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远枫叹口气,情绪很落寞,“只怕太后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世!”
又在心底补充了一句,更知道了颜薄云对你的那份心!任再聪明的人,也躲不过太后的那双眼,况且,颜薄云又做的那么明显!
芙子墨的心沉了下来,爹爹的案子已经落定,家产充公,老宅被封,幸好朝廷念着爹爹多年来的政绩并没有连坐家人,所以她并不是待罪之身,她的身世太后知晓又如何,与庆王爷和颜薄云又有何关系?
虽然心中不甘,霍远枫还是缓缓的说出了口:“庆王爷与颜侯爷一向不合,太后虽有招揽颜薄云的意思,庆王爷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若你与颜侯爷走的太近,只怕会惹火烧身!”
还有一层意思他没说,即使庆王爷高抬贵手不拿芙子墨生事,太后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她这枚棋子,如果颜薄云真的在乎她,那这就是被太后拿捏的死穴,一如霍雅珍对自己!
到时不是颜薄云为了她粉身碎骨,就是她成为颜薄云的一枚弃子,白白牺牲!哪种他都不愿意看到!
如果,注定他得不到子墨,他宁愿她安稳的嫁给景文昔也不愿她嫁给颜薄云!一想到颜薄云了然一切的讥讽眼神,他就浑身血涌,恨不得狠狠的和他打上一架。
其实,他更愤慨的是自己,为什么他不能如颜薄云那般随心所欲,为什么他没有雅玉的执着和不顾一切!
卓谷简单的包扎后安静的来到后院芙子墨近前。
“你可识字?”芙子墨问道。
“浅学了一二!”
芙子墨点点头,“你是想跟小泉子在大堂帮衬还是想跟蒲先生学理账?”
卓谷一怔,似乎没想到芙子墨会征求他的意见,他的手在双侧的裤管上蹭了蹭半天没吱声。
“小姐问你话呢!”闻南急了,对这孩子,她虽戒备却真的讨厌不起来,相貌清俊,做事章法有度,态度不卑不亢,实在是个不错的孩子。
“我想跟在小姐身边!”卓谷咬了咬唇。
芙子墨微微皱了皱眉头,闻南气道:“才夸你是个懂事有规矩的,这会却又不识好歹,小姐是想栽培你,你一个大小伙子又不是姑娘家的,跟在小姐身后算怎么回事?”
卓谷神色不变,脊背挺的很直,“我想给小姐赶车!”
芙子墨眉梢轻挑,看了他一眼,“好,去跟二林好好学学,过关了由你顶二林!”
卓谷谢过恭敬的走了,闻南看着他的背影想说什么,却见听北走来说景文昔来了。
“子墨,庆王爷那是什么意思?”景文昔进了门就直接问道。
他问的是那句“能让太后惦记”。
芙子墨苦笑着摇摇头,霍远枫的话在她的心里引起了不小的波动,但她却不想说与景文昔。
“年前见花圃园空着,就异想天开的种了些蔬菜,赛宫廷和天下酒楼、美食记争了起来,就闹到了程府尹那里,颜薄云和闵侯爷得了信,都要这菜,不知怎么太后知道了,就是这样蔬菜却送进了宫里,太后赏了些物件,庆王爷许是这个意思吧!”芙子墨没有瞒着景文昔,将实际情况简洁的说了说。
“为什么不直接供在品香楼?”景文昔直接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那时正和颜薄云闹的沸沸扬扬,正打算舍了品香楼不是,“那时正考虑将品香楼盘出去!”芙子墨淡淡的说道。
景文昔沉默下来,也想到当时了她正处在困扰中,想到她和颜薄云的事,不由的情绪有些沮丧,闷了片刻看着她说道:“子墨,现在是非常时期,颜侯爷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太平盛世最忌功高震主;太后素来疼爱这个庆王爷,外戚不但权倾朝野更是与庆王爷相交甚密;再说皇后的娘家日渐做大,不无皇上的意思,可是霍家却与薛家联姻,只能说现在太后与皇上的关系很微妙。而颜侯爷与闵侯爷又不合……”
芙子墨大惊,她没想到景文昔竟然能看出这些,原本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只知盈利的商人,想不到政治的敏锐性一点也不差!
她知道他这样坦诚布公的说出来,就是想提醒她颜薄云和霍远枫都不能接近,都不是良人!
颜薄云不管投不投到太后的门下,皇上都起了戒心,若投到太后门下,只会加速他的倾覆,而霍家显然已经选择站在了太后的一边,只要皇上和太后翻脸,霍家不会有好!
