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兰吃惊的看着凤栖梧忽然起身而去,连忙跟了上去,今晚凤栖梧的表现太过怪异,她不敢多问多说,只能默默地跟在后面。
凤栖梧急急地冲到韶华院门外,呆呆的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做声,身子却在微微发抖,身后的长发被夜风吹起,扬起森森的寒意。
“姑娘,你怎么了?”品兰走过去扶了凤栖梧,“这么晚了,您要是相见梅姑娘,咱明儿再来。”
“嘘~”凤栖梧凑近品兰,面色青白,目光幽亮,“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人影飘到院子里去了?”
人影?飘进去?品兰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韶华院们上挂着的两盏宫灯此时仿如勾人的磷火,“姑娘,咱们还是回去吧。”
凤栖梧此时人已经有些木了,嘴里念念有词,任由品兰连拖带拽的把她拉回了枫晚堂。
当晚凤栖梧就迷糊起来,第二天还恍恍惚惚,不思饮食,品兰不敢怠慢,匆匆报了靖北王妃知道。
“你是说她晚上出去了一阵,回来后就人事不知了?”靖北王妃一脸诧异,听李妈**说法,凤栖梧像是撞了邪。
“是啊,”李妈妈道,“已经请了大夫来看了,可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开了些安神的汤药。”
枫晚堂里凤栖梧躺在床上,面白如纸,口中依然喃喃自语,赶过去探望的靖北王妃听了半天也没听清她说什么,叫了几声也不知道答应,品兰满脸是泪的跪在一旁,她是贴身大丫环,在她值夜时却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罪责难逃。
“你说你家姑娘去了溪云阁后又去了晓月湖,最后在韶华院外发作的?”靖北王妃问道。
“是,”品兰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这样,她打死都要拦着凤栖梧,“姑娘说是房里太热,要出去走走,奴婢便跟着去了,在溪云阁时还看上去好好的,到了晓月湖,”品兰语气一顿,“在晓月湖时姑娘出了会儿神,后来,后来,”
“后来怎样?”李妈妈问道。
“后来姑娘像发了疯似地往韶华院去了,”品兰想起当时的情景还不寒而栗,“奴婢就跟着过去,姑娘问奴婢有没有看到一个人影飘了进去,说完人就直了。”
听着品兰的描述,靖北王妃心里发颤,“那你可看到有人影?”
“奴婢未曾看见,”品兰暗道,若是自己看到了说不定也像自家姑娘这样了。
真是祸不单行,这一年王府就没有消停过,看着人事不知的凤栖梧,靖北王妃吩咐道,“去跟公子说一声,让他过来看看,他身上杀气重,说不定能压压邪。”
“要不咱们请个师傅来做场法事?”从枫晚堂出来,李妈妈建议道,毕竟王府连着两个人死于非命。
“现在请人做法事,不知道要被人编排什么呢,”靖北王妃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愁容满面,“说有人影进了韶华院,那边可有什么异样?”
“奴婢遣人去看了,一切安好,”李妈妈已经让人打听清楚了。
“你觉得这事有几分真?”靖北王妃的声音不缓不急。
“娘娘的意思是?”李妈妈陡然一惊,不敢答话,凤栖梧病的稀奇,想到剪荷不明不白的溺死,若说是她心里有鬼也能说得过去,可是为什么口口声声要说看到有人影进了韶华院?
凤栖梧和梅西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她不想看到她是理所应当,可是李妈妈却说凤栖梧几次要见梅西都被她拒之门外,想到今日枫晚堂发生的蹊跷事,靖北王妃冷冷一笑,栖梧是无双的女儿,有些心机也是好事,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有无双夫人的好运气,能遇到一个一心一意的良人,若是栖梧要对付梅西,那自己就顺势而为,毕竟宫里的暗示自己不能违逆,若是借这次机会…
“栖梧在王府万不能受了委屈,你去请万佛寺的高僧过来做场法事,再看看府里到底有什么不干净的,这一年公子也不知沾惹了什么,太过晦气”
李妈妈愕然的看了一眼一脸静谧的靖北王妃,她在王妃身边多年,以她的经验刚才王妃不应该是这个意思,“是,奴婢去办。”
梅西听到凤栖梧昏迷不醒的消息吃了一惊,前两日她过来时分明还中气十足,怎么转眼就昏迷了,“你说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她?”
