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勒珠尔自然是没想到皇帝会在自己面前毫无隐瞒的把所有事情合盘托出,除了感慨一下皇帝对自己的宠爱信任,或者除了和馨夫妇以外,自己算是了解得最清楚的人。这件事到底是好的还是不好,也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这件事朕从头到尾都告诉你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得很。”皇帝冷峻的眼神想起来还是心里发怵,早先只是觉得皇帝为人面上宽和,内里还真不知道。可是这件事也看出来,皇帝对于膝下两个儿子的期望真是让人费琢磨。要是不是对儿子期望过高的话,这次也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从跪安出来到现在,巴勒珠尔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不知道那边暖阁里,皇后会跟和婉说什么呢?是不是也是跟这件事有着莫大关系,如果是的话,皇后口中说出来的话会是怎样?和婉维护永瑜也是帝后都知道的,就算是皇后宠爱和婉,什么事都是她说出来就能答应,可是这件事真要是从和婉嘴里出来,皇后会信多少?
不算厚的一身褂子被风吹透了,巴勒珠尔这才惊觉自己的衣裳早就被汗透了,这才觉得寒彻全身。三月里的天气,怎么会冷成这样。娶了皇家的女儿,做了大清的固伦额驸。哪怕是在这个公主跟自己再好,都让人觉得有些可怖。谁叫自己的泰山是当今皇帝?
“什么时候出来的?”和婉有些恍惚,看着面前一样都是一脸苦笑的巴勒珠尔:“瞧你,这是怎么了?脸色都不对。”
“你不是跟我一样,瞧你的脸色都是青的。”和婉没敢看周围,只是低垂着头。巴勒珠尔握紧她的手:“咱们先回去,外头怪冷的。有什么话回家说去。”
“好。”和婉颌首,这件事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就连和馨都只是知道而已,或者说帮着永珑夫妇离开了京畿。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连皇父跟额娘都不知道会如何。离开了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哪怕是贵为帝后都无法左右将来的事态。
“怎么会是这样?”和婉卸去了钗环,看着巴勒珠尔:“永珑其实是……”
“你知道就别说了。”在这里巴勒珠尔丝毫不敢懈怠,皇帝刚才的口吻已经是很清楚。这件事他唯一不愿让永瑜知道,只是想要瞒着永瑜。
可以说是在永珑还没有起过夺储的心思,就主动退出这场很有可能充满了血腥气的角逐场。时至今日,巴勒珠尔对永珑反倒满是钦佩。就算是不做帝王,一个铁帽子的亲王是躲不过的。前些时候不是听说皇帝要给弘昼这样一个莫大的恩典,也就是铁帽子亲王的爵位。
弘昼跟皇帝不是一母所生尚且如此,那么永瑜永珑嫡亲兄弟之间说什么也会有。可是永珑毫不犹豫地放弃掉,这一举动不止是放掉皇位,也把爱新觉罗凤子龙孙的血脉断掉了。从郡王府起火的一瞬间,玉牒上已经没有了他的名字。
“额娘只是说,这是再三问过两人之后,谁也不想留在京中。也不想想出门在外到底是比不得京里,何况一个还是有孕之身,这样颠沛流离对谁都不好。”和婉几乎是欲哭无泪,没想到那个跟在自己后面叫大姐的少年,已经带着他的嫡福晋远走高飞。从此以后做*新觉罗家子孙都是奢望。
“这样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若是继续在京里跟永瑜日后兵刃相见的时候,或者才会变作是谁都无法接受的结果。不只是我们这些人,就是皇上皇后也受不得。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伤了谁都痛。”巴勒珠尔摩挲着和婉的肩胛:“这样的话,以后只怕所有人心里都要好得多。唯一不能知道的就是永瑜而已,总不能说是自己的兄弟把这个皇位施舍给他了。”
“额娘也是这么说的,皇父已经是闷闷不乐好些时候。为了这件事,皇父又不能冲着人发火。额娘只是担心皇父会把身子气坏了,只能是说背后劝上几句。”和婉望着漆黑如墨的窗外:“其实在皇家生了那么多儿子,固然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我们只有两个也太少了。”巴勒珠尔明显地意有所指:“佳佳那么个女儿,我看看只怕日后也是你们姐妹的样子,要是永瑜公主太少的话,这丫头就是养在宫中了。”
“不会。”和婉嘴角微微一翘:“额娘答应我的,不叫佳佳养在宫中。这是今天额娘跟我说的,说是佳佳太灵透,只怕就跟和馨一样。这一点虽然是女孩儿家好得很,可是养在宫中未必可惜只是叫把佳佳时不时带进宫里,永瑜对她也是疼爱得紧。”
“要是永瑜日后给她一份和硕公主的俸禄,咱们就收下了。一门两个固伦公主不可能,但是多一个和硕公主倒是可以。”一面说,巴勒珠尔一下把她揽进怀里,趁她不备就覆上殷红柔软的唇,吸吮个不住。
和婉的手肘撑在两人之间,巴勒珠尔只是觉得碍事得紧。一下扭过她的胳膊,眼看这就要压下去。和婉愣是用手肘顶住他:“瞧你就是这么急吼吼的,一点都不知道疼惜人。”
“这会儿你倒是记起要疼惜人了?”巴勒珠尔被人拒绝,很有些恼火。只是夫妻床底之间的事儿,到底不能用强:“前儿夜里是谁非要改样儿来着?还把人折腾得够呛,你那会子怎么不想想要怜惜为夫来着?”
