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湖现在已经是碧荷满湖了,梅西看着这满眼绿意,不由心头大快,“咱们应该早来这里坐坐了。”
“姑娘,”柳色在廊桥上走了个来回,“这阑干的高度实在是不可能掉下去啊?”桥板也不滑,就算是滑倒也掉不下去。
“可为什么是在这里落水的?”梅西一指湖畔,“在那边滑下去不行么?天冷路滑的。”
柳色摇摇头,这事儿她是找安管事打听的,“当时公子就找人看了,滑下去的话岸边会留下痕迹的,再说晓月湖岸边为了栽了许多的花树,那几日无雨也无雪的,大半夜剪荷跑哪去吹什么风?而且湖边水浅,安管事估模着会是在这里,这里水最深,不会水的人下去必死无疑。”
凤栖梧杀了剪荷,梅西想着那抹纤细的身影,在人前总是一副未语泪先流的楚楚可怜之态,没想到竟然心狠手辣至此?那她现在对付自己,恐怕不是为难一下找个不痛快那么简单了。
“姑娘,姑娘,”燕儿急冲冲的跑了过来,“今天王府请来了万佛寺的高僧做法呢现在到咱们韶华院去了。”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梅西冷冷一笑,“咱们回去啊,不然一会儿该来这儿‘抓’人了。”
这个凤栖梧看来能力还不小,这次究竟是想把自己当做妖怪烧死呢还是要把自己赶走?“柳色,这次恐怕要靠你了,凤栖梧和靖北王妃估计是想要我的命”
柳色紧张的点点头,“燕儿你想办法通知公子,找不到公子就找安管事。”
梅西步态悠然的回到韶华院,看到乌泱泱的一院子人,笑道,“这是做什么?”
“南无悉底悉底苏悉底.悉底伽罗.罗耶俱琰.三摩摩悉利.阿什摩悉底.娑婆诃…”
梅西话还没问完,只见一个中年和尚口中念念有词的走了过来,“你是何方妖孽,还不现出原形?”
“哈哈哈哈,”梅西弯腰大笑,“和尚,你是那个庙里雇来的?这也太不专业了吧,起码也得弄个老道,画个符,摆个阵的才像嘛”
“来人,将这个妖孽给我绑了,”靖北王妃气得满脸通红,如果不是因为安家正处在风口浪尖,这事儿又不能张扬,自己也不会随便找个人来草草了事。
“慢着,”柳色和梅西异口同声道。
看着几个婆子抬了桶红彤彤的东西向自己走来,梅西吓了一跳,这扑鼻的腥味估计是什么狗血的辟邪之物了,她可不想狗血淋头,连忙躲到柳色身后。
“娘娘,她还真是妖孽,”一个婆子大声道,“她看到黑狗血直往后躲。”
“呸,”梅西狠狠啐了一口,“怕被狗血浇就是妖孽,那你把那桶东西往王妃身上招呼,看她怕不怕?”
“你,”没想到这个丫头胆大至此,靖北王妃怕案而起,“快把她给我拿下”安风雷现在日日都守在府中,为了能瞒着他处置了梅西,靖北王妃今天特意让人将几年来的账目全部找了出来,送去给安风雷查看,现在只有趁他没赶到之前将此事火速解决。
“你们谁敢?”柳色秀眉一竖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别怪我不念往日的情分剑下无情了~”
“安虎、安豹,将梅西给我拿下”靖北王妃早有准备,扬声叫出安府的家将。
柳色与这二人自小就认识的,现在各为其主顾不得什么情面,挥剑战在一处。
“等一下,我束手就擒,”梅西微微一笑,她不想因为多余的反抗而受伤,“不过王妃娘娘,您要想清楚了,我可是画出了皇后娘娘是观音转世的画师,又在苦无庵里住过,若您说我是妖孽?那皇后娘娘是什么?贞静师太又是什么?”
“皇后和贞静师太那里我自有交代,将这妖孽该我拿下”靖北王妃看安虎、安豹缠住了柳色,喝令一旁的婆子道。
“哼哼,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了,”梅西淡定的看着靖北王妃,根本不去躲避,“我已经让我的丫环燕儿出府去了,若我有什么不测,明日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是你害了我,你嫉恨我画出了皇后是转世观音,还有,你觉得安风雷会无动于衷?”