“姑娘,”柳色忍不住狠狠瞪了梅西一眼,这人怎么听话不会听重点,“现在王府都把你说成妖怪了,你还去看她?说不定你一去,她病更重了。”
“就是,”燕儿这些日子和王府里的小丫环已经姐姐妹妹的混熟了,“现在都没人敢来咱们韶华院了,连前几日才来的小桃她们都想调差呢”
怪不得这几日那几个丫头都躲得远远地,不再像才来时往自己跟前凑,原来自己竟然成了妖怪?
“凤栖梧说是看到了一个人影进了韶华院?”梅西唇边噙着一抹讥笑,着人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又准备玩什么花样呢?
“是,她身边的品兰说凤栖梧是在咱们院外撞了邪,”柳色恨恨道,要不是看着与品兰认识多年,她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自己当时就想过去教训她,想当初自己和霞影,在府里谁不让上几分?
梅西走到书案前,先是许妈妈死了,这事算是个意外,接下来剪荷落水,凤栖梧帮许妈妈还债给方家,这么巧方家竟然认识许妈妈?“燕儿,你以前在苦无庵是可曾听许妈妈说过她得到过什么人的帮助吗?借没借过谁家的钱?”
燕儿思索片刻,摇头道,“奴婢和许妈妈聊天,听她讲以前受过的苦,没听她说受过谁的恩惠啊?她就讲过当年凤夫人对她怎么好了。”
方家人的做派梅西见识过不少了,这救人于危难的事还真不像他们的家风,再说一次还两间铺子,若真有借钱的事,那也不会是笔小钱?方家的家境拿得出来么?
“我知道是谁在害我了”梅西豁然站起身道,“是凤栖梧,我曾经被掳了去的消息是她放出去的”
柳色面色一凝,“姑娘想到了什么,我去请公子过来。”
“不用,你先听我说,”梅西让燕儿到门外把风,“我也只是推断,还不知对不对呢”
待梅西把自己的分析讲完,柳色已经气得秀眉直竖,“我找公子去,这事儿肯定像姑娘说的这样”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咱们只是猜测,就算是这样,咱们也没有证据不是?”梅西拉了柳色坐下,“而且她现在‘昏’着,咱们能奈她何?”
“姑娘,”柳色觑了一眼梅西的脸色,“有句话奴婢不知当不当问?”
梅西白了柳色一眼,自从进了靖北王府,燕儿就一口一个“奴婢”了,现在连柳色也这样,“若是柳姐姐呢,就随便问,若是那个‘奴婢’,就什么也不要问,乖乖干活儿就行了。”
柳色让她揶揄的有些尴尬,“我不是怕王府的人觉得咱们没规矩,其实我是想不通那个凤栖梧为什么要处处针对你,你们以前不认识吗?而且她想嫁给公子府里都知道,但你要进辅国公府京城也都知道,她为什么还总是想害你?”
是啊,难道是凤仙和佩卿有什么宿怨不成?梅西也有些想不通,自己不喜欢凤栖梧,是一开始就觉得她这人太假,但从未想过要害她,可自从自己再见到她后,她似乎就咬着自己不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在艳春楼时凤仙和她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深仇大恨?
那她有了靖北王府做靠山后,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找自己报仇,梅西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做一些费力而且达不到效果的蠢事来跟自己过不去?
“剪荷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才被害的,”柳色咬牙道,她和剪荷并没有太多的交情,但毕竟物伤其类,“凤栖梧不可能自己对方慧心说什么,肯定是通过剪荷,所以剪荷才会被灭了口。”
“你觉得剪荷不会是失足落水?那地方在哪里?”梅西决定去“案发现场”看看。
来了王府多日,梅西是第一次走出韶华院。
或许是安家人常年在北疆的缘故,靖北王府的建筑不像其他府上那么精致机巧,虽然洛邑地处大魏国中部,但城中的官宦之家在修府建园是还是以云水以南的精致园林为依托,力求园中有园。而靖北王府则是厚重古朴,气派天成。
“这王府到处都是下人,若是有人落水不会没人来救,”梅西环顾四周,有钱就是这点好,一个人要几个甚至几十个人伺候。
“是,所以大家估计剪荷是晚上落水的,只是都想不明白她大半夜跑到晓月湖去做什么?”柳色看到路上遇到她们的下人一个个跟看见鬼了一样,纷纷作鸟兽散,很是气闷,“没想到这靖北王府现在这么没规矩”
自己现在在这些人眼里说不定就是个鬼,要么就是狐狸精之类,“凡人”能不害怕?梅西浅浅一笑,“那不是晓月湖?咱们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