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家族长鸾飞腾也在等着鸾家九卫的消息。没想到没等到九卫,宫里的春红却带来了让他震惊的消息,听完春红的禀报,鸾飞腾一下子掼出了手中的茶碗,“简直是胡闹,八步移魂阵出现,绝非偶然,事关那个神秘的商家,怎能贸然就调藤绳边城的人过去??”
旁边的鸾夫人看着暴怒的老爷,温言替女儿辩解到:“盈儿入宫多年一直被耀星芜委屈着,难得有让她舒心之事,老爷就成全了她这回的任性吧。”
鸾飞腾看了一看不知轻重的老妻,怒气更盛,“在耀宫受委屈?还不是她当年哭着喊着自找的?这些年来,除了碧柔儿,耀星芜哪里委屈了她半点?她这些年跋扈的性子就是生生被你们给宠起来的。这回连九卫中的老大都跟着她胡闹,那个神秘的商家岂是随便招惹的?她还擅自调动鸾秋意,要胡闹到什么时候?!”鸾飞腾说着一跺脚,就要往外走去。
鸾老夫人以为自家老爷要进宫找女儿算账,赶紧拉着他的衣袖哀求说:“盈儿纵有万般的不是,可是她才开了祭坛不足百日,身体虚弱,老爷不要……”
鸾腾飞想起两个多月前,疼晕在祭坛内的女儿,心中也是一软,脚下不由得一顿。低头想了想,他拨开鸾夫人的手,叹息着说,“我不是要找她算帐,是赶快把意儿找回来,仔细计议一番在再做决定。”
春红垂首站在一旁,看着争执的老爷、夫人她不好插嘴,听到老爷说要招回大少爷,赶紧上前一步说:“当时用细鸽给大少爷传得信,现在恐怕已到边关了。”
听了春红的话,鸾飞腾再不迟疑,回身几步奔到书案旁,提笔写了几个字:“意儿,对方可能是神秘的商家,你不要妄动招惹了他们,见字速归。”写完取出私印盖上,仔细地吹干墨汁,随后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楠木盒子,取出三寸长的细鸽,把信函折好亲自绑在细鸽右腿之上,然后挥手把它送入云霄。
望着远去的灰影,鸾飞腾轻叹一声:“动用了我鸾家仅有的两只细鸽,但愿能赶在他们行动之前,不要酿成祸事。”
春红对细鸽的脚程估计得没有错,天色将明未明之际,鸾妃的书信已经到了腾绳边城鸾家大少爷鸾秋意的手中。他看着妹妹歪歪斜斜的字迹和锦帛上还没干的渍迹,想象着妹妹忍着剧痛,深夜颤巍巍的垂泪挥笔,刚硬的心瞬间柔软,暗自发誓,盈儿你等着,待哥哥马踏青峰山,捉了耀家孽种,给你出气。他想到这里豹眼圆睁,声灌大帐:“来人,点齐一万儿郎,发兵擒贼。”
主将一声令下,一万鸾家精锐甲胄鲜明、刀戈雪亮、战马嘶鸣的奔出了腾绳边城。
就在鸾秋意带人出了腾绳边城不久,腾绳边上的腾冲山主峰,密林处转出一个人来,虽然是普通的黑衣黑帽,但是身姿挺拔,犹如出鞘的利剑,剑眉入鬓,星目流光,杀气不可自控的微微溢出,神情英锐肃穆,如同初升的旭日一般灼亮而清冷。
公子御远望着绝尘而去的鸾家军,自信的傲然一笑,“豹子终于离巢了,儿郎们准备行动。”
随着的话音落地,他身后一行上千黑衣人动作划一的闪出密林,衣上、帽檐粘着些许的黄泥,眉梢还挂着积夜的露水,但是千余人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悄无声息的没有惊动半只飞鸟。
同样身着黑衣的小伺童随影上前一步,脆生生地说:“杀鸡焉用宰牛刀,小小的鸾秋意,既然出了边城,小的们去对付就绰绰有余,公子留在边城坐镇就好。”
公子御没有回头,看也不看随影一眼,漫不经心的说:“嗯?是不是南宫又说了什么?本公子的身子自己清楚的很,无须他呱噪。”
公子御说着星目一转,依旧盯着转过山脚的鸾家军,他声线拔高,目光晶亮,难掩饰心中的兴奋,“对付鸾秋意这只猎豹,本公子一定要亲自坐阵”
随影被公子看破用意,并不尴尬,反而小声的嘟囔着埋怨起来:“您自己清楚什么?您每次发作关在黝黑的石洞中受难,我们在外面看着也跟着受难。哎,南宫神医这次千叮咛万嘱咐的又被当了耳边风了。”
公子御不理随影的碎碎念,翻身上马,随影见说服不了公子,也只好迅速的上马追随,后面的一千余人也是没有多言的跨上坐骑。他们的马蹄早就被纱布包裹过,踏地无声,湿润的山林小路上也没尘沙,一行人专找密林掩映的幽径,如同幽灵般缀着鸾家军一路疾驰。
正午时分,鸾家军还没有歇息的意思,鸾飞腾的第二只细鸽却到了。疾驰中的公子御双耳蓦地一抖,他抬头急目远眺,只见天际一团灰褐色的点子斜斜的奔着前面的鸾秋意坠去。
