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满面愧色的连连点头,司徒远山又冷冷的扫视堂下的一帮莺莺燕燕,“你们也一样,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至于娘家,该照顾的我自会照顾,其它的不要多想”
堂下站着的郑文珊已经是面如死灰,身体瑟瑟如秋叶,怔怔的望着司徒远山,虽说东阳侯府已经没有了曾经的辉煌,但毕竟也是开国功臣,岂是永乐侯靠有个皇后姐姐才封侯的可以比的?自己以侯府嫡女的身份与他为妾,原以为他会待自己与别人不同,谁知道连半年未到,已是色未衰爱已弛,现在居然在这么多姬妾面前羞辱自己。
旁听的姨娘们都是满脸嘲弄之色,她们早就被这个郑氏的大妇作派压得满肚子火气,只碍她如今正得宠,平时也只敢在一旁说些风凉话,现在可不同了,今天这架势侯爷明显是要发作那郑氏,大家恨不得个个跳出来痛打落水狗。
“侯爷,您这么说婢妾实在是冤枉,”旁边一个艳丽的女子幽怨的睇了司徒远山一眼,“侯爷也知道婢妾的娘家在锦江,上次我哥哥千里迢迢来看我,还不是先拜见了侯爷,然后婢妾才请嫂子进来见了一面吗?。”说完一指周围的众人,“您问问这堂上的众位姐妹,哪个不是这样的?”
“李姐姐可不要这么说,”一个娇怯怯的美人柔声接道,“郑姐姐的娘家兄弟可是三天两头的来,我在园子里就撞见过几次,唉呀,吓得我…”
“你们,”郑文珊的眼里仿佛都能喷出火来,也顾不上去怨司徒远山了一指那些煽风点火的女人,“你们这些贱人,平日到我这儿巴结讨好,现在居然含血喷人?”
“郑姨娘可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一样的,谁也不比谁更高贵些,刚才如烟姐姐也并没有说错什么,至于巴结讨好,含翠姐姐是侯爷身边的老人儿了,比你年长几岁,她见你都要先施礼,叫你姐姐也敢应,现在还在这儿指责别人?”清冷的声音透着丝丝寒意。
“就是,”
“你平时动不动就训斥我,”
“真以为自己是侯夫人呢”
“够了,”司徒远山一声断喝,他平日将这些争风吃醋的事当做是女儿家的常性,现在看堂上这乱糟糟的情景,不由一阵烦乱,“郑氏回清风园好好修身养性,含翠去和她讲讲怎么和姐妹们好好相处,以后郑家再有人上门,先禀过我”
郑文珊死死的盯着司徒远山,禁她足也就罢了,不让娘家人进府也还说得过去,谁让自己自轻自贱的与他为妾呢?可竟然还让一个丫头出身的小妾去给她讲规矩?这简直是要逼死她
“你,司徒远山”郑文珊纤指一伸,双目通红,“我为了你甘心委身为妾,你却这样对我你可对得起我?”
“原来与我为妾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那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不计较名份?”司徒远山神色阴冷,“不要以为你背后那些小伎俩我不知道,皇后娘娘身子日益沉重,居然还要听你哭诉在府中受得委屈,你母亲更是三天两头进宫为谋求诰命之封至于你父亲想将手伸到内务府,你兄弟们在外打着永乐侯府的名言欺压良善,你想管家理事,你弟弟每次从府里走后就跑到万花楼风流半月,那些银子从那里来的?”
司徒远山越说越气,抓起桌上的杯子就砸了过去,刚才说的那些事他早就知道,也不并是真的在乎,所以也就只做不知,任她为所欲为到今日,可现在这女人还能理直气壮的站在这儿质问自己是否对得起她?
再看看堂下那些掩嘴偷笑,幸灾乐祸的妾室们,司徒远山忽然很庆幸梅西不肯答应与他为妾,他实在不敢想像那堂下如果有梅西,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扔下府里那一群女人,司徒远山打马直奔张府而去。
柳色估计司徒远山要来一趟,曲膝一礼,直接迎到了西暖阁,“姑娘在暖阁里看书呢”
司徒远山一进张府就发现今天大家对他都十分热情,心里略微好过。
梅西已经在檐下恭候了,“侯爷今天有空?”