“可是,可是就算太后和皇上生了罅隙,就算她偏爱庆王爷多一些,她和皇上毕竟是母子,还能改朝换代不成?!”芙子墨喃喃道。
当年太后费劲心血策划了不少阴谋,祸害了不知多少怀有龙儿的妃子,才确保了皇上的储君之位,岂能眨眼就随心所欲的翻云覆雨?她要的不过是保薛家一个平安而已!
景文昔摇了摇头,最是无情帝王家,太后母子的事谁又说的清!他睃了芙子墨一眼,忽然说道:“子墨,一旦寻到了子轩,我们立刻大婚好不好?”
嘎?芙子墨一怔,不是都和他说好了么,两人解约!
景文昔有些失措,他低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指间,“我听爹的,和雅玉说清楚!”
也就是说,和雅玉断绝来往,只娶她一个!芙子墨有些错愕,他这话说的太突然,让她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
“你是不是怕一旦皇上有所动作,景家会被霍家累及?”芙子墨沉声问道。
“不是!”景文昔急忙摆手,却又避开了芙子墨的眼睛,她真的是太聪明剔透了!
“那个,爹爹坚持我们的婚约!而且珍贵妃对雅玉的婚事另有计较,是看不上我们景家的!”景文昔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她。
珍贵妃看不上你,所以你就退而求其次的又来找我!芙子墨冷冷一笑,正欲开口却见霍雅玉神色复杂的站在门外,面色哀戚,她颤抖着看了看景文昔,一扭身哭着跑开了。
一同站在门外的花思奕看了屋内两人一眼,一跺脚,追了上去。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芙子墨皱眉叹气。
卓谷沉稳的驾着车,身子笔挺,手中挥着鞭子轻轻一甩,虽然力道不足但是身姿很清雅,连着养了两个多月,虽然身子骨依然清瘦,但是面色好了很多,像他这个年纪正是长个子的时候,现在眼见的已经和自己一般高了。
“卓谷,你多大了!”闻南坐在车里问道。
“十五!”卓谷清冷的声音传来,他总是这样一副冷冷的样子,做事利落,语言简短,几人早就习惯了,也不再介意。
看着卓谷清俊笔直的背影,芙子墨皱眉不语,只怕像他这样清傲俊秀的车夫在燕京不多见,观察了两个多月也不见他与任何人接触,规规矩矩的跟在她身边做事,很是伶俐,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几人来到品香楼,春闱已过,三天后是发榜的日子,举子现在都很放松,自认考的好的高谈阔论,认为发挥失常的借酒消愁,堂内吵杂一团。
老远的就听李鼎洋洋自得的声音响起:“家父已迁调锦州太守,我等相聚一场也是缘分,不管是否高中,他日途经锦州都要去找我李鼎,也好让小弟略尽同窗之情……”
锦州太守!李成旭竟做了锦州太守!
芙子墨只觉得气血上涌,浑身冰冷!她真想大骂一声,奸臣当道,皇帝闭塞,让李成旭那样一个专营的小人做锦州太守,锦州毁矣!
只恨当日爹爹识人不清,为人太过老实忠厚,毫无防备的将贼人做兄弟,认无良的人做亲戚!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看着苍白颤抖的小姐,闻南大惊,再抬头看向迎面而来的高大身影,不由的面色死灰,拉着小姐就屈膝行礼!
芙子墨在闻南的拉扯下肃然回神,看到庆王爷昂首而来,不由的心中突跳,这人怎么又来了?
自七音阁之后,这个阴晴不定的王爷是第三次来了,第一次带着几个侍卫洋洋洒洒而来,当真海吃了一通,扔了两锭银子走了,第二次竟是招了几个赛仙阁的姐儿到她这里寻欢作乐,还点名让她在一旁斟酒布菜,婬乐之状真是让人可耻!
“民女见过王爷!”芙子墨屈膝给庆王爷施礼。
庆王爷眯眼看了看芙子墨面无表情的进了堂内,便听李鼎等人立刻众星捧月般的将庆王爷迎了过去。
芙子墨心中一凛,李鼎他们竟然走了庆王爷的线,而庆王爷接二连三的来,状是花天酒地,实则招募人才!
可是,这两方人做的也太明显了,就不怕皇上忌讳?
正思索着,便见赞菱神色匆匆的由外奔进堂内,对着蒲先生耳语了一番又疾步走了出去,甚至没有注意到立在一旁的芙子墨。
再看一向混沌的蒲先生一脸的凝肃,神色凌厉!
芙子墨心中突跳,难道是他出事了?!
说是两个月的差事,可是现在眼见着三月中旬都快过去,竟还是音信全无,心中一慌,身子绵软,险些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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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掌欢迎大猴子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