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先帝遗旨?”云霜的话如同一声惊雷,震惊了房中的其他几人,绮罗的杏眼一眯,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比方才听到耀星芜去世的消息还要吃惊上几分。她们这才听说耀皇去世的消息,云霜就搬出了遗旨,这一切是早有预谋的这个云霜心中果然另藏玄机
自从绮罗进入耀宫,云霜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初时,绮罗对少言寡语的她防备甚深。但是因着母妃的关系,知道她不会无端的上伤害自己,绮罗也就慢慢的对她放松了戒心。这次绮罗远嫁月国,不论是未央殿上耀皇对云霜格外的重托,还是云霜一路上许多看似异常的坚持,都让绮罗心中疑窦重重,重又起了防范的心思,怕她对自己不利。
但是一路行来,云霜不仅没有害她,还处处为她着想,甚至数次冒险相救,终于让绮罗又放松了戒心,渐渐的开始接纳她,白寨诸人之事,虽没有和她明言,但也不会刻意回避她什么了。但是,每每云霜那些怪异的举动,让绮罗直觉得云霜心里还藏着什么事,她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对自己坦诚的。
云霜带着耀皇的密令,绮罗心中有数,但是万万没想到,她带着的竟是这样的一道遗旨,这让绮罗对自己以前关于耀皇的言行的推测不得不再重新考量了起来。
云霜饮泣着,见绮罗久久不语,忍不住抬起了泪眼,坚定地又说了一遍,“请绮罗公主尽快登基,替先皇报仇,守护耀家万里江山。”
初始的震惊、考量之后,绮罗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沉声说道,“你先起来,把你知道得事情都说清楚,不要再有任何的隐瞒了。”
丁香和白风听闻了云霜的话,也是震惊的找不到北了,听了小姐冷静的吩咐,丁香才算合上一直张着的大嘴巴,伸出右手把伤心欲绝的云霜拉了起来,按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云霜没有挣扎,她顺势坐下,这才缓缓的把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原来,云霜小时候并不叫云霜,而是被唤作杏儿的一名普通的小宫女,机缘巧合之下被柔妃娘娘所救,收养在了身边。自从柔妃娘娘去后,小小年纪的杏儿伤痛欲绝,本想就随着这个世上唯一给了她温暖的人去了。但是,偏偏是耀星芜在漆黑的小屋子里找到了哭晕了的她。
耀星芜救醒了杏儿之后,郑重的把柔妃常用的碧玺古琴交给了她,并且严肃的告诫她,柔妃娘娘并未远去,她会时常回来看看她喜欢的古琴,时常回来看看她一直看顾有加的杏儿的。
杏儿靠着对柔妃娘娘强烈的思念活了下来,碧玺古琴在她眼里就是柔妃娘娘的化身。渐渐的等她长大了一点,福公公开始有意识的训练她,自然而然的她也成了耀星芜云字侍卫的一名出色的统领,正式被赐名——霜。至此,耀星芜才把碧玺古琴中的秘密告诉了她,并把誓死守护古琴的使命也交给了她。
后来,绮罗公主以那样惊心动魄的方式突然的回宫之后,耀星芜欣喜若狂,又担心自己表现得太过热切,被鸾家人看出了端倪,更加容不下绮罗,他只得按捺下自己的欣喜,让自己变得对绮罗漠不关心,暗地里却把对柔妃娘娘有特殊情愫的云霜调到了绮罗身边。
起初,云霜被调过去,心里是不原意的,在她的内心里一直觉得是这个绮罗公主要了柔妃娘娘的命。更让云霜觉得过分的是,绮罗公主一进宫,陛下就把碧玺古琴送给了她,云霜心中更别扭了。
可是,让云霜万万没有想到是的,碧玺古琴刚一送到绮罗公主面前,她就娴熟的奏出了‘高山流水’,仿佛柔妃娘娘亲自演奏的一样流畅自然,冥冥中,云霜仿佛又一次感受到了柔妃娘娘的慈爱的。至此,云霜才从心底了认可了这个小主子,不过因为耀皇的严命,她必须严守着秘密,一些事情还是不能过早的告诉她。
随后,一系列的事情阴差阳错的发生了,云霜恪守着誓言,一直默默地保护着绮罗,遵守着耀皇的嘱托。
绮罗远嫁月国的前一夜,耀星芜把云霜宣去了望柔台上,郑重地重申了一番要她誓死保护绮罗公主的命令之后,终于明说了他的意图,“一旦朕有什么不测,你就请绮罗公主立即登基为帝,不管她身在何方”
云霜回忆起当时在望柔台的柔妃娘娘灵位前耀皇殷殷嘱托的情形,恍惚就在昨日,可是他的人却已经阴阳两隔了,云霜心头又是一阵难过,热泪顺着腮边滚落了下来。
大家听了云霜的话,屋子内鸦雀无声,一时之间,大家都在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消化着这突然听到的消息。
云霜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待的心情平复一些之后,又继续说道,“其实,自从公主从安都出嫁,奴婢一直和皇上通着消息的。”云霜一时之间还不习惯称呼耀星芜为先帝。
丁香被云霜对碧柔儿的襦慕之情深深的打动了,如同看到了自己对伍均商夫人的感情一般。但是,当云霜一说起耀星芜,丁香心中却有些不舒服,她一直对他的为人很是不屑,听说云霜一直和他通着气,禁不住开口打断了云霜,不管不顾的插嘴问到,“你,你果真瞒着小姐和他通气”说完,她语气一转,疑惑的说,“可是不对呀,我一直细心留意着,没发现你怎么和外界通消息啊?”
