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帝女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一九零章 知文犯痴绮罗笑

作者 : 阿迟

月知文说着,一拧身子,轻飘飘的从窗户飞了出去,一瞬间就没有影子。执墨对于月知文言行不大一致的态度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有样学样的飞身追去。

月知文主仆二人出了宫门,隐在枝繁叶茂的古树上,视线正对着宣威行宫的大门,把前面发生的事正好可以看个一清二楚。

月知文目不转睛的看着一身耀国公主大妆的绮罗公主出来,浑身上下找不一点月国新后的装束,她的话仿佛有某种安抚的魔力一般,三言两语就让躁动不安的流民们平静了下来,那通身的气势有着身为才有帝王的威严,还蕴含着悲天悯人的母性光辉,这正是一国之后的煌煌风范,甚至与帝王并肩驰骋的开国元后也不外如此气韵而已。

想到开国皇后,不期然的,月知文就想到了南京城中司马丞相府内娇憨的司马玉,虽然她琴棋书画、针凿女红样样精通,但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总归是温室里培养出来的花朵,太平盛世里做一代富贵闲后没有问题,但是若说一起开疆拓土却是远远不能的,月知文一边想着,一边望向下面指挥若等闲的绮罗,眼神更加炙热起来。

一旁的执墨顺着自家殿下晶亮的眼神望去,看着几万流民围绕下,依然镇定自若的绮罗公主,执墨也是感佩不已。他和自家主子一样,也是马上想到了相府千金司马玉,想到司马玉很自然就想到了月国的司马丞相。

执墨的头大了起来,那司马炎不是别人,那是坐实了两朝宰辅的月国重臣啊,万一殿下对绮罗公主起了别的心思,伤了司马府独女司马玉的心,司马老狐狸位高权重的,岂是随便能打发了的?

古树上的月知文主仆各怀心思,行宫外的绮罗却已经安抚了饥民,公主吩咐敞开了行宫大门,然后带着人回了疏风殿。月知文和执墨这才悄悄地下了古树,从僻静的小路溜回秋爽殿。

丁香到时,月知文主仆正各自默默地想着心事,秋爽殿内一片寂静。

听了小宫人的通传,月知文神色一动,禁不住自言自语道,“来得这么快啊。”

执墨错会了主子的意,“那属下去打发了她。”

“不,”月知文摇摇头,“让她进来吧,孤正等着她们呢。”

不大一会儿,执墨去而复返,亲自带了丁香进来,“殿下有请,丁香姑娘请进吧。”

丁香目不斜视的进了秋爽殿,对着上座的月知文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宫礼,微垂了头,清脆的说,“丁香给大殿下请安,我家公主有事相商,请大殿下移驾一叙。”

丁香说完,久久不见回应,她忍不住偷偷的抬头,拿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月知文,看着他神游太虚的眼神,忍不住心里暗自诽谤了起来。

这个人真是越来越让人模不着头脑了,常常走神,她都遇上好几次了,难道是月国有变?不对啊,如果是月国有变,月知文不会同意小组在巴郡休整几天的要求啊。如果不是月国的事,难道是他要算计小姐不成?看来今后还是要多防范着他点呢。不知不觉地,丁香也学着绮罗开始用心看,用脑子分析了。

“殿下,绮罗公主相请,您看……”执墨见月知文对传信的丁香视而不见,忍不住拉长了声音,提醒说。

执墨的话让月知文回过神来,他一抬眼正好和丁香悄悄审视的目光碰个正着,月知文眉眼稍弯,露齿一笑,丁香立即向做错事被捉到的孩子一般,窘迫的低下头去。

这回,月知文心头一松,真的笑了,丁香这个小妮子跟在绮罗身边时日久了,也带上了她主子一二分的神韵,只是火候差的远了。

月知文心头舒畅,话音儿也透着一股子调侃,“是孤失了礼数,让丁香姑娘等急了,咱们这就走吧。”

见月知文又恢复了潇洒不羁的模样,执墨放下了一点心来,最近主子在涉及绮罗公主的事上走神的时候也太多了点,现在月国形势复杂,不容有半点差池,稍有不慎,主子隐忍多年换来得今天的一切就要全盘赔进去。执墨暗自祈祷,一向精明的自家主子可不要在这个关键敏感时刻傻傻的乱了阵脚啊。

出了秋霜殿,丁香引着月知文和执墨捡着僻静的小路直奔疏风殿,三人都各怀心思,沉默无话。

丁香一边走,一边不时地四下张望,一路上果然一个闲人也没遇到,丁香忍不住对暗暗的对白风的办事效率竖起了大拇指。

疏风殿寝宫暖阁内,各色宫人们也早被绮罗支使的各忙各的去了,丁香带着月知文主仆直接进得门来。

分宾主落座,月知文噙着他那抹招牌式的浅笑,儒雅多礼,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公主唤知文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月某效劳的?”

