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五聪明的选择适时而退,他又懂得五行阵法,一路上谨慎小心而行,才没有被商土发现端倪。但是鸾秋意带着大批人马人喧马啸,肆意张扬的一路杀来,却早早的就惊动了商家的暗哨,他们早就得到家族传信,一有异动马上回报,此时见到杀气腾腾的鸾家军,马上飞速的回报了回去。
在鸾秋意离青峰山不足二百里之时,商家的暗哨报回去已经是第六批了。
主峰议事大厅内,老族长商阙和商家金、木、水、火、土五大执事都在严阵以待,听到敌军离山已经不足二百里,商火急忙上前几步请命,“族长,是否列队迎敌?商家火部儿郎誓死护卫青峰山家园。”
商阙听了商火的请命眉头一皱,仰头闭目想了一会儿,随后双目一瞪,沉声说:“鸾家竟然要来硬的,欺到了我们家门口了。真当我商家无能,可以让你鸾家随意欺凌不成,传令下去,启动樱殇八卦噬魂阵。”
此言一出,老族长身后的五大执事都一脸震惊的面面相觑。樱殇八卦噬魂阵虽然威力非凡,但是不能在阵外控制,不分敌我,入阵皆杀,不放过任何生魂。因此,自从建成以来只有三百年前辰国倾巢来犯之时启动过一次,那次虽然御敌于外,但商家精英损失不少,商家也元气大伤。这事在族中秘史上记载的很清楚,每任族长和执事接任之时都会被谨慎的告诫,不到万不得已、家族存亡之时不可轻启。此时,面对区区鸾家的一万人马就要启动樱殇八卦噬魂阵,是不是族长被气糊涂了?
五大执事眼神你来我往的推月兑一番,最后还是商水上前一步,恭身行过商家大礼,然后弓着身子,斟酌着说:“樱殇八卦噬魂阵威力非比寻常,我族精英子弟培养起来也耗费了不少心力,是不是……”
商阙猛然转过身来,一扶长髯,凛冽的目光一一扫过五大执事,缓缓开口:“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商阙老糊涂了,牺牲族中精锐只为了对抗鸾家区区万人?”
五大执事都没有说话,在老族长的扫视下垂下了头。
商阙看着无言的执事们,傲然开口,“经过上次的惨剧,当时的族长商寂痛下决心,遗命每代族长潜心研究解决之道,老夫幸不辱命,找到了只开启樱殇八卦噬魂阵外阵之法,而且可以控制大阵随时停下,山内子弟只要不随便走动触动机关,都不会有事的。相反,外阵一开,青峰山内迷雾散去,在山中就可观摩山外阵中情景,有心之人也会获益良多的。”
听到族长的解释,五大执事明显的松了口气,随后一个个又狂喜起来,有幸观摩神州大陆上最古老,威力无穷的樱殇八卦噬魂阵,对于人人习阵的商家执事来说是个多么难得的机缘啊。
看着高兴的族人们,商阙又话锋一转,带着隐隐的兴奋接着说:“近几百年来,我商家低调行事,折损族人无数,一些宵小就敢欺上门来。如今,伍郡睡儿或许就是一个机缘,风云际会,我商家也该上到台前了。今日就拿这鸾家小儿小试牛刀!”
商水听说可以观摩樱殇八卦噬魂阵,正心中欢喜,不自觉地眼睛发亮,猛然间听到族长提起他十天前带回的绮罗——鸾家兵犯青峰山的诱因,心里不免又泛起了嘀咕,赶紧说:“属下这就去派人知会下绮罗主仆不要乱跑,免得妄送了性命。”
商阙却满含深意的一笑,“依老夫看,阿水还是省了这一趟的好。”
老族长说着转身走到内厅那面巨大的石镜前,看一眼跟着他一起走进来的五大执事,伸手一指镜中那个低着头翻书的女子,“阿水,你给她们准备的好书啊,这次樱殇八卦噬魂外阵开启,有所收益的有心人也许还有她。”
镜中,绮罗正看到紧要处,她越看越觉得深奥不凡,秀气的眉峰慢慢锁紧,眉间红痣更加鲜红夺目。她口中喃喃有词,右手一划,抓过一支毛笔,在草稿纸上演算起来,大约半炷香之后,她忽然眉峰舒展,嘴角笑意迸射,“嗬,原来如此。”
旁边的丁香见绮罗终于笑了,也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小姐又解开了一个?”
