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老太太和商金氏、商曾氏一行人走远了,杜鹃才担忧的上前来扶着红绣回房,放柔了声音道:“小姐,您莫要听雨蝶小姐的,奴婢自幼跟在三少爷身旁,对他的为人不说了解,可也有一定的认知,他绝不是那种人,就算宛月姑娘对三少爷存了心思,他心里头有您,也绝不会答应宛月姑娘,他与现下的男子皆不相同。”
红绣闻言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下杜鹃的额头。
“你急什么,语蝶小姐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么。”
她对商少行有种说不出的执着,自打她住在商府那日起,她就没给过她好脸,再加上姬寻洛点了商金氏穴的仇,她现在若是能说出好听的,她才真会觉着奇怪呢。
杜鹃松了口气,面上笑容也多了些,“小姐,您先小睡一会子,奴婢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这就去厨房提食盒来。”
“让小丫头去就是,你不是还有络子没打完么。”斜躺在湘妃榻上,红绣随手抓了本书,“你忙你的,我看会子闲书,待会许就睡着了。”
“是。”
杜鹃为红绣拿了薄被盖上,轻手轻脚的出门低声吩咐了小丫头去提食盒,自个儿则是回了外间,坐在八仙桌旁低头打起络子来。
敞开的雕花木窗外是馨苑景致优美的小花园,入目的是夏日盛开的矮紫薇花丛。红绣微微虚着眼,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页,不多时候便睡熟了。梦里朦朦胧胧,似乎瞧见了姬寻洛忧郁的脸,晶莹的泪滴顺着下眼睫滴落下来,在大红的抽纱外袍上,似乎形成了一点血痕。她刚要开口唤他,他便转身走开,长发在脑后乱舞着,而四周的景物,骤然变成了悬崖,他一步步正走向悬崖的边缘。
“洛寻”红绣惊呼一声,向着他的方向狂奔而去,可他如同听不到一般,直直的走了过去,回头看她一眼都不曾,便纵身跃下了悬崖。
她趴伏在崖边,用力伸手去抓,也不曾握住他袍袖的一角,眼前只余下一层白雾缭绕。她流着泪放声大呼:“洛寻你回来啊”
“红绣,红绣”
肩膀被人推动,红绣猛然从梦中惊醒,眼泪模糊了双眼,看到的,却是那张梦里看到的忧伤的脸。
“洛寻?”
姬寻洛愧疚的叹了一声,用袍袖为她拭泪,强自弯起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红绣,你怨我,恨我吧,我不该,不该如此对你。”犹豫着,他低下头,如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声道:“你若是不愿再见我,我便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再也不会纠缠于你。昨日我是昏了头,才会那样……我回去之后,想了许多,我想通了,往后,我只做你的挚友,不会在强迫你,你也忘了昨日的一切可好?你瞧,你跟商兄身子都不好,有我在,怎么也比用那些庸医要好的多啊。你,你可还怨恨我?”
红绣此际心脏还在加速跳动,如擂鼓一般撞击着胸腔,宛若要月兑腔而出。那种经历了失去他的痛苦,比愧疚、比恐惧都要来的更让人难以承受。看着姬寻洛的嘴一开一合,听着他的话,好半晌红绣才低喃了一声:
“再没什么,比你好生活着重要了。”话音刚落,泪水也如断线一般成串的滑落下来。
姬寻洛被她哭的手足无措,慌乱的用袖子擦她的眼泪:“我知错了,以后绝不会再逼你。”
红绣微微侧身避开他的手,强笑道:“不,其实是我有错在先。”
“不,是我太过偏执。”姬寻洛蹲在她跟前,仰头看着坐在湘妃榻上的红绣,道:“红绣,其实我只是不服气罢了,过了这段日子,我便还是那个潇洒如神仙般的第一神医,毕竟,我不适合总是悲伤。只要你别对我避而不见,今日我给你打,给你骂,你怎么都行。”
红绣越听越是想哭。姬神医已经将自己委屈到不能再委屈的程度了,可她却无法回报他的感情,“洛寻,我……”
“别说,别说出来。”姬寻洛苦笑着,道:“我明白你要说的是什么。你有你的痴缠,我也有我的痴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绝非冲动之举。过了今日,不,是过了这一刻,我与你便只是挚友,永远是挚友。我会过的幸福,我会与,会与诸葛绿绮圆房,遇上喜爱的姑娘我也会纳妾,会有儿孙满堂,我还是那个潇洒浪荡的神医。”
红绣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姬寻洛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深吸口气,随即道:“好了,拖拖拉拉不是我辈中人之举,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自行扳了锦杌在红绣对面坐下,正色问道:“今日可曾心悸?”
