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也怪不得你,是孤自己失了策,”月知文颓然的松开了执墨,叹息了一声,“不过,这次再也不能让这个女人在孤的眼皮子底下玩什么花样了,你派人十二个时辰轮流监视着她,别被她抢先一步找到公主。”
“是,殿下放心,只要她一动,咱们的人就能知道,执朔他们就在不远处侯命,必定能抢在他们之前找到绮罗公主的。”执墨觑着自家殿下懊恼自责的脸色,信誓旦旦的说道。
如此,穆宛清和月知文都在穆家大营里静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各自需要的契机,等待着对方出错的机会。
也就在几天之后,远在千里之外的月国都城南京却悄悄地起了一股流言:陛下病危昏迷,大殿下却为了耀国的绮罗公主滞留边关迟迟不归,还强行扰乱边寨大军秩序,带头饮酒做乐,致使边境大营被臣国司徒青率部侵扰,损失了十多万人马,还害死了穆家的少将军穆南昭,大殿下这是里通番邦,有不臣不子之心啊……
流言真真假假的,不知从何而起,却传得极快,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南京的大街小巷。
月国的老百姓安逸久了,虽然一个个都以上邦大国的礼仪之民自居,但是私底下对于帝王家的绯闻轶事却特别敢兴趣,一个个的不敢明说,但是看着彼此的眼神里都隐藏着不屑的兴奋,纷纷找了犄角旮旯里偷偷的窃窃私语:
“哎,听说了没,宫里的,儿子和老子争女人呢,这大月国是要乱套了啊。”
“争老子的女人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理通蛮子辰国呢,好好的害了大月十几万人哪,都是父母养的,真是惨哪。”
“大皇子这么为了那个耀国的女人,置父子伦常不顾、家国天下不理,这可害惨了司马丞相家的千金喽。”
“可不是么,这回司马家可是丢了大人了,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呀,以后谁还敢娶?不定闹出什么笑话来呢。”
“嘘,小声点,那边不就是司马府上的厨子么,别闲得没事和自己的脑袋过不去啊。”
“就是,走吧,走吧……”
……
流言中既然涉及了司马小姐,司马家的管家也听说了,自然第一时间就回报了自家的相爷和夫人。
司马夫人一听这话立马就急了。司马玉自从上次冒雨从郊外的别院回来之后,她就病倒了,一直昏昏沉沉的,嘴里还不停的喊着月知文的名字。这两天才见好了一点,勉强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如果这样的流言再传到玉儿的耳朵里,那个实心眼的孩子还不把自己急出个好歹来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司马夫人这边正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怎么瞒住司马玉呢,司马玉就在贴身大丫头青桃的搀扶下,颤巍巍的来到了父母的主宅,她甫一进门就扑到在父母身前,“爹爹,大殿下他,他,他真的不要玉儿了么?”
司马夫人一把把女人搂在怀里,抚模着她消瘦了许多的肩膀,强忍着泪说,“傻孩子,怎么会呢,我们的玉儿这么漂亮,又聪明懂事,哪个上辈子修了德的男子得了去,不得如珍似宝的宝贝着啊。”
听了母亲的话,司马玉将信将疑的抬起挂着泪花的脸来,又求助的看向父亲,“不,我不要别的男人,我,我心里只有大殿下一个,他,他真的变心了么?”
司马夫人一看根本劝住执拗的女儿,她眉心一皱,悄悄地抬眼,示意自己老爷继续劝导一番。
司马炎接到夫人的目光,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抬手安抚的拍拍司马玉的背,安慰道,“傻玉儿,别哭了,莫要听信那些中伤的谣言,那些都是穆家人使得计策,大殿下对我家玉儿情深意重,怎么会突然变心呢,他过几天就会回来了,乖,玉儿别难过了。”
“真的么?爹爹可不要骗女儿啊。”司马玉还带着泪的小脸一下笑了起来,整个人都焕发了一种夺目的神采来。
“你爹爹不会骗你的,看你这个丫头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害羞。”司马夫人悄悄地抹一把眼角的湿润,打趣道。
被母亲这么一说,没了心事的司马玉也不好意思起来,她羞红了脸低下头去。见状,司马炎夫妇对望一眼,看着司马夫人强忍着痛楚的悲伤模样,司马炎终于拿定了主意,他嗬嗬一笑,继续打趣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玉儿快回去准备嫁妆吧,也许大殿下一回来,你们很快就要完婚呢。”
“真的么,真的么?”司马玉忘了害羞,嚯地一下又抬起了头来。
“傻丫头,去吧,快回去准备吧。”司马炎笑的一脸慈爱,司马夫人也满面的笃定。
司马玉得到了父亲和母亲的保证,高兴得带上丫鬟青桃,又回去继续去绣她大婚的枕巾去了。
司马玉一走,司马夫人立即就沉了脸,担忧的说,“老爷,我看那流言不像是实空穴来风,据说那个耀国的绮罗公主长的倾国倾城,大殿下接了她,从安都到巴郡一路走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们之间怕不是真的有些什么了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家玉儿将来不是有的气受了?”
