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模不清情况的绮罗都没说一句话,她含笑看着丁香和那个自称小满的孩子熟捻的笑闹,看着小满小大人一般的郑重其事行礼,看着他在丁香的调侃中落荒而逃,绮罗这才把询问的目光转向了丁香。
丁香看出小姐的疑惑,刚想开口说话,房门又一次被推开了,小满再一次出现在门口,他红着脸说:“寨主请你们一个时辰后去议事厅,到时候我再来接你们。”说完不待回答,又蹬蹬的跑走了。
屋内再没了外人,绮罗反而不着急了,她夹起一柱头绿油油的野菜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碎了,慢慢的咽了下去,肚子里稍微有了点东西,她才慢悠悠的开口:“说说这里的情况吧。”
“好的。”丁香答应着,还是喝了一口小米粥,满意地咂咂嘴,开始把绮罗昏迷这几天的事情详细的说了起来。
说起白风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武功,丁香一脸不甘心的佩服;说道白泰自损精元舍命相救,丁香又是一脸的感激;提起使用激将法从小满嘴里听到了白寨的秘密,丁香又忍不住飞色舞的得意起来;随后说起白泰爷爷洞若观火的一语道破她的小伎俩,丁香尴尬的揪着衣角不肯抬头;在说道白家为她准备的卸容药粉,丁香又满脸疑惑起来;……
一顿早饭足足吃了半个时辰,丁香也把这几天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都讲给了绮罗听。
绮罗取出帕子擦了擦嘴,擦完了却迟迟得没收起帕子,就这么擎着锦帕思索了起来,丁香见小姐久久不语,试探的说:“我感觉他们并没有恶意,不但用价值不菲的圣药替小姐疗伤,金针过穴的救魂术更是耗损了老寨主的不少真元。他,们为我们做到了如此地步,应该不会害我们的。”
绮罗怔愣着点点头,“暂时,害,肯定是不会害我们的,否则也会花这么大气力救我们了,恐怕是你手里的软剑还另有玄机,白寨老寨主白泰还有未说出的隐情。”
丁香看着思索的绮罗,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着急起来,“那,他们会不会也像商家那样利用我们?”丁香说这话,后知后觉的拍拍胸口,下意识的向窗外看去,紧蹙着眉头继续说:“小姐,他们会要我们做什么呢?至于这把剑,是他们自己不肯接受的啊?”
绮罗看着丁香明显比以前考虑问题全面的多了,暗自欣慰,虽然心中还有疑虑,但还是挂上一抹放心的笑容,安抚她说:“好了,不用想了,等一会儿就会知道了,时间该改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准备走吧。”
看着小姐笃定的笑容,丁香的心安了不少。经过那天夜里白泰拼死相救,还有这三天来和小满的嬉闹相处,她对原本陌生的白寨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家一般的感觉。这是她们自伍郡被屠后被迫在阴谋中颠沛流亡的这些日子里,唯一几天让她放下了心结,单纯而快乐的日子。
丁香心内里祈祷着白寨不要有什么阴谋,不要把她好不容易又找到的可以依赖的感觉夺去,嘴里附和着说:“也好,我们且看看他们怎么说。”
主仆二人刚刚商量妥当,门外就又响起了小满脆脆的童音,“两位姐姐用好了么?时辰差不多了,这就随小满走吧。”
绮罗和丁香对望一眼,绮罗点点头,丁香扬声说道:“好了。”丁香说着打开了房门,和绮罗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小满瞥了一眼有点严肃的丁香,冲她悄悄地扮了个鬼脸,然后规规矩矩的对着绮罗行礼,“贵客,您请。”
绮罗含笑微微颌首,轻缓的说:“这几天多谢小满的照顾了,现在,麻烦你带路吧。”
小满点点头没再说话,他严肃着一张小脸往前走去。绮罗和丁香毫不犹豫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一行三人,跨出后院的月亮门,经过前院正中的几间的祠堂边侧,然后绕着檐下的抄手游廊向着大门走去。
绮罗看着古朴的祠堂,和她们在后院所用的桌椅一样,虽然没有飞檐画栋、粉墙碧瓦的恢宏气势,但是拙朴的藏青色砖瓦中隐隐的另有一股威严的气度,沐风栉雨的伫立着,孤独而寂寞的历经沧桑,不畏不惧。
再联想到丁香给她说的寨主祖孙一身神奇的武功、白寨中珍藏的绝世好药、庞大的不以血缘为纽带的扩张、秘密又系统的家族暗卫、人人习武个个争先的崇武精神,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诉说着这个白寨得与众不同和不同凡响。
先施大恩于前,又郑重的相约于后,这个白寨是敌是友?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绮罗暗中握了握拳头,小心的戒备警惕了起来。
绮罗满怀心思步出了得云堂的大门,随着身后吱呀一声门响,祠堂的大门关上了。
绮罗这才抬起头来细看四周,顿时,与祠堂内的沧桑肃穆不同,门外一片悠然平和的山色,迎面扑来。
群山苍翠,山花烂漫;鸟儿鸣脆,蝴蝶绕身;牛羊悠闲的吃着草,孩童肆意的嬉戏着;晨曦初升暖而不烈,山风微拂柔而不涩;山坡上鳞次林比、高低错落的屋舍沿着山势而建,此时正是早起的山民们劳作了一个早上回家自做早饭的时辰,家家户户的烟囱里袅袅的冒着炊烟,偶尔传出几声狗儿惬意的吠叫。
举目,远眺,皑皑白雪覆盖着的雪峰在朝阳下,金碧辉煌的伫立着,显得庄重而神秘。雪山腰处,五色的风幡在山风中奋力的摇曳,力争向上的诉说着山民们原始又虔诚的秘密。
绮罗心中也随着悠然的山色开阔了起来,她不由自主地伸了个懒腰,在这片平和宁静的山寨风光中陶醉了,心中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丁香看着山门外的景色也兴奋了起来,她摇着绮罗的胳膊,欣喜的月兑口而出,“小姐,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