大家心知肚明,绮罗也不着急,她扭头吩咐丁香,“去,给本宫的贵客财神爷端新做的耀宫小点心来。”

“公主这话说的太客气了,知文惭愧很啊。”月知文待到丁香转声里去,才悠悠的接了一句。

“殿下何必如此谦虚,绮罗身处困境,唯有向财大粮多的大殿下开口求援,才能渡过眼前的难关。”绮罗终于把话直白的说了出来。

月知文等得就是绮罗先开口求救,他孩子一般得意了起来,凤目连挑,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声音也清亮亮的比方才高了半分,“不知公主需要多少呢?”

一边说着,月知文施施然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静静地等着绮罗继续求他。

没想到平日里精明沉静的月知文还有这么一面孩子气的一面,绮罗哑然失笑,她掩饰的轻咳一声,故意轻轻的说,“不多不少,六万担足矣。”

“六万担?”月知文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含在嘴里的茶水差点一口喷出来,耀皇父女好精妙的盘算啊,他刚从皇帝老爹那里私扣了六万担粮食,这公主女儿张口就要要回去,那六万担粮食他刚刚捂在手里几个月,还来得及没动窝呢,就这么被惦记上了。

看着月知文哭笑不得的脸,绮罗不禁莞尔,她又补充了一句,“自然,本宫也不会白拿了殿下的粮食,绮罗公主随嫁的嫁妆,任凭殿下挑选。”

得了绮罗公主的嫁妆么?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月知文面上一喜,随即又黯淡了下来,如果伸手拿了她的嫁妆,这事也就是个你买我卖、两厢情愿、互不相欠的交易而已,这却不是他的初衷了。

权衡一番,月知文摇了摇头,含笑说到,“公主的嫁妆还是傍身的好,公主远嫁离家,知文怎好再让公主失了黄白之物,让世人以为孤是那趁人之危的势利小人。”

绮罗心中明白,月知文拥有富庶的扬州等地,的确不是急缺她这点子嫁妆的,如果这次银粮两讫,于他确实是个亏本的生意,她杏眼一转,慨然允到,“还请殿下明示,只要绮罗做的到,定不推辞。”

绮罗慷慨地说完,没等挑眉的月知文接话,径直接下去说到,“出了巴郡既入月国,绮罗身单势孤,还请殿下多多照应,一路行程事宜也拜托殿下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月知文自然欣喜,他要得无非是绮罗乖乖的配合,而且面对几十万的穆家大军,更需要绮罗配合他好好的演上一场大戏才好。既然绮罗自己通透明白,也省了他再多费口舌了,月知文心中暗喜,绮罗那个聪慧的小脑袋瓜真是越来越会猜度他的心意了,暂时舍弃了那点嫁妆,换取眼前的知心知意的人儿,这才是划算的一椿生意呢。

月知文心满意足,一抬眼正好撞进绮罗那双黑漆漆闪着喜悦光芒的大眼睛里,那里面的笑意竟是如此温暖又真实,让月知文的心头又是一颤,抛却种种算计与谋划,仅仅为了这双常常萦绕心头的容颜绽放如此璀璨夺目的光彩,这六万担粮食也是值得的了。

不自觉地,月知文燃亮了心头之灯,凤目灼灼,脸上笑容更深,低沉又悦耳的说道,“救急如救火,知文恰恰刚得了几万担粮食,顺水路三日后就可达离此不远的沧澜渡口,不知道可赶得及公主的急用?”

绮罗一愣,没想到事情竟是出乎她意料的顺利,她原本以为月知文会趁机在粮价上狮子大开口,而且还会提出各种苛刻过分的要求呢。虽然前路风险重重,但那不是他月知文一个人的风险,也是她绮罗的劫难,两人精诚合作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她方才以合作为筹码实在是有失风度的。

现在看来,月知文的意思,只字不提索取多少嫁妆之事,似乎只要她乖乖配合,就抵了那六万担粮食的巨资了。这样一来,绮罗心里不舒服,仿佛占了他的便宜,允了他什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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