听到丁香说一直监视着自己,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云霜又一瞬间的不自在,随即释然,自己不也是一直瞒着她们么。
云霜看着疑惑的丁香,又瞅了瞅听得极为认真,脸上也露出一丝不解的绮罗公主,她轻缓的解释道,“奴婢和皇上通消息,不是用普通的信鸽,而是使用一种叫隐息鸟的小鸟,一般的人看不到它,只有身上涂上一种特殊的香料,然后用专门的内力发出信息,它才自己来找主人,因此你们才没能看到奴婢传递消息。”
关于云霜的解释,丁香心中发疑团一个接着一个,还想插嘴在问,云霜惨白着脸色冲她摆摆手,“丁香妹妹莫急,今天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的,这些日子瞒着你们,我也是皇命难违,情非得以的,其实心中也很纠结的。”
丁香悻悻的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直盯着云霜,听她继续说下去。
白风则适时的给云霜递过来一杯热茶,云霜接了过来,仰头几口喝光了,感激地望了白风一眼,才有继续说道,“我们从安都一路行来,公主赈灾施药、惩治贪官、收服流匪、开山凿渠,在巴郡更是一举解决了大耀缺粮之荒,把一直不满陛下的赵德斌也服服贴贴的收归了帐下,这桩桩件都让陛下欣喜不已,每次通讯都欣慰的说他的罗儿必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云霜自豪的说着绮罗的功绩,却没有提她和耀皇为了这些事在背后所做的诸般艰辛的筹划和苦心安排。
绮罗不动声色的听到这里,脸色一动,若有所思,她确认般的插了一句,“那之前,你给我的锦囊里装着的耀国各地的详尽情报,也是先帝授意的?”
云霜不再隐瞒,大方的点点头,“是的,陛下说让公主多了解一下耀国各州县的民生情况,好为以后登基做足准备。”
云霜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离开巴郡之后,我们在巴郡外面的群山里遇险,被农家大嫂救了,奴婢刚把消息传出去,穆宛清就带着人闯来了,奴婢根本来不及再传递情报出去。来南京的一路上我们又一直是昏迷的,直到丁香和白风救了我们,奴婢才用身上残留的一点香料引来了隐息鸟,发出了公主平安的消息。之后却再也没有办法让隐息鸟现身了。谁知道陛下他,他,他竟然被鸾家害死了。陛下对公主一直用心良苦,却没有办法亲口告诉公主了。”
云霜说到这里,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这个从小孤苦的孩子,遇到了善良仁慈的碧柔儿,找到了母亲的感觉。因着碧柔儿的关系,耀星芜又待她甚为不同,有时候甚至待她如同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而在云霜心里,除了把耀星芜当作君王,也当作了父亲,这次惊闻他去世,怎能不伤心落泪。
虽然,绮罗对于耀星芜的突然去世也曾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难过,她以为那时因为血脉相连的关系。
现在看着伤心落泪的云霜,这个视她为妹,真心待他不亚于丁香的女子,她自己的委屈也全部涌上了心头,禁不住冲动的大声地质问了出来,“他用心良苦?当年,他为了长生,亲手杀死了我的母妃,把昏睡的我丢在商家十五年。这样叫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