靖北王妃冲身边的一个妈妈使了个眼色,那妈妈点头而出,“你认为燕儿能出的去吗?。”安风雷是自己的儿子,以后再好好劝劝他吧。
“是啊,我知道靖北王府上下以军法治府,燕儿未必能出的去,所以,你猜我刚才去了那里?”梅西一脸悠然自得,靖北王妃让人去抓燕儿,她就知道了她的弱点,现在真想手里再端杯小酒来营造下自己临危不乱,料事如神的高大形像了。
没想到这个女人狡诈若此,靖北王妃挥手示意那几个婆子退下,“你到底做了什么?”她真有些怀疑梅西的来路了。
“噢,我和柳色在晓月湖转了转,看湖边的梧桐长得极好,”梅西示意柳色停手,“而柳色说晓月湖是引自城中广纳渠水,我就在那叶子上写了一些字,顺流而下,想试一试外面的人能不能看到。”
看着靖北王妃的脸色有些发青,梅西就得十分痛快,“你说现在命人打捞来不来得及呢?王妃娘娘?”
“你写了什么?”靖北王妃真想掐死这个女人,亏自己还心存愧疚,觉得今日的事太过下作,谁知道这个女人压根不是什么善类。
“妃诬梅为妖,鸩之。”梅西一字一顿,靖北王妃带足人马闯到她韶华院里来,张嘴闭嘴的“妖孽”,不会只是想羞辱自己一番就了事的,自己也不算是污蔑她。
“我没有,”靖北王妃有些气短,用螺黛描得精致的远山眉抖了抖,脸色因愤怒和不甘而涨得血红。
“那王妃带了这位大师来是做什么呢?”梅西走到那和尚跟前,“师傅,您从哪儿看出来我是妖孽的?”
这和尚法名了真,只是万佛寺的知客僧,靖北王妃自己也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地道,而安家又处在风口浪尖上,没敢惊动来做法事的寺中高僧,只悄悄留了这个了真在这儿想着演上一场戏就行了,没想到梅西竟然是怎么难缠的主儿。
“这,这,贫僧看到女施主满脸妖气,”了真头上见汗。
“那你就拿出什么法宝来讲我收了,然后送到皇上哪儿去吧,告诉他皇后是观音转世一事不过是一个妖孽在信口开河,不可信的,”梅西微微一笑,如花至荼靡,她缓缓扫视了院中的众人,“世间万事万物譬如这花早树木,只要吸取了天地间的灵气,就会成为花仙树妖,和尚,你收得了么?你敢收么?”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李妈妈听她如此一说,不由心里打颤儿,“你当真是妖精变得?”
梅西看院中仆妇纷纷色变,知道是怕了自己,走到那桶狗血跟前,将一只手伸了进去,然后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道,素白的纤手挂着暗红的狗血诡异至极,“这有用吗?。”说罢忍着恶心拉起身边一个婆子的衣襟擦了擦手。
梅西一身素色暗藤蔓纹绉纱长衣,微风拂来,广袖翩然,冰肌玉质恍然若仙,她清亮的眸光所过之处引来一片吸气之声。
了真自幼出家,每日在山门处迎来送往,几曾见过这样的女子,讷讷道,“姑娘仙姿玉质,贫僧肉眼凡胎,刚才实有冒犯,还请仙子不要责怪。”
“噗通,”已有胆子小的仆妇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求梅西饶命。
靖北王妃一阵气闷,此时无法再说梅西不是妖怪,刚才的话都是自己愈加其罪,但这样放过他又太不甘心,“安虎、安豹,你们去将梅西拿下,有什么祸事我担着”
梅西看着又与那两个家将站在一起的柳色,心里发急,她在这儿装神弄鬼了半天,怎么还不见安风雷过来?
“娘娘,你口口声声要抓我,不过是因为凤栖梧病了,”梅西道,“若我能将凤栖梧唤醒呢?您是救人为要还是害人为先呢?”
“你,”靖北王妃面色铁青,这个丫头竟然如此牙尖嘴利,“你若能救得了栖梧,我便饶了你”梅西将靖北王妃顶到了死胡同,她实在没办法说凤栖梧应该是装的,只要你死了她自然会醒。
“好,我也过去看看,”安风雷面沉如水的进来,安虎安豹接了指示忙收势跳出圈外,冲柳色抱拳道了声得罪。
“你没事吧,”安风雷并没有先过去跟靖北王妃请安,歉疚的看着梅西道,“没想到在我府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让你受惊了。”
“算我倒霉,这不怨你,”梅西觉得自己浑身发软,但想到此事的始作俑者还好好的躺在床上,不由又满腔怒火,“走吧,大家都去做个见证,看看我是怎么把‘昏迷不醒’的凤姑娘给叫起来的。”
看着梅西成竹在胸的样子靖北王妃有些心虚,如果凤栖梧当中被拆穿那自己在梅西面前就抬不了头了,“我看今日大家都累了,改日再去看栖梧吧。”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哎,别呀,王妃娘娘,”就算是安风雷的母亲,可是一想到她刚才是想要了自己的小命,梅西也没有什么好声气,“人命关天的事娘娘怎么能往后拖呢?您来我这儿不也是因为凤姑娘‘病’重把您给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