“你糙皮厚肉的,还用得着怜惜。”和婉咯咯直笑,伏在巴勒珠尔耳边:“你那天不是挺受用的,这会子还在这儿犟嘴?”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接巴勒珠尔颈间的衣纽:“额驸爷,今儿让我来,成不成?”
“不成。”巴勒珠尔低吼:“你从来就是腻歪的人难受,可是到了最后还不是叫我来灭火。真是个磨人精,磨的人难受。”再不给和婉反抗的机会,不由分说堵上了她的嘴,手里一刻也没闲着。钻进了她的衣襟里,覆上胸前的柔软慢慢抚模揉搓。
“嗯。”和婉被他抚弄地喘气阵阵:“你不就是欢喜人磨蹭你,要不也不会是这样跟人痴缠不清。”
“我除了跟你痴缠不清以外,还敢跟谁痴缠不清?”巴勒珠尔撕啃着她粉女敕的耳垂:“以后要不我们也学着永珑那样子,什么都不要了。咱们去蒙古再不回来了,可好?”
“我怕你丢不下。”和婉几乎是急不可待地要解开巴勒珠尔的褂子:“你能不扯这些毫无关联的事儿?这时候什么事是正经事?”
“急什么,不是有这一晚上的功夫?”巴勒珠尔笑起来,要是有人说婉公主总是从容不迫的,他可不信。不过和婉这样子也只有自己见过,只要是两人欢好的时候,和婉有时候就会忍受不住自己可刻意的**,最后两个人就会陷入到一波又一波的缠绵中。
弘历靠在炕上,手里拿着一本宋版古书慢慢翻着。只是看出的时候,眉头依旧是紧锁着,似乎有很多事情都在心头挂着,不过出了身边最亲近的人,没有人可以能够走得更近看清楚这位帝王心中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拿过一只绣箩挨着皇帝身边坐下,看他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娴雅心里并不好受。好些日子了,气一直都不顺。虽说是不会对着自己撒气,只是也不对着任何人说什么。就是一个人闷着,只是等着这口气慢慢消散。
“明儿回宫里去。”好久终于是说出了第一句话:“这儿住得人心烦。”
“园子里还气闷?”娴雅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给他倒了盏热**:“爷,要是有什么话您就说出来。这样子不管是到了哪儿,都是觉着气闷的。”
“能说什么?”弘历一气喝完热热的**,长长舒了口气:“这几天一直都在琢磨,你说的那件事是不是真的那么离谱。朕跟你两个人为永瑜的事儿耗费不少心思,就是永瑜自己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为人处世谨慎小心,也从不给人为难。偏偏给他挑的一个两个嫡福晋就是喜欢出头冒尖,还要牵三挂四做那么多?是因为朕给永瑜的还不够多,让这些人不懂得惜福养身。还是觉得做了嫡福晋,就能为所欲为。倘或做一个亲王嫡福晋就能这样子,真到了正位中宫的时候,那还了得?”
娴雅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只是低头做针线。这是上次了要给这位爷做条常服带的,总说是给儿女们做了就独独是忘了他,想想还是觉得好笑。不过还是从一大把花样中选了几个出来:“爷,您瞧这些花样哪个好。”
“做什么?”弘历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这又是预备给谁做?”
“除了您还有谁,不是常说给那么多人做了唯独没给您做的。我这不是想着将功补过,给你做条常服带,请您看看那种花样好。是这个万福流云的好,还是这个这个?”娴雅一面说,一面从里面挑出几样放在炕几上:“您都说了,我总不能当作没听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