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知文曾专门收集过穆家军中各个级别将领的资料,尤其是与穆家不和或者家中事烦心的都重点关注过。因此他与众人看似闲聊畅饮,实则每每都能点到对方的痛处,又轻而易举的把麻烦帮忙解决掉。
一时之间,中间大帐内大家都热情高涨,众将领频频高呼,抱坛狂饮。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有不少人已经撑不住醉倒了,气氛却是一浪高过一浪,更加的热烈。
这些让躲在大帐外面偷听的姜醇越听越心惊,悄悄地遁了出去,回到一处隐秘的帐篷之中。
“去把穆小姐请来,不要惊动了大殿下的人。”姜醇按捺下心底的烦躁和不安,招手唤过一个穆家精锐暗卫,主人一般的吩咐道。
许是得到过穆彪的吩咐,暗卫对姜醇的命令没有置疑,直接飞身去安排了。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穆宛清就被请到了这个一个偏僻隐秘的大帐之中,此时的她虽然头发稍微整理过,但还是只穿了中衣,外面随便的裹着一条行军用的常见绒毯。
早就在候着的姜醇见了这样的穆宛清,稍稍一愣,深深一躬,惭愧的说,“让小姐受委屈了,是醇保护不周。”
穆宛清反倒是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打量了一下四周,急切地问,“这里安全么?我的时间不多。”
穆宛清关心的安全问题是指他们的是否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听到,在这几十万穆家大军之中,她自信月知文动不了她的性命。现在的穆宛清心中越来越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月知文越是这么不合常理的对她,就说明他对绮罗公主越上心,他们就准确地找到了他的软肋。
“小姐请放心,这座大营毕竟还是姓穆德,月知文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这这里也翻不了天去。”姜醇自信的说,单是心中却闪过一丝忧虑,不自觉地他的小眼睛就闪了一闪。
姜醇这样细微的动作竟然被穆宛清发现了,却是想岔了,她环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脸色一沉,喝斥道,“姜幕僚有话不放直说,本小姐不是拘泥于礼法的深闺妇人,事急从权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父亲大人和贵妃娘娘既然派了本小姐来,也没把本小姐当做无知的妇孺。”
姜醇听了穆宛清的话眼皮一跳,他也并不是拘泥于礼法的人,并不觉得孤男寡女这么相见有何不妥。穆宛清这么质问,似乎是怀疑自己蔑视她是一个女人的意思,他不敢再犹豫,赶紧斟酌着中军大帐中的情况大体和穆宛清说了一下,最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再任由他在军中这么呆下去,醇担心穆家军心早晚会被他动摇啊。”
穆宛清听了姜醇的话,一时没言语,她知道自己方才错会了他的意,不过她并不准备道歉,只是眯了双眸,沉吟半晌,接着姜醇说的月知文的情况恨恨的说,“情况确实不妙,我们得想办法把他调走才行。”
此时姜醇德心思都在如果驱走月知文身上,也就没有在意穆宛清的态度,他心中始终有一个疑惑,不敢再有所隐瞒,径直说了出来,“小姐曾经传信说月知文对那个大耀的绮罗公主有情?可是,看今天他在我大军中的表现又像是趁着穆将军不在军中动摇我军心来了。如此,到底他是在找绮罗公主,还是在以此为掩,打我大军的主意呢?”
“他对耀绮罗那个丫头有情,这绝对错不了。今天早上,他在巴郡行宫去而复返,发现她不在了,那癫狂的样子做不了假。”穆宛清想起早上差点被月知文掐死的一幕,禁不住一哆嗦,却是更加笃定的说。
“如此说来,我们要再给他加上把火了……”姜醇眯起了眼睛。
“司马丞相”
“司马炎”
姜醇和穆宛清想到了一块去了,既然月知文对绮罗公主有情,而对他情深意重的司马玉就是他们穆家手中的利刃了,原本司马玉氏月知文手中的砝码,现在立即就会变成了穆家对付他的工具,要调开月知文,唯有利用司马炎父女。
“可惜这个绮罗公主死在了乱军之中,要不然将来也会是一枚好棋啊。”姜醇心中有了计较,忍不住有些惋惜的说。
“死在乱军中的那个不是耀绮罗,”穆宛清下意识的环视了下左右,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不过,现在耀绮罗的生死的消息,我也在等。”
姜醇脸上闪过一丝黯然,看来穆家的暗卫还是不能完全的为己所用啊,这个困在月知文身边的嫡小姐知道的情况都比他这个坐在中军帐的人多。不过,这事还不是太糟糕,现在既然穆宛清在大营中而且手里还握着绮罗公主,他就有办法再进一步取得穆家的信任。
眨眼之间,姜醇心中转了几转,他迅速的收起脸上的不快,收拾心情,兴奋的问道,“小姐此话怎讲?”
