话当然让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生气,三来两去话赶话,最终你母亲为了能让你父亲全身而退,能和你父亲相守一生,而、而自毁了毒功。”
“自毁毒功就是自逐出马家,自逐出九黎啊;你外祖母气得吐血而晕倒,你外祖父一掌要毙了你父亲,却打在了你母亲的身上——她自毁毒功本就是受了不轻的伤,却还是要舍身相救你父亲……”她的声音淡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道:“为了这么一个薄情男子,姐姐,值吗?。”
紫萱沉默良久想起梦中本尊的话,她轻轻的道:“九黎女儿情真不移,母亲之所以以命易命救下丁侯爷,就是、就是有悔也不恨吧?我想,母亲至死还爱着父亲。”她说完胸口就好像压上千金的大石,难受憋闷的让她呼吸不畅。
碧珠听到后身子一震,然后一掌击在桌子上怒道:“姐姐太傻了,那种男人哪里好、哪里值了?遍天下的男人,哪个不比那个朱姓之人强多了?看看他待那个妇人的样子,不用琉璃说我们也猜到你母亲的日子不好过,只是没有想到……”
紫萱闻言一愣:“什么妇人?哦,朱家的小妾还是有一房的……”
“那是填房,什么小妾了。”碧珠回头皱眉:“你真得把前事忘得净光?连贾氏也不记得了?”
“贾氏不是被送官了吗?。”紫萱更是奇怪,话冲口而出后摇摇头:“看来是被父亲又救了出来,很有可能还有丁家的人情在,嘿!”
碧珠细细听紫萱说了当天绑贾氏的意思,她又是一掌击在桌子上,那桌子终究在她手下寿终正寝了:“那种人就应该赏她一只毒虫,才能真正天下太平。”
琉璃进来说马老婆婆请她过去,碧珠起身:“一会儿你外祖父我们一起过来,现在好好歇一歇吧。”她出去时忽然转身一笑,有股风情在她眼中闪现:“外面那两位姓墨、姓水的公子,很不错哦,等事了姨母和你好好核计核计,把他们绑到九黎给你做相公好不好?”
紫萱饶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孩子也听不得碧珠的话,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弄得一脸涨红,再抬头时碧珠已经离开了;她在心里摇头,九黎人实在是太过率真了,因此才被上唐人瞧不起吧?
刚想叫琉璃备纸墨,门被撞开朱老爷跌跌撞撞的进来,跌倒在床边拉着紫萱的手都哭中嚎起来:“救我,女儿你要救救为父啊。”他的脸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虽然人到中年不过他的五官还真是长得不错,今天更是比往常还要精神些,因为那些细细的皱纹都不见了。
朱老爷的脸胖了一些,不是哪一部分胖了而是全部都胖了,肉皮也变得光滑不少,如果不是泪水涟涟的样子,在中年大叔里也算是极不错的皮相了;尤其是脸上一点皱纹也没有,这可是很多富贵中人求也求不来得。
紫萱把手抽出来就弄出一身的汗水来,她吩咐琉璃:“扶起老爷来坐下说话。”
朱老爷见紫萱如此吩咐心下有了三分的底儿,便就势起来坐到一旁:“女儿,你可要救……”他现在知道能救他的人只有紫萱姐弟了,而离开他几天的文昭已经不听他的话,不然他还真得不想过来求这个性子大变的女儿。
紫萱看着他:“女儿不知道父亲为何说出救命的话来,不过你却是求错了人;眼下父亲想要什么女儿能猜到三分,所以世上只有两个人能救父亲,最能救父亲的就是母亲了,当年她肯舍命相救,至死也不曾伤过你一毫,现在只要母亲在你还用得着怕什么吗?如果你不想去求母亲,那另外一个人至少能让你少吃些苦头的,就要看你舍不舍得了。”
“你把贾氏的人头摆在我母亲的坟前的话,多少能补救一二。”她说完看着朱老爷:“解铃还须系铃人,父亲说是不是?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
祝亲们圣诞快乐、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