绮罗放下毛笔,揉了揉酸涩的后脖颈,笑着点了点头。
丁香高兴的帮绮罗把书放回左侧藤编的书架之上,指着最上面一本本泛黄旧书,叽叽喳喳点数着,“《乾卦初识》、《坤卦初探》、《震卦初解》、《巽卦初究》、《坎卦初认》、《离卦初演》、《艮卦初推》、《兑卦初开》。”
丁香一口气点数完毕,回头惊喜的说,“小姐,八卦都被你看完了,这回总可以陪丁香说说话了吧。”
绮罗听到丁香说道八卦,这几天推演过的种种清晰的阵法在脑海中突然化作天、泽、火、雷、风、水、山、地等万物实景,雷鸣火耀、风起水动……等等变化不止,一切又都浑浊起来。
绮罗和丁香已经在四处雾气弥漫的山峰小竹屋内呆十天了,每天哑仆按时送来送来清淡的饭菜,四菜一汤,不但照顾到绮罗她们伍郡的风味,十几天下来几乎没有重样的。
刚来到竹屋的第二天,丁香吃完可口的饭菜就想溜出屋去,屋外除了一片白雾茫茫,根本看不到出路。但是每每她试探着迈出脚去,不知道藏在何处的哑仆适时出现,对着她连连摆手,然后把她推回屋内。明明看着不会武功的哑仆,推起丁香来一点也不费劲。
第八次尝试之后,丁香终于停了下来,不高兴的噘起嘴,“小姐,这么呆着人都要发霉了,你整天看那些不知所谓的书不闷么?”
绮罗从泛黄的书页上抬起头来,看着乐此不疲的丁香,苦笑着摇头,“既来之,则安之,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绮罗说着伸了一个懒腰,站起来活动了下稍微有些僵硬的脖子,把基本翻完的一本《乾卦初识》放回左侧的一排书架之上,又挨着抽出一本《坤卦初议》
丁香看着绮罗又要埋头书里了,马上跑过来摇着她的手臂,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小姐……”
绮罗无奈,指了指着外面一片茫茫雾气,又回身指了指满架的旧书,“进来的时候你没有发现么,即使是水叔也需要燃放烟花才可通行,你我初来乍到,岂能随便走动了去,他们既然备下了这满架的旧书,就是供我们消遣之用。何况这些书也是蛮有趣的。”
丁香听了绮罗的话,就着绮罗的手看了一眼满书的鬼画符,撇着嘴摇了摇头,又自顾去窗边对着茫茫的虚无又琢磨出路去了。
绮罗见她不再呱燥,回身坐回案几边,又一头埋入书中,仔细演算起来。
丁香百无聊赖的瞅瞅埋头故书中的小姐,在看看窗外什么也看不清的白雾,只好擎着自己的手掌,数起了掌心的纹络来。
如此往复的过了十天,丁香憋得差点就对着窗户狂嚎了。今天见绮罗终于看完了那些鬼画符的八卦,怎容她再陷入纸堆之中,她跑过去拉住绮罗的胳膊使劲摇着,生生地把她拉到了窗边。
突然,屋外浓雾瞬间散去,显出青峰山内原本的草长莺飞,山青水绿来。
丁香一见多日的浓雾终于散了,她们屋外一条小路开满不知名小花的路蜿蜒着下到半山腰去了,她高兴得跳了起来,拉着绮罗就要往外跑。
绮罗正满脑子的八卦推演变换,淬不及防的被丁香拉着走了过来。突然她脑海中的种种推演就生生的出现在了窗外,而此时丁香正想拉着她往死门跑去。绮罗吓得冒出了一身冷汗,伸手死死的抓住门框,把丁香拽了回来。
丁香被拽的一个趔趄,回头疑惑的看着绮罗:“小姐……”
绮罗喘息了一下,把脑海中混乱一团的混沌暂时压下,用手指着远处对丁香说:“你仔细看着太阳,看有什么不同么?”
此时,正当午时,圆圆的日头高悬头顶,诡异的发出清冷的光辉,完全感觉不到温度,山中虽然路径俨然,但是并没有人在走动,连那日见到的打扫杂役和持物穿行的哑仆也不见半个踪影。
丁香见山中诡异,又顺着绮罗的手指处向远处眺望,只见整个青峰就像一个球,被一层薄暮包裹着,薄暮外面漫天的五颜六色的落花。落英缤纷的唯美中,一万鸾家军中了魔咒一般相互厮杀着。
丁香被这个发现吓呆了,不自觉地把脚往后又退了半步,抱紧了绮罗的手臂,眼睛一眨也不眨的认真盯着看了起来。
绮罗见丁香已经意识到屋外的危险,安静得不再吵闹。她终于放心的静下心来,对着山外那片诡异的落花世界又认真推演印证了起来。
虽然心里明白的知道只有七色落花,但是定睛看去却感觉远远不止七色,赤橙黄绿青兰紫各色花瓣不停的旋转、混杂,绮罗脑中多个彩色的太极图案快速的交叠起来,与她十天来推演分别推演过的八卦又是不同,开始她随着落花推演,后来她心中无穷的变换,眼前的落花随着她的推演而变,到最后不知道到底是谁为主,谁为辅,绮罗脑中眩晕,眉间红痣灼热预燃,终于嘴角擒血,身子一歪,扶着门框委顿在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