红绣抹掉眼泪,平息了一下心情,道:“不曾,只是身上没什么力气。”
“嗯,左手给我。”说着将迎枕放在床沿,让红绣将腕子枕在上面。
……
商少行快步进了馨苑的大门,杜鹃正在吩咐小丫头往花厅摆饭。眼角余光看到商少行月牙白的身影,下了台阶来至跟前,行礼道:“三少爷。”
“嗯,你们姑娘呢?”
“在卧房,姬神医帮着诊脉。”
商少行闻言脚步一顿,随即转而想花厅去,道:“已经白摆饭了?正好,我也饿了。”
杜鹃做请的手势:“三少爷您慢行,仔细脚下,奴婢先给您布菜,您先吃着。”在馨苑里经常这样,红绣主子与三少爷吃饭经常是谁先有空谁先吃,剩下的那个吃了剩菜剩饭也不忌讳。
商少行点头,接过杜鹃递来的象牙筷子,道:“今儿个小姐身子如何?”
“小姐身子安好。”
“嗯,可曾有谁来院子里?”
“老太太、二夫人、三夫人,还有雨蝶小姐头晌来了一趟,想请小姐帮着绣月夕比评的绣品。”
“哦?”商少行好笑的问:“你们小姐怎么说?”
杜鹃也笑,“小姐称病拒绝了。”
“嗯。”商少行放下筷子,斜靠着椅背,面色变了几变,又温言道:“怎么没见梅妆和丹烟?”
杜鹃抿了下嘴唇,斟酌半晌才道:“头上福全儿来了,给了梅妆一把丁香饴糖,还不小心将您的行踪说走了嘴,小姐一听您跟赵姬姑娘在一块儿,便给了丹烟和梅妆的假。本也叫奴婢也出去走走的,但女婢手里有络子没打完,就没跟着去。”
“哦”商少行拉了长音,笑的绝美,但笑意并不达眼底。
杜鹃想了想,又道:“语蝶小姐来的时候,还说她的贴身丫头在府外采买的时候瞧见三少爷与宛月姑娘一起。小姐听了并没说什么。”
“是么。”商少行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桌边踱了两步,清澈的声音低低的道:“杜鹃,你可知我为何要将你放在红绣小姐屋子里?”
杜鹃一惊,为何她能从少爷的语气中听出不快?
垂首,杜鹃有些瑟缩的道:“回少爷,您是不放心小姐,才让奴婢来伺候。”
“你说的对,但也不对。”商少行冷着脸,“我不放心红绣,是怕她身边短了奴婢,照顾的不周到,你在我房里伺候的历来妥帖,又持重聪慧,这才让你来伺候你们小姐。我让你来,是让你尽心尽力的伺候她,而不是让你来监视她”
杜鹃扑通一声跪下,叩头道:“奴婢知错了”
商少行道:“知错,便自己掌嘴吧。”
杜鹃含着眼泪,乖乖的抬起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噼里啪啦的巴掌声传来,商少行面无表情的看着,眼见着打了十来下,杜鹃粉腮上落了通红的巴掌印,这才喊停。
“三少爷,奴婢知错了。”停下来,杜鹃紧忙叩头。
商少行坐下,眉眼不抬的道:“错在何处?”
“奴婢分不清谁是奴婢的主子,小姐待奴婢宽容大方,最是体贴不过,奴婢却没有原则,不分主次。”
“很好。你记着,红绣是你的主子,你需效忠的只是她一人,必要的时候,若是红绣欢喜,你可以连我都瞒着偏着。”
“是,奴婢记住了。”
商少行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玉圆形小盒子递给杜鹃,道:“擦擦脸吧,免得红绣瞧见心疼。”
“是,奴婢多谢三少爷。”杜鹃抹掉眼泪,接过药盒挖出一小坨药膏均匀的涂抹在两颊,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代替了火辣辣的疼痛。双手将药盒奉上,杜鹃恭恭敬敬的道:“多谢少爷。”
商少行接过放在怀里,摆摆手道:“起来吧,免得你们小姐看到了又有疑问。”
“是,奴婢去请小姐和姬公子来用饭。”
“去吧。”
杜鹃离开花厅,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滋味,但最强烈的那个便是若是这世上也有一个男子能如三少爷这般疼爱她,她就算死了也是甘愿的。
才下了台阶,迎面却瞧见商金氏带着大丫鬟鸳鸯进了门,两人手上皆拎着食盒。
杜鹃赶忙调整了情绪,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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