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风雷的伤势一天天好起来,已经可以下床了,保住帮他做个副简易拐杖,每天饭后梅西就扶着他在院子里走走,只当是做复健。
梅西只要看孩子们在家,就把他们叫到身边教他们认字。安风雷不会在这里多停留的,现在她尽力想让青儿和喜儿多学一些,在这个闭塞的小山村里,知识改变命运太不现实,但梅西学是希望自己能给他们带去一些好的改变。
“这是‘鱼’、这是‘鸡’跟我念,”梅西指着地上的两个字。
“鱼、鸡,”青儿和喜儿也都很认真。
“来,跟着我写,”梅西扶着喜儿的手,一笔一画的教他,青儿大了,自己在旁边照着写。
安风雷拄着拐杖踱了过来,看着地上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你怎么不从《三字经》开始教?”
“你也知道《三字经》?!”梅西很惊喜,原来这里也有这些书。
安风雷气了个倒仰,都不知道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了。
“噢,我不是那个意思,”梅西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对,但一时也想不出怎么解释,只能连连摆手,“我说错了,你不要生气。”
梅西看着安风雷,脑中灵光一闪,这不是个现成的老师嘛,他教这些古人的东西,怎么也要比自己强。喜儿虽然年纪小小,似乎对外面的世界很有兴趣,如果有个好的老师,说不定能够走出去。
想到这儿,梅西让青儿喜儿照着写“‘鱼’、‘鸡’”,自己则走过去搀着安风雷。
“做什么?”安风雷似笑非笑的看着笑眯眯走过来的梅西,等着看她又打什么主意。
“我们出去转转,”梅西冲他眨眨眼,“这里的风光可好了,你也别老闷在家里。”
一晃来这儿也十几天了,安风雷还是第一次出来。这里果然像梅西说的,草长莺飞,桃花遍野,如果离京城近,他都想在这儿建所别院了。
让梅西扶着在路边的大石上坐下,安风雷惬意的吸了口气,“说吧,什么事?”
“噢,是这样的,”梅西准备先送顶高帽子,“我想忠勇侯家学渊源,一定是饱览群书了!”
“谈不上饱览,略有所通罢了,”安风雷饶有兴味的看着梅西,等着她后面的话。
“我也没读过什么书,”梅西很谦虚的道,“正愁教不了喜儿呢,我看喜儿是个很聪慧的孩子,如果有个人能好好给他开蒙,以后说不定能中个秀才举人什么的。”
安风雷心里暗笑,真是个女子,把科举想的也太简单了吧?
梅西没有放过安风雷眼中的不以为然,就又说道,“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在这儿很长时间,我只是想让喜儿有个好的开始,如果他能有兴趣读书,愿意读书,那以后保住哥或许就会送他到镇上的学堂,这样孩子也不至于一辈子目不识丁,即使是学无所成,没有中举,可读没读过书人的心胸见识还是不一样。”
安风雷还从未想过梅西居然有这样的见识,真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看安风雷望着桃林并不出声,梅西想他是不是自矜身份,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就当是报陶家救命之恩嘛!”语音是不觉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看梅西如芝兰玉树般婷婷站在自己身边,美目波光盈盈,带着一丝嗲嗲的求肯,安风雷撑不住笑了起来,“我又没说不行,你就说了那么一大通。陶家于我的救命之恩岂是教喜儿几天课业就能报的?”
虽然已经答应了梅西的要求,安风雷并不急着起身,他很想这样和梅西待在一起,看着对面的山坡,安风雷想起这个身形娇小,弱质纤纤的女子居然撑着自己过了一道山梁,若说救命之恩,恐怕最先要报答的就是她吧。
“吭,”安风雷清了清嗓子,把脸侧到一旁,“那天晚上,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那天晚上?梅西一愣神,才想起来面前这个可是轻薄过自己的流氓!光顾逃命了,倒真是把这茬给忘干净了,如今还在这儿有说有笑的,真是世事无常啊!
又想起司徒远山,一个两个的,都是占完便宜再道谦,难道这也是贵族的时尚?
“算了算了,别再提不开心的事了!我早忘了!”梅西一阵脸红,但想起那晚他的话不由脸色一凛道,“咱们也算共患难了,过去的事不再提,但你也不要以为我是那种可以轻薄随便的女子!”
周围的空气一窒,安风雷默默点头,“其实我也不是你说的那种‘’!”
梅西“咯”的一声笑了出来,旋即正色道,“还有件事我也想说对不起。”
“那天我只是想着民间可能对‘克妻’之类的很相信,才随口胡说的,只想着让小桃她们因为害怕而对你死心,并不想有意揭你伤处,”看安风雷不说话,梅西辩解道,“我又不知道你以前死过老婆!”想到接下来会收到的冷言冷语,梅西委屈的低下头。
是怎样一个美好的女子,才能在离开之后让爱她的人立誓不娶?
“没什么,”安风雷淡淡道,“其实也不算是发妻,我们还未成亲,她便先去了,是我累了她。”
安风雷始终没有转过头来,梅西看不到他的脸色,可还是从那淡漠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压抑的伤痛,她不知该怎么安慰他,而且也不想太关心别人的感情生活,想了想决定换个话题,“还有我说你家里有好几个小妾那也是随口乱编的,你可不要生气我说少了!”
安风雷有些无奈的白了梅西一眼,这丫头那儿点看出我是个之徒了?“我没有小妾。”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钻石王老五!”梅西夸张的跳起来做花痴状,有钱、长的帅、没老婆,还有一段伤的情史,这简直就是韩剧男主嘛!
“钻石王老五?”安风雷疑惑的看着笑颜如花,仿佛是在仰视自己眼中却满是戏谑的女子,她的话为什么自己会听不懂?
“噢,”梅西摆摆手,“是我自己发明的,”她无耻的继续道,“就是指的你这种没有妻子,有钱有事业长得也不错的男人,这种人可是女人的最爱啊!”那些单纯的村姑们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你这个女人!”安风雷面色一沉,控制不住要教训她几句,“怕人家不知道你是什么出身吗?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口!”还什么女人的最爱,这一定是青楼里那些轻薄女人的话让她也学会了,如果再这样口无遮拦的话,就算自己将来给她个身份,也会被人识穿。
这样的话?还出身?这话她们可是在办公室里也照样说的,梅西正要瞪着眼反驳,忽然间哑口无言,自己怎么就忘了现在自己是在魏国,而自己也不是过去的梅西了,而那个“出身”,就算是自己忘人恐怕别人也是忘不了的吧?自己居然别人给了个笑脸就忘乎所以了。
梅西抽抽鼻子,竭力不让眼泪流下,“是我言语失当,谢谢侯爷提醒,梅西的‘出身’以后再不会忘了。”
说完福了一福,也不管还坐在原地的安风雷,起身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