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在安风雷那儿跟先生道别,安风雷免不了又是一番教诲,让喜儿日后在学堂也要勤奋攻读,寒门子弟想出仕就只有科举这一条路了,自己虽回京中也会常常关注他的情况,如果喜儿过了童生试,就让人接他到京城读书。
喜儿再懂事,也只是个小孩子,想到先生和梅姐姐都要走了,一时间泪水涟涟。保住怕影响安风雷休息,忙喝斥了几句就让青儿带喜儿出来。
青儿和喜儿进来,先是一愣,也都围着梅西咯咯直笑,格西就抱着他们让他们管自己叫“哥哥”,一阵笑闹,倒也减轻了几许离愁。
第二天一早,梅西穿上刘氏改好的衣裳,打扮停当走了出去,把陶大娘吓了一跳,随即哈哈大笑,“我当是谁家的小哥,怎么大清早跑到我家院子里!”拉着梅西左瞧右瞧,直夸梅西聪明。
安风雷看着梅西什么也没没说,但梅西从他的嘴角看到了淡淡的笑意,也就知道自己的转型还是比较成功的。
吃过早饭,一家人把梅西兄妹送出村口,陶大娘将准备好的包袱交给安风雷,“这是些换洗的衣物和干粮,你们路上用。”
又拿出一个小布包塞到安风雷手里,“这是些碎银子,给你们路上做盘缠。”
安风雷自然不肯接,但又怕伤了陶大娘一片殷殷之情,就打开布包从中取出一枚铜钱放入怀中道,“长者赐,不敢辞,但我们兄妹还有些盘缠,这枚铜钱给我们兄妹做个念想,其余的留着给喜儿读书用吧。”
陶大娘自是不肯,梅西走上前冲梅大娘调皮的一笑道,“大娘是知道的啊,我们兄妹有盘缠的。”
陶大娘想起那条赤金链子,也就不再说什么。她不知道早上梅西已经乘刘氏不在时,将它放在了刘氏枕下。
待要和青儿喜儿告别时,大家才发现一早上没有看见青儿,想起从昨晚知道自己要走,青儿就一直没有说话,而自己则忙着扮书童,也没有顾上和青儿话别,想起青儿年纪小小却总是在照顾自己,梅西心中有些不安,正要四下寻找,却听喜儿道,“那不是姐姐,姐姐在河边呢!”
青儿就坐在村口溪边,她知道梅西今天要走,而且从爹娘的对话中也知道梅西走了就不会再回来,青儿心中万分不舍,她是多么喜欢这个大姐姐啊,自从她来到自己家后除了陪自己放牛,没事就教自己写字,别看弟弟有梅公子亲自教,可自己认得字并不比他少,而且自己还会喜儿都不会的算术!高兴了姐姐还会把自己搂在怀里,夸自己漂亮可爱!
有时青儿觉得她就是老人们说的桃花林中住的仙女,不然她怎么那么漂亮,而且还知道那么多外面的事情呢?可她却不知道就该怎么来表达自己对梅西的依恋和不舍,她忽然很恨自己是个女孩子,不然就可以像喜儿那样努力读书,将来考上状元就可以去京城找她了。
梅西看到青儿一个人坐在溪边,把头埋在膝上并没有看他们,十分不忍,走过去轻轻把她抱在怀里,用手揉揉她头上的丫髻,“怎么了?舍不得姐姐走?”
梅西只听到一阵低泣,许久,才听到青儿说,“是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
“谁说的?”梅西柔声问。
“我听爹娘说你是京城里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青儿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梅西,“那你回去后是不是就忘了我和喜儿了?”
听青儿那么问,梅西心里软软的,“当然不会了,你忘了我送你的耳坠了?咦,怎么不戴了?你不是很喜欢吗?。”
“不是,”青儿起忙摇头,“我很喜欢,是女乃女乃说那个很金贵,要我过年再戴。”
“嗯,那你就听女乃女乃的吧,”梅西帮青儿擦了眼泪,又道,“那副耳坠上像水滴一样的石头在我家乡叫蓝水晶,蓝水晶代表的是友谊,是希望朋友无忧无虑,才送给朋友的。”
青儿瞪大眼睛看着梅西,她不太明白友谊是什么意思,但朋友的意思却是知道的,梅西姐姐是说自己是她的朋友吗?青儿觉得自己的脸热热的,整个人好像泡在夏日午后的河水中,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看青儿杏眼发光,嘴角已带有笑意,梅西又揽着她的肩悄悄的说:“咱们是好朋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你不能告诉别人,包括你爹你娘还有女乃女乃和喜儿。”
看青儿一脸严肃的点头,梅西道,“其实我不是什么富家的小姐,在这里我连父母都没有,所以到京城我会去找活干,等我存够了钱,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可能还一时消化不了梅西的悄悄话,青儿有些怔忡,梅西再次把青儿搂在怀里,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可经算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个朋友吧,虽然年龄小了点儿。
她不想让青儿小小的心灵里有什么贫富、身份的差别,就算自己真的没有再回来,也不想让青儿以为是大家千金和山野村姑的原因,更何况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千金小姐。
可能是有了共同的秘密,青儿觉得自己是梅姐姐很看重的人,心里充满了自豪感,也就不再伤心,懂事的拉着弟弟和陶大娘、刘氏一起送梅西她们上路。
其实云阳镇离桃花村也就十里地,但安风雷腿没全好,梅西又是个没走过远路的女孩子,所以直到中午三人才来的镇上。
云阳镇虽说是个镇,其实也就是个比桃花村大点的村子。统共也就一条街,街口有一家杂货铺、一家车马店。可能是午饭时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
要是这时候刮阵阴风什么的,梅西肯定以为自己穿到古龙小说里了。
看着梅西一脸失望,保住立刻觉得这镇子小是他的错般,挠着头解释道,“我们这儿逢五有会,那时周围几个村的人才会来赶集,平时冷清些。”
梅西暗道都两个孩子的爹了还这么可爱,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只是笑道,“我也是奇怪陶大娘说你有时来卖些山货,看这冷清的,怎么做生意?!”又四下打量了一番,“这儿也没有家客店?”
“这也就周围村的人来,卖了货就走了,没人再花钱住店,真是有个什么事走不了,就在车马店通铺将就一晚就行了。我们有时去县上,也是连夜赶回来的,不花那冤枉钱!”
保住说的很仔细,指的那家车马店道,“这儿因为有县上的人过来收山货,也就开了家车马店,平时也没什么生意。”
那家车马店也很是简陋,只是在外支了个草棚子,摆了张方桌、几条长凳。保住领他们过去坐下,让老板娘倒了碗茶,又拿出干粮让他们先吃,自己则去和老板商量雇车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