打发了司马玉,司马炎说话也没多太多的顾忌,他沉了脸说道,“流言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穆家确实死了大公子穆南昭,还损失了十多万人马,大皇子月知文也确实去了边关大营,只不过是穆家损兵折将在先,月知文带人闯营在后。穆家放出这样的流言,这是趁机在搅浑水,穆彪的那个幕僚姜醇不是个省油的灯,穆宛清那丫头也不能让人小觑了。”
“老爷的意思是?”司马夫人听得一头雾水,拧着眉头问,“大皇子对咱玉儿还是上心的?”
“具体内情如何,老夫还不好说,不过老夫就玉儿一个女儿,自然要做到万无一失,不能让她受了半点委屈。”司马炎没有正面回到司马夫人的话,反而信誓旦旦的保证说。
“但愿陛下能很快就醒过来,马上就赐他们完婚,要不然,我这心里总不踏实。”司马夫人拍拍胸脯,愁眉苦脸地说。
“夫人放心,老夫这就进宫去,定能让玉儿入愿的。只是玉儿要嫁的毕竟是将来的大月之主,为父的帮了她这最大的一步,以后的路还是要她自己去走了。”司马炎小声嘟囔着,起身就走。
及至出了房门,司马炎小声地叹息了一句,“哎,但愿玉儿以后不要怪我,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个稳妥的法子了。”
司马炎最后的这就话说的轻轻的,任谁也没有听到,包括屋内的司马夫人,这句轻声地叹息就悄无声息的消散在了风里。
司马炎悄悄地进了宫,天黑之后却是乘了八台的官轿前呼后拥的回了丞相府。回府之后,司马炎就把相府的老管家叫进了书房,主仆二人商议了大半夜,连司马夫人都知道他们商量了些什么。
第二天,又一则传言在南京悄然而起。
据说,月国老皇帝再次昏迷之后,没有了上一次的幸运。于一个深秋的寒凉之夜无声无息的薨了。老皇帝薨逝的当天下午,曾经有过短暂的清醒,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老皇帝召了当朝宰相司马炎觐见,君臣相宜了几十年,老皇帝把身后事都托付给了两朝宰相司马炎,包括新君继位的遗旨诏书。
这次传言比上一次的流言更加挑动南京老百姓敏感的神经,又一次是有关皇家的传闻,而且也是涉及到了当朝司马丞相府,这也太巧合了吧。深宫大院老百姓看不到,大家忍不住把目光都悄悄地对准了司马相府。
但是,传言的中心司马炎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自那天之后就病倒了,一病不起,不管任何人,一律不见。相府老管家亲自把门,铁面无私的谁也不肯放进府去。
这一下,流言更热闹了,五花八门的,仿佛某种猜测得到了另一种暗示证实一般,见了风般的疯长了起来。
传言纷纷,不过,却不见大月宫召告天下的明旨,宫中也照样彩灯高悬,不见哀色。大月的朝臣们都没了主意,看不清、模不准这大月国的脉了,大家都日渐的惶恐了起来。
老皇帝已死,首辅司马炎真真假假的称病不出,闭门谢客,月宫中就是穆贵妃说了算了,她不再避讳,急召了儿子月习武和哥哥穆彪进宫议事。
“这次,司马炎竟然玩了一票大的,可是他现在闭门不出是什么意思呢?”穆贵妃愁眉不展,老皇帝突然薨逝,她一下子乱了手脚,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儿子和哥哥。
“管他耍什么花样,咱们调兵围了司马府,逼他就范,尽快扶助二皇子登基为帝。”在穆彪心目中永远是武力第一的,现在既然老皇帝死了,月知文又不在京中,正是月习武登基的好时机,不能因为一个病歪歪的司马炎给耽误了,他忍住直接提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