“哦,没事过来看看,”司徒远山神情淡淡,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傻,因不想看见府里那些女人,却大冷天跑到另一个女人这里来。
柳色上过茶,自觉的退到暖阁外,司徒远山望着一身淡青衣裙,脂粉不施的梅西,心也清爽起来,“早上我已将郑氏禁足。”
“禁足?”梅西一愣,连忙坐在司徒远山旁边,“你可不要殃及无辜,我们和那郑文良不过是无意中碰到了,关郑文珊什么事?就算是追究连带责任也应该是郑文良那爹娘吧?与嫁出去的姐姐有什么关系?再说你不是打了他一顿吗?。”
司徒远山让她问得啼笑皆非,“我把他打了一顿?什么时候?你以为郑文良受伤是我打的?”
“难道不是?”梅西瞟了一眼暖阁外侍立的柳色。
“当然…不是”司徒远山将身子探向梅西,那若有似无的暖暖馨香萦绕鼻尖,让他情不自禁的想置身其中,“或许,你认为我应该去打他一顿,因为他欺负了,你?”
梅西被他暧昧的眼神和快到吻到脸上的红唇逼得跳了起来,“不是你就不是你,你给我坐一边儿去”梅西后悔的只咬舌头,好像他是她的男朋友,因为自己被人欺负理所应当就要挥拳相向。
司徒远山被她面红耳赤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十分听话的起身坐到靠窗的圈椅上,“我也是昨晚才听说你们在醉看月的事,寻思着今天去打他一顿呢,没想到那家伙仇人太多,已经有人抢先一步了”
原来真不是他,梅西倒是松了一口气,“那你为何将郑文珊禁足?”其实在梅西看来,禁不禁的也没什么区别,反正这古代的女人一年也出不了几次门,基本上处于禁足状态中。
“噢,不过是些琐事,”司徒远山一个媚眼飞来,“难道你开始关心我的内宅了?”
梅西让他气得无语,可又不愿看他那张得意的笑脸,仿佛没听懂他的调戏,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笑道,“既然司徒侯爷不愿说,梅西也就不问了,反正女人多了那事非也不会少,就是那天侯爷脸上让猫给抓了,梅西也不会吃惊的。”
司徒远山调戏不成反被梅西揶揄,不由连连苦笑。
与梅西边喝茶边鬼话连篇的聊天,司徒远山的心情好了不少,望着切成片的水果不吃而是抱着个雪梨痛快地大嚼的梅西,司徒远山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居然十分惬意,没有虚情假意,没有逢场作戏。
“梅西,”
“嗯,”
“那果子跟你没仇,而且桌上也有柳色切好的。”
“那又怎样,我就喜欢这样吃,痛快,过瘾”
“梅西,”
“干嘛?想吃自己拿”
“咱们这样过日子也挺好。”
又来了,又来了,这厮就不能正经一会儿,梅西一个苹果砸过去,“快堵上你的嘴,先把你那一屋子老婆给处理清楚吧”
司徒远山一下来了精神,“我要是把她们处理清楚了你就跟我过日子?”
“柳色,送客”
转眼就到了除夕,除夕夜按照规矩帝帝在正阳殿正殿设下家宴,因前朝懿帝时周后干政,皇子们多被戕害,致使景帝时已无多少近支皇族,先太子荣国公是需要静养的,自然不能来,景帝也就不再讲什么规矩,年年除了将自己的小舅子司徒远山叫到一起过吃年夜饭,还有侄女儿敏诚郡主,在苦无庵修行的堂妹闻雅郡主齐昀也都被请了过来,再就是几家叔辈,甚至叔祖辈的老亲王们,王爷本人也多不能来了,只派的世子们前来应景。
皇后年后就要临产,自然不便久坐,所以景帝体贴的让内监将礼乐歌舞给省了,反正他是要随皇后回坤德宫的,相信也不会有人愿意坐在这正阳殿上守岁。
因为提前收到消息,所以嫔妃们也都没有太夸张,只是依次敬酒,奉上吉祥的祝酒辞,皇后没有兴趣听她们说这些,她与齐昀已经多日未见,拉着手说着悄悄话。齐昀是先皇懿帝的侄女,周后之乱时她的郡马木梓蓝因为与礼王交好而被株连,齐昀也就没有再嫁,而是做了女尼,景帝和皇后都不忍心她少年守寡,多次要与她再寻良婿,都被她拒绝了。景帝也就不好相强,赐她法号贞静,就在与洛邑相邻的涪山上与她修了庵堂,并将涪山赐与她做了采邑。世人多称其为贞静师太。
司徒远山看时候差不多了,就起身走至殿中,殿中的妃嫔和各位宗亲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每年这位逍遥侯爷都会有些新鲜的玩意儿奉上,不知今年又会是什么?
“皇上,皇后,臣请一位画师帮娘娘画了一幅画像。”司徒远山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