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贵妃带人匆匆回了紫鸾殿,连寝宫都没顾的上回去,就急匆匆地奔了后殿的蝶房。
守在临离院外的春红一接到春兰的传信就慌了神,她自是知道碟房之物事关重大,急急忙忙的调派人手,四处巡视盯紧一切可疑之人,她自己则不顾宫内禁令,匆匆的飞檐走壁的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紫鸾殿。
春红一脸凝重的急速飞来,和鸾贵妃前后脚的紧跟着进了紫鸾殿的后殿,正看看到鸾贵妃那顶明显就是皇后规格的布辇停在了碟房门口。
明黄色的皇后玉辇刚停在碟房门往外,还没等宫人们稳下脚步,鸾贵妃就一步跨了下来,甚至连小宫人匆忙伸过来要搀扶她的手都没顾上搭理。
慌慌乱乱的下了步辇,鸾秋盈脚下一个踉跄,春红赶紧再提一口气,堪堪赶到扶住鸾贵妃,她朝着后面紫鸾殿内一个个噤若寒蝉的大小宫人们摆摆手,厉声说道,“一群没眼色的东西,没看到贵妃娘娘吃了酒需要安静么,一个一个还傻杵着干什么,还不退下扰了娘娘,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看你们哪个还有命活到天明?”
紫鸾殿的宫人们早就被鸾贵妃风风火火的样子吓坏了,好不容易春红大姑姑发了话,赶紧一俯身无声的退了出去,碟房门外只留了下鸾家心月复之人。
鸾贵妃则完全顾不上和这些宫人们废话了,她扶住春红的胳膊,稍微稳住了身子,直勾勾的望着碟房洞开着的大门,她面色又是一白,指甲紧紧地掐破了春红的袖子,掐在了春红的肌肤上。
春红吃痛,眉峰一皱,但是只是须臾就放松了脸色,轻声地说,“娘娘,咱们进去看看吧。”
“嗯。”鸾贵妃蚊子哼哼一般应了一声,终于鼓起了勇气,扶着春红的胳膊迈了进去,春红眼风一扫,其他留守的大小宫人们对视一眼,留在了原地,虽然都是鸾家的心月复之人,但是没有鸾贵妃的吩咐,谁也没敢进跟进蝶房去。
鸾贵妃下定了决心,脚下也快了起来,几乎是拽着春红就小跑着进了蝶房,她目不斜视,直奔内堂,在厅堂正中站定,定定的望着那张早就烂熟于胸的寒江独钓图。
只见画还是那张图,连她上次特意抹在左下角的蝶粉都还在,静静地散发着晕黄的光泽。
鸾贵妃一眼瞥见,心中稍微一松,上前一步,熟门熟路的推开那副寒江独钓图,露出一个二尺见方的壁龛来,直到看到壁龛里的红漆的楠木镂空雕花盒子,鸾贵妃脸上紧绷着的神色又略微一松,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又蛾眉一皱,忐忑的伸出手来却迟迟的不肯落下去。
春红也知这盒中之物对于鸾家全族的重要,联想到神秘大山之中从戎部落传出的种种不利消息,她的心也蓦地往下一沉,几乎是立刻,春红脸上滴滴答答的落下冷汗来,颤声说,“娘娘,二小姐,莫非,莫非……”话一出口她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如果真是这个东西出了什么变故,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被盗,那她们就是鸾家的千古罪人啊。不用族长多说什么,她自己就得自觉地自裁谢罪。
鸾贵妃扭头看了看春红冷汗淋淋的脸,明显是和她想到一处去了,她点点头,颤声说,“最近山中的变故确实蹊跷的很,但愿不是此物出了闪失。”
鸾贵妃说完,一跺脚,一狠心,举着的右手缓缓地向楠木盒子后背模去,模索了片刻,只听喀吧一声脆响,红漆楠木盒子被打开了,鸾贵妃和春红主仆二人迫不急待的探身向里看去,只见那特制的半透明的土黄色小木匣安安稳稳的还在,里面还适时地发出了一声细微的轻响,随即透出淡淡的莹黄色的光来。
春红见此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下来,她抹一把额上的冷汗,拍着胸口,后怕的说,“谢天谢地,此物无事。”
鸾贵妃也是神色一松,脚下一软,斜靠在春红身上,无力的点点头,“这次有惊无险,万幸的很。可是,”说着她面色一转,又皱起眉头忧虑的说,“此物已经被惦记上了,恐怕外人已知晓了它的底细。”
一面说着,鸾贵妃慢慢站直了身子,既然东西还在,她担心的最坏的结果没有出现,她终于稳住的心神,恢复了往日的精明,她眯起眼睛,狠戾的说,“这事马虎不得,你给本宫彻查另外,此处已经暴露,被贼子惦记上了,需要尽快联系父亲,另寻一个稳妥之处,安置了此物。”
“是,奴婢省得了,这就去。”春红恭敬的答道,伸手抱起盒子就要冲带出去。
鸾贵妃面色一寒,沉声训斥道:“你慌什么,贼子选择今夜,耀宫中多事之时动手,本就蹊跷的很,他们一击未中,未必敢再动手,如果他们胆敢再来,正好被我暗卫拿下,此物正是个诱饵。如果今夜擅动此物,正好中了贼人调虎离山的诡计,以后如何再保证此物的安全?”
春红这才忆起临离馆那边还有一对等着她们捉*奸的野鸳鸯,孔雀台更是聚集了全大耀国年轻一辈的贵女贵子们,稍有风吹草动,又将是一场风波,她面上一红,惭愧的低下头去,“奴婢鲁莽了,自乱了阵脚,请娘娘责罚。”
鸾贵妃训完春红却不想怎么惩罚她,这个忠心耿耿的丫头是她自小一起长大的,她对她的忠心和能力相信的很,这次是事情太过重大才一时乱了阵脚,就像她在蝶房外面迟迟不敢进来一看究竟一样。
鸾贵妃终于缓和了脸色,吩咐说,“好了,走吧,去看看宫中还丢了什么东西。”说完她自己动手盖好红漆楠木盒子,又细细的扶正了那副寒江独钓图,端详了片刻才缓缓转身,坚定地向外走去。
缓步迈出蝶房,鸾贵妃已经收拾起了进来时的慌乱,又恢复成那个镇定自若的耀宫贵妃、鸾家圣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