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抿嘴一笑还未回答,就见从山后转出几位丽人,当中的女子容色极美,一身浅粉色宫装、绯色的烟纱披帛在臂间缠缠绕绕,秀发高高的挽成美人髻,鬓边只簪了一朵紫色菊花,将她衬得如月里嫦娥一般,乍见梅西,她呆了一呆,转眼便是满脸笑意的与梅西见礼,“梅小姐请随我来,我家侯爷和如夫人在内院恭候。”
梅西不由赞道,“姑娘可真漂亮!”
想是听出梅西的称赞真心实意,那女子眼中滑过一丝得意,“梅小姐叫我无瑕吧,梅小姐才是难道一见的美人呢!”
转到山后梅西才发现原来这假山和藤萝密布的山墙之间居然错开成了一个小门,因是一片绿意,远看就像是一体似的。
虽然有了点心里准备,梅西还是被吓了一跳,眼前是一大片草场,脚下的草地似科都修剪过,刚没脚面。难道是遇到了穿越前辈?梅西有点疑惑了,这分明就是个高尔夫球场嘛!
柳色并不像梅西那么吃惊,她走近梅西轻声道,“这个别院是依山而建的,司徒侯爷喜欢这里开阔,就把这里全圈进别院了,平时也做练武之用,还能跑马,那边草场专门辟了一块打马球呢!”
见前面的几个引路的女子似乎在说什么,柳色放低声音道,“这位是侯爷的姬妾,好像叫无瑕,她说的如夫人,可能是侯爷新纳的姨娘郑氏,听说那郑氏是东阳侯的女儿。”
“真香啊!”梅西点点头,望着远处漫山的黄花,问柳色道,“这种的是什么树,气味这么香甜?”
柳色也一脸欢愉,指着那山道,“这整座山都是侯爷的,叫桂山,山上全是桂花,现在这时节桂花开的正好呢!”
“整座山?”这也太夸张了吧,梅西看这山可不算小了,难道还有人买座山的?
前面的无瑕也是认识的柳色的,但不知她怎么做了这个梅小姐的丫头,此时听到梅西的话,回头笑道,“这桂山紧挨着我们山庄,我们侯爷喜欢这山上的桂花,就向皇上讨了旨,将桂山圈了进来,山上的村户大多做了侯府的佃农。”
司徒远山在山下的至熏亭等着她们,一道清流自桂山上迤逦而下,在山下汇成一汪碧湖,司徒远山临水建了至熏亭,说是亭,其实更像个石艕的模样。
梅西看亭中除了一身淡黄色丝袍,头上只以丝带束发的司徒远山,另外还有几个生人。
司徒远山左手边是一位也就十五六岁年纪,穿樱桃红色百花暗纹云锦宫装,盘着望仙髻,插水玉芙蓉钗,额间贴一朵镶金梅花钿的女子,长眉入鬓,杏眼微挑,桃腮丰腻,长像甚是明艳,只是眉宇之间带着股傲气。
右手那位一身素青低领宫装勾勒出玲珑曲线,端肃的神情掩不住精致五官所带的天然媚意,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项上挂着圈玲珑剔透璎珞串,腰间用一条淡银软纱轻轻挽住。
梅西微微一愣,怎么有两个美女,到底那个是司徒远山的小老婆?还是两个都是?
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干瘦老头坐坐的离他们稍远,梅西估模着这老头应该就是写戏的高人了,几人面前的雕花青玉案上果品齐备,周围几个服侍的丫环一色水红纱衣,也都姿色不俗。
梅西掩饰脸上的诧异之色,规规矩矩的给司徒远山见礼。
司徒远山很少见她在自己面前这么知礼的,心里好笑,冲梅西一招手道,“去给敏诚郡主见礼,”又一指陪座的老者介绍道,“这位是东方先生。”
看来没有介绍的自然是他的如夫人郑氏了,梅西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这样的美人却给人做妾,真是委屈了。
诚敏郡主是景帝的堂妹,闺名齐瑞徵,东方先生单名一个承字,二十岁就中了进士,但无意为官,一心沉迷在舞文弄墨、听戏写曲上,是司徒远山门下清客。
敏诚郡主根本没没正眼看梅西,直接问柳色道,“你不是安大哥的丫头吗?。”
柳色有些尴尬,忙施礼道,“侯爷开恩放奴婢出府了,现在奴婢服侍梅小姐。”
敏诚郡主这才像刚看到梅西一般,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点了点头,只是看着司徒远山一笑,拿起几上的酒杯问,“你不是说有新戏吗?怎么还不开始?”
梅西见她如此,知道是看不起自己,但自己又不是她请来的,也不跟那骄傲的郡主生气,依然笑眯眯的向东方先生敛衽一礼问了声好,回身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司徒远山看梅西坐定,示意丫环给她上茶。
方对敏诚郡主道,“这不是正主才到吗?就你性子急,在我这儿观观景、品品我新酿的桂花酒,不也是美事一桩?”
“你说的有人要来,就是说她?”敏诚郡主似乎有些失望。
“放心,”司徒远山轻呷一口美酒,了然道,“你想见的自然会来。”
然后又对梅西道,“我将你的《凤求凰》交给东方先生,由他写成了一出新戏,无瑕已经领着府里的班子排好了,一会儿过去看看,你也可以好好向东方先生讨教一下,时下好多红极一时的戏文都是出自先生之手。”
东方承看司徒远山在美人面前这么夸他,得意的捻着山羊胡子,口中却不忘谦虚一二。
原来这东方先生是汤显祖、王实甫一类的人物,梅西不敢怠慢,赶快再次施礼道,“小女也是闲来无事将听过的故事写了下来,还要感谢东方先生不嫌梅西文笔粗劣,将其改成戏文。”
那东方承一向自问风流,看梅西媚眼盈波,风姿楚楚,必是司徒侯爷新觅的佳人,而这佳人对自己甚是恭敬,早就高兴的无可无不可了,恨不得起身将她搀起,口中却谦道,“那里那里,小姐的文笔甚佳,司徒侯爷将故事交给在下,也是看得起老朽。”
虽然东方承嘴上一直谦虚,可是几杯酒下肚,还是忍不住将《凤求凰》夸了又夸,听得敏诚郡主秀眉都要拧成一团了。在她看来,这只不过是司徒远山讨好眼前这个漂亮姑娘的手段罢了,一个不知道打那冒出来的野丫头能有多大本事?再看已经隐隐变了脸色的郑氏,心里一叹,好好的侯府嫡女,多少高门大名的子弟不能嫁,偏要与人为妾,现在新欢就在眼前,也是无可奈何。
如果不是司徒远山请她是故意漏口风说安风雷也要来,敏诚郡主都要拂袖而去了,这个梅西真是让她越看越不顺眼,为什么安风雷的贴身侍女为跑到她身边?
“不过是出才子佳人的故事罢了,又那么好吗?。”敏诚郡主听到东方老头又在夸梅西的故事新颖、情节动人,冷冷的放下手中的玉箸。
“非也,非也,”东方老头完全没看见敏诚郡主的脸色,摇头晃脑道,“郡主等会儿看了就知道其不同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