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想让楚容回去拦住二牛、叫二牛暂时不要来京,楚容想让翠珠一同回去、别找什么劳什子的沈凤翎。
翠珠不欲与他纠缠许多,因此也不多做解释,只摧他走人。
楚容见劝服不了翠珠,将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瞪,说道:“你不是要各走各路吗?我去哪里,那你也管不着?”
翠珠被他一句话堵住,不去理他,只走到楚容骑来的骏马跟前,照着马上就是一掌,拍得那马沿着来时的路径得得得得小跑着走了。
楚容却不去追马,撅起对着翠珠嬉笑道:“那马本就是我劫来的,走了也就走了吧。你打它,还不如打我的呢嘻嘻”
翠珠冷笑一声,“不错”,眨眼间错开身形,照着楚容的狠狠踹去。
哪知楚容早已了解翠珠的脾性,翠珠未到跟前,他就已经灵猫一般,斜斜地躲了开去。还来得及滑行几步,扶住因扑了空而收势不住的翠珠的纤腰,嬉笑着,“这么着急投怀送抱,嘴上却嚷嚷着要我走,真是口不对心”。
翠珠觉得多搭理他,只会让他变本加厉地耍无赖。站直了身子,甩开楚容,走到一边想自己的心事。
多上鸣凤山庄一次,就多一份暴露身份的危险。可是苏齐,她不能不管。也不知道苏齐跟他们谈得怎么样了。他这样贸然提出离开,一定会让他们觉得奇怪,可是自己是真的一刻都不愿意再待在这片地盘上了。只怕苏齐不愿意离开啊如果他不走,自己一个人走了又怎能放心他的眼睛?到时候少不得三五不时地回来看他,还得与鸣凤山庄藕断丝连可是,把他强行带走麽?这么三年来她没有照顾过苏齐一天,看得出那个周晔对他情分不浅,就这么把苏齐带走了,岂不是在剜苏齐的心?
翠珠默不作声地想心事,楚容也不再打搅她,手里捻着一根枯草,东张西望地打量面前的这座大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后面。
寒风萧瑟,衰草巍巍,翠珠到底没能忍住,淡淡地问着楚容道:“你用过午饭了没有?”
楚容捂着肚子痛苦地说道:“早就饥肠辘辘了,哪顾得上吃饭?不如我们到市集上,吃点东西也暖暖身子。”
翠珠看着他,心中愈添苦闷。如果不是他对自己有了别样的心思,这该是一个怎样好的弟弟或者徒弟?她的心再冷硬,看着他受苦,自己心里又何曾好受?
她打开包袱,拿出两块干粮递给楚容,“我身上没有银两,不能让你吃好吃的。这些干粮,你将就着用点吧。”
楚容嬉笑着推回去,“骗你呢既劫了马,又哪会不劫银子的?你这么不待见我,我干嘛巴巴地跑过来受气?在城里,我早就美美地享用过了。怎么样,羡慕吧?不少字我们离了这里,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见翠珠收起干粮,沉下脸,默不作声,楚容又凑到跟前,伸出舌尖,舌忝了一圈自己的双唇,诱惑翠珠道:“嗯……那鸡腿可美味得很呐又香又女敕,比你这干粮可强多了。……,怎么样,我们这就动身?”
嘴上都起皮了,他尚且不自知。翠珠放下装着干粮和水囊的包袱,远远地走出去一段距离,绕到一方大石后边,周围衰草绵密,很快就不见了翠珠的身形。
楚容以为翠珠是去方便,也不再跟着,迅速解开翠珠的包袱,拿出水囊,先灌了一通水,又狼吞虎咽地消灭了三两块干粮,眼睛防备着不要被翠珠出来抓了现行。
半盏茶后,翠珠若无其事地走过来,背起包袱,依旧在山脚下踱来踱去。
日影西沉,翠珠叩问最近的人家大体的时辰,得知离酉时还差几乎半个时辰。离约定的时间还早,翠珠却不想再等。并不动用内力,一步一步往山上爬去。
知道她的固执,楚容也不阻拦,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后面,只是时不时恨恨地瞪着她的背影。
离得山门近了,翠珠却情怯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来一次就心慌腿软一次。翠珠暗骂自己太没出息。背情负义的是他沈凤翎,又不是自己,她怕什么?就算被揭穿了身份,也是他对不起她,她这么窝窝囊囊、又是乔装打扮又是易容修面地做什么?
骂归骂,翠珠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展露真身,越接近那巍峨的山门,就越是觉得莫名的危险。奈何约定好了苏齐,又不能半途退回去。
硬着头皮挨到门口,拣了处背风的地方站定,翠珠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忐忑不安地等着苏齐。
所幸,苏齐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工夫不大,周晔就携着苏齐出现在了山门处。
翠珠一看两人空着手过来,心就沉了下去。跟周晔点了点头,将苏齐拉到一边,悄声问道:“你不跟姐姐走了?”
苏齐焦急地晃着翠珠的手,“姐姐,我们能不能不走?姐姐不想见沈凤翎,我们就住在山脚下周大哥的家里,不与他碰面就是。周大哥家里没有外人,只有周大娘一个。他们都对我很好。我住在那里还能方便治疗眼睛。庄上的名医在山下也有好几个呢。”
“是周晔这么跟你说的?”
“不是,是周同。他说既然是亲戚,又住得不近,不如干脆一同住进周晔的家里,方便照顾我也方便针灸。他说,山庄的人行事差池害我瞎了眼睛,他们责无旁贷。不把我的眼睛治好,他们无法放行。”
“沈凤翎是什么态度?你还没有跟他说吧?不少字”
“嗯。周同说这件小事他就能做主,叫我不要劳烦他们少主。”
翠珠觉得以前苏齐是何等的聪明伶俐,怎么周同这么一个破借口就绊住了苏齐的脚。哎,苏齐这分明是自己不想走。
苏齐听翠珠迟迟不再言语,急得金豆子不要钱似地往下撒,呜咽着说道:“姐姐,我们不要走,我们就住在周大哥家里好不好?以后你说什么,苏齐全都听你的”
翠珠擦着苏齐的眼泪,淡淡地说道:“周晔就对你那么好?……,那你就留下吧。姐姐一个人走。姐姐会每年……。”
“我不”苏齐不顾一切地叫喊起来,“你要是再扔下我,我就从这儿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