公子御不敢怠慢,他左手一带收紧缰绳,右腿一曲,在马背上一跃而起,左脚尖点在马鞍之上,借力又是一纵,利剑般挺拔的身姿爆起空中,说时迟那时快,公子御伸出右手把灰褐色的影子收入掌中,眨眼之间又稳稳落回马背之上。
此时,骏马刚刚直立而起,刹住身形,公子御这才摊开右掌,解下细鸽上绑着的信函注目细看。
看到公子御停下,后面的千余黑衣人也齐齐勒住了缰绳,仅仅慢了一个马头的随影盯着公子御的右手欣喜的说:“这就是传闻中的可以日行八千里的细鸽?终于见到真东西了。”
公子御头也不抬嗤笑一声,“看你个眼皮子浅的,拿回去给随镜玩吧。”说着甩手把细鸽丢向给随影。
随影伸手一把抄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细鸽那双贼亮的小眼睛,从怀里取出一个精巧的玉匣,小心的把细鸽收入匣内又揣入怀里放好。这才抬头,献宝地说:“随镜肯定高兴坏了,不出半年公子也能用细鸽传递信息了。”
“拾人牙慧,也值得高兴成这样。”公子御口中虽如此说着,但是上扬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也拾人牙慧的拾得很是得意。
随影张开嘴还想说话,被后面赶过来的随剑打断,随剑显然更关心细鸽带来的信息,他也盯着公子御的右手,问:“公子,要在此处收网么?”
公子御摇了摇头,薄唇微抿,狐狸般算计着说:“不,鸾太傅又给了本公子一个惊喜,他们发现了商家的老巢,且让小豹子多活一会儿,带我们去访一访这个神秘的商家。”
“是。”随剑本就不喜多言,干脆地答应一声,退回公子御身后。
公子御主仆商议了几句之机,鸾秋意带着鸾家军又奔出了一里地,马上就要跑出他们视线了,公子御星目微眯,“追。”说罢他双腿一夹马月复,又带头奔了出去。
一心要替妹妹出气的鸾秋意并未察觉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他根本不会想到在耀国,还有谁胆大包天的敢和他鸾家为敌。他急匆匆地带着大队人马不肯耽误时间,饿了就在马上吃口干粮,渴了也是马不停蹄的就着水壶喝点润喉,这样跑了六天六夜,终于在黎明时分赶到绵州。
鸾大早在半夜已经赶到,在九卫时常落脚的一个客栈要了间上房稍微喝了口水喘息了一下。然后,他跃上房顶放出幽蓝的信烟,不一会儿西方就亮起桔红色烟幕,不到半个时辰,一个黑色的身影就飘入鸾大房中,鸾五也赶回来了。
未等老五站稳,鸾大就急切地问:“模到他们老巢了?”
鸾五稍微缓了一口气,得意地说:“兄弟出马,哪回出过差错,他们确实进了青峰山无疑,只是……”鸾五说着脸色一变,有点为难。
“只是什么?”鸾大马上焦急的问。
“只是越接近青峰山,他们的明岗暗哨越多,离山大约五十里,我怕暴露,没敢再跟下去,在附近躲了十天,也没见青峰山里什么动静,家里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我正想着回去给家里送个信,正好看到了大哥的传信,就赶了过来。”
听到老五这样说,鸾大明显的松了口气,他拍了拍老五的肩膀,说:“干得好。”
接着他又大笑着说:“现在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岗哨了,大少爷带了一万人马正在赶来,算算时辰最晚天亮也该到了。到那时候管它什么山,统统踏平,给二小姐出气。敢跟鸾家作对,耀皇都没这么大的胆子,哼。”
兄弟俩通气完毕,和衣在床上小憩,果然黎明时分就听到城外人马喧哗,鸾家大少爷鸾秋意带人赶到了。鸾大和鸾五都是训练有素之辈,听到喧哗马上就醒了,没来及开门,直接就从窗户跃了出去,几个纵跳就来到一身银色盔甲的鸾秋意面前。
鸾秋意看到鸾大,首先关心的是妹妹,“宫里情况如何?盈儿还撑的住?”
听到鸾秋意的问话,想到皇宫里那一动就满脸大汗的鸾秋盈,生气都没有力气的样子,鸾大心中钝痛,他长吸一口气,低声说:“娘娘撑的很辛苦,日夜盼着拿了碧柔儿的小孽种一消这些年窝着的心头之恨。”
鸾秋意听得豹目含泪,没有再说妹妹,而是厉声问:“可探明小孽种去处?”
鸾五听到大少爷的问话,上前一步答到:“就在前面不足三百里的青峰山。”
鸾秋意听完,一昂头,豪气的大喝:“好,头前带路,本将军这就马踏青峰,替盈儿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