穆宛清虽然微垂着眼眸,还是把姜醇须臾之间的脸色变幻收入了眼底,她心中暗自得意,这个本就不是穆家暗卫提供给她的情报,不过,让姜醇这个有些自大的家伙这样以为也好,将来自己手底下总得有可心的人使唤啊。
穆宛清心中也有了自己的小盘算,她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一般,抬眸浅笑,笑盈盈的卖了个关子,“姜先生稍安勿躁,且耐心的等上几日,定会有消息传来的。”
“穆小姐大才,醇就等着小姐的好消息了。”姜醇一躬到底,换了语气,“天色晚了,醇这就去给南京传信。小姐也请回去吧,时间久了,引起月知文他们的疑心,就得不偿失了。”
“好,这几天你自己要小心应付了。”穆宛清看着姜醇佩服的眼神,施施然随着带她来的人走出了大帐,月光下拖出长长的背影。
“绮罗公主,耀皇的掌上明珠,月知文心尖上的肉,你可千万别早死了,那样就太便宜你了,本小姐对你可是期待的很啊。”穆宛清裹了裹身上的行军毯,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
穆宛清悄悄潜回了为她准备的营帐,中军大帐之中,却是酒酣耳热,众将领们醉的东倒西歪,月知文连番豪饮也早就醉醺醺的歪在虎皮椅子上了,此时他手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大酒坛子,还在口齿不清的喊着,“喝,喝,大家喝,不醉不归。”
这时,执墨悄无声息的闪了进来,附在月知文耳边耳语了几句。谁知月知文听了执墨得话,更加疯狂,他挥舞着酒坛子,打了个酒嗝,大声喊了起来,“孤,孤不用你管,来,来,牛将军,咱们继续喝,喝……”
执墨脸上露出一幅哭笑不得的表情,对着帐下众将用力摆摆手,“夜深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听了执墨得招呼,一些亲兵们纷纷进得帐来。连抬带架的带走了自家的将军们,有的将领还抱着坛子不放,嘴里念念有词,“大殿下竟是如此善饮豪爽之人,再喝,再喝……”
众人走了之后,大帐中再无外人,月知文也坐直了身子。他双目清凉,哪还有半分醉态执墨看着虎皮座椅下那大片的酒泽,欣喜的说:“殿下的功力又精进了啊。”
“这点酒还难不倒你家殿下,”月知文不甚在意的摆摆手,“那边情况具体怎么样了?”月知文一场戏做下来,一方面是借机试探穆家军众将,另一方面也是给姜醇腾出时间去折腾。
“鱼儿很上路,他们已经悄悄的见了,那个现在老老实实的回去了。”一说起正事,执墨也严肃了起来。
“都看清楚了?”月知文又追了一句,他这次阴差阳错的进了边寨穆家大营,既然穆彪不再营中,他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看清楚了,高级别的将领中有五个三品的,八个四品的出手,其余的都是些六品之下的虾兵蟹将了。”执典是明面上围追堵截监看穆宛清的,执墨才是一直是负责秘密监视的动静的一个,他把姜醇约见穆宛清所有的动作都看了一清二楚。
“好,都记下来,这些都是穆家的死忠党羽,关键时刻最能坏事的。找机会能废了就废了吧。”月知文面色一寒,冷冷的说。
“嗯,都记住了,化了灰都不会忘了的。”执墨洋洋自得是说着,突然面色一紧,仿佛想起了什么,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斟酌的说道,“看穆宛清回去时洋洋自得的样子,好像是知道绮罗公主的消息。”
闻言,冷静的月知文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扯住执墨的衣襟,“什么?”事关绮罗公主,月知文又不冷静起来了。
执墨看了自家殿下着急的样子,暗自后悔自己嘴快,还是低估了估计了绮罗公主在殿下心目中的地位,他恨不能扇自己几个大嘴巴。
但是话既然已经出口,如果不实话实说,在一向精明的殿下面前是隐瞒不了多久的,他转了几转,还是自责的说到,“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