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清凉,吹得树枝摇曳,“沙沙”作响。清澈的泉水像柔软的丝绸静静地流淌。
丁宁东张西望窥探左右,就为那句“我会来偷看的”惴惴不安,不知道鬼冢会不会不识时机地跳出来。四野无人,她的玉指解下丝带,褪去最后一层衣衫,将光洁白皙的玉体袒露在夜色里,走下温泉,将整个玉体浸泡在泉水中,夜很深,水很暖,玉指拨弄着泉水,绽开一朵朵晶莹的水晶花。蓦然想起,她的衣裙也脏了,竞忘记带一套换洗的来。
洗完澡,用手尽量捂着自己身体私秘处,爬上岸。一块岩石上不知何时竞放着一套淡紫色干净衣裙。有人来过。这是丁宁的第一反应,脑海中立即浮现鬼冢那一脸坏笑的模样,一定是他。天啊!她的身体竞然让他一览无余。顿时脸红到耳根,心狂跳不止,又羞臊又愤怒,紧咬住双唇,愤愤地说:“鬼冢,我非杀了你不可!”
清晨练武可吸天地之灵气,打通人体之经络,是每位习武之人的必修课,云奇也不例外。他练了一套“云刀三十六式”:云开雾散、行云流水、风起云涌、覆雨翻云……或劈或斩;或翻腾或跳跃;或刀势如风或身姿飘渺……呼吸吐纳平稳一气呵成,收刀入鞘,顿觉神轻气爽,心旷神怡。
丁宁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气冲冲由远及近,淡紫色衣裙随风舞动,更添妩媚。云奇心一怔,她一身睡裙的模样竞蓦地在眼前乍现,他的心砰砰狂跳,羞涩中又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甜甜的兴奋。他告戒自己:“非礼勿看,非礼勿想……”但那春光乍现的一幕却在眼前徘徊,挥之不去。就在他愣神这一刹那间,丁宁已到他近前,突如其来地拔出他的佩刀,调头就跑。
“丁姑娘……”云奇回过神来叫住她,疑惑而惊讶地望着,没想到丁宁反而横眉立目挥刀点指,怒斥道:“不许你跟过来。”说完怒冲冲跑开。
云奇怔在那里,认识丁宁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脾气,尤其是刚才挥刀那一瞬的目光,犀利、愤怒又委屈,让人怜惜,他竟真的被喝住了,过了一会儿想想不妥,又追了上去。
丁宁直冲进群星院,见鬼冢正在劈柴,委屈与愤怒一起涌上心头,喝叫一声:“鬼冢!!!”挥刀便砍。
鬼冢连忙扔下柴刀连续几个后弓翻躲开这迅雷一劈。嘻皮笑脸地说:“哇!你要谋杀亲夫呀?”
丁宁更怒。骂道:“流氓!”刀锋如暴雨般砍下,只见鬼冢身子一晃,便轻松躲过,还见缝插针调戏地在丁宁脸上模了一下,陶醉地闻闻自己的手,感叹道:“好香呀!”
丁宁怒上加怒,又一刀劈下,鬼冢身子一闪绕到她身后,对向后一拱,喊着口号:“咚恰恰!”将丁宁撞了个踉跄,她怒不可遏,挥刀又砍……
丁宁本不会武功,就连拿刀的姿势也不正确,不求章法只用蛮力狂劈乱剁。
鬼冢见她真的生气了,边躲闪边疑惑地问:“要杀我也得给个理由吧?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昨晚做过什么自己不清楚吗?。”丁宁愤怒地回答,刀势却更急了。
“不就送你一套衣服嘛?你若不喜欢,月兑掉不穿就是了。”鬼冢边躲僻边说。
“流氓!!!”丁宁刀势如风,劈头盖顶,恨不得一刀劈死他。
事实上,鬼冢武功虽平平,但若想制服丁宁还是轻而易举的,但他就是不肯出手,怕一不留神会伤到她。一个凭身跳跃跳出一丈开外,喝令道“吁!吁!吁……”他竞用喝令牲口停止的言语叫丁宁住手,而丁宁却真的被他喝住了。
鬼冢又说:“你可不可以说清楚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此时的丁宁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愤愤地说:“你偷看我洗澡!”觉得羞辱、委屈,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我没有!”鬼冢说得斩钉截铁,眼神中充满真挚。他见丁宁有些犹豫,窥探着慢慢走近,解释说,“我在云刀门已经十年,对一些人的生活习性多少了解一点儿,我料定你会‘尿壶灌顶’,所以事先在岩石上放了一套衣服。”
丁宁将信将疑,问:“