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住对安风雷躬身,“梅先生,我们不识字,就喜儿喜儿这么叫着,还请先生给取个体面些的大名,以后去学堂也免得让人笑话。”
安风雷低头沉思,梅西灵机一动道,“叫陶渊明吧,渊博的渊,明理的明!”
说完有些得意,这回陶渊明老先生可是生活在了桃花源。
安风雷不知梅西为什么会为一个名字那么兴奋,但觉得这个“渊明”确实不错,也就点头,用毛笔在纸上写下了“陶渊明”三个字,教喜儿认。
安风雷就一边养伤一边带喜儿读书、写字。初时梅西还担心安风雷为人太严肃,不茍言笑会吓着喜儿,渐渐发现原来自己的判断有偏差,安风雷只是话不多,跟人交流时倒也态度平和,没有她想像的贵族派头动辄训斥,加之喜儿品性纯良、天真烂漫,梅西经常在安风雷与喜儿相处时听到他低低的笑声,也就放下心来。
而梅西也不闲着,除了按时给安风雷换药,就帮陶大娘做些家务然后和青儿每天去给村里放牛。
和青儿在一起时梅西学是教青儿一些日常的字和简单的加减算术,她希望这些对青儿以后的生活有些帮助,不过青儿更喜欢的还是梅西的那些童话故事,而这些故事也吸引了青儿村里的小姐妹,大家有空就围在梅西身边,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倒也十分开心。
梅西他们来桃花村也有月余。陶大娘极是好客,又怜安风雷伤重,除了服药外,更是三天杀鳮两天宰鱼的给他滋补,安风雷虽然伤势没有好利索,但气色已经恢复如常,连梅西也经常笑说陶家的饭菜养人,她和哥哥都吃胖了。
安风雷左臂因伤了骨头,一时难以痊愈,但腿上的伤已好的七七八八了。保住细心,又给他做了根手杖,因此这些天常带喜儿出来走走,顺便给喜儿讲些魏国的山川地域,这是梅西要求的,说是上“地理课”,要告诉喜儿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不能让他做井底之蛙。
山坡上桃花已经落尽,只余粒粒青果,团团簇簇,煞是喜人。想到自己会莫名奇妙的被她左右,安风雷不禁有些无奈。
“先生,你看姐姐她们在那里!”拉了拉安风雷的衣袖,指指坡下,喜儿已笑得两眼弯弯,若不是师傅行动不便需要扶持,他早就冲下去了,这些日子他每天和先生读书,玩的时间大大缩水。
安风雷和喜儿站的地方正是他和梅西滚下的山梁,而梅西现在却和青儿坐在他们当时月兑险的河边,看着坡下,安风雷有些感慨,现在看这么点距离,而当时却觉得这道山梁像在天边一样。
村里也就两头牛,梅西就让它们在坡上随意吃草。因已是夏天,傍晚的阳光仍有些刺目,自己和青儿则用柳条编了个草帽戴在头上,撩起裙子卷了裤筒坐在河边泡脚,听见喜儿喊她们,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来。
安风雷被喜儿搀扶着慢慢走下来,他看梅西头戴草帽,俏脸在夕阳下红红的,神态恣意的坐在水边的大石上,两条雪藕一样的小腿泡在水里,整个人被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安风雷不禁想起了那晚在船上看的她,空灵如仙子,歌声略带忧伤,仿佛想乘风而去一样,觉得自己能明白梅西想要留在这里的心情了:她想要的就是这种平静随心、无拘无束的生活吧。
梅西看安风雷下来之后就在不远处找了块石头侧身坐了下来,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古代女人的脚是不能给自己老公以外的男人看的,再看自己,何止脚连腿都在外面露着呢,不觉好笑,“那家伙又该觉得自己轻浮了吧?。”
既然来到这里,还是要守这里的行为规则的,不然要被当怪物的。梅西叹了口气,放下裤管,转身看着安风雷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安风雷有些讶然,不明白梅西怎么知道自己要和她说走的事。月兑口道,“你不是不想走吗?。”
梅西无奈一笑,“梁园虽好,却不是我的家啊!而且我也不想再给陶家添麻烦了。”
安风雷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可那天并没有答应她要留下的要求,而且事后也绝口不提,她就知道自己留下的希望渺茫了。又想到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又不会纺花织布,根本没有自立的能力,难道要变成陶家的负担吗?还不如跟安风雷回京,京城繁华自然机会多,自己有手有脚,或许能找到谋生之道。而且安风雷应该是急着回去的,别说钦差失踪会引起什么样的混乱,就是家里估计也会乱成一片了。以前是伤重实在无法动弹,现在恐怕是心急如火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你没有身份路引,万一官府查,陶家也说不清。”安风雷没想到格西这么明白事理,觉得心里一松,眼中含笑道,“你放心,到了京城我让人用梅西这个名字给你弄个身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话音顿了顿,“再没有风仙这个人了。”
斜阳将安风雷的双眸照成琥珀色,却让梅西觉得很温暖,她静静的望着着他,展颜一笑道,“谢谢!”
安风雷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沉默片刻,正色道,“有些事情我想先与你说清楚。”
“我这次回去沿途未必没有凶险,除非他们都认定我死了!”
梅西睁大双眼,你丫的敌人还不少!“他们,要你死的不是一个人?”
“我估计现在可能都在找我,”安风雷望着不远处嬉戏的青儿姐弟,“有的人是真的在找,有的人是名义上在找。”
梅西撇嘴,“你家人自然是希望找你回去,有人是想找到你杀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这丫头还真直白,安风雷笑着点点头,“姑娘真是聪慧!”
梅西却在想另一件事,“那咱们怎么回去?乔装易容?你会?”
安风雷摇摇头,“我也是在发愁怎么走才安全些,我想先到谷城,再折回去云梦,”见梅西迷茫的望着自己,安风雷耐心的解释,“本来我们是在江城一路北上,现在是先西北再东南,只是明知凶险却还觍颜让姑娘和我同行,风雷心中不安。”
梅西自动忽略了他的客套话,真的不好意思,就让自己留下就行了,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她眼前浮现出一个大大的三角形,“找你的人一般都会是沿云水两岸找,但光这样恐怕还是不行,未必你就是最聪明的。”
见安风雷只是没语,显然也没有想好怎么走,梅西又问道,“那么多人想你死可是跟你这次做钦差有关?”
话一出口梅西就后悔的想咬了自己的舌头,真是好奇害死猫,历来知道的越多越危险自己怎么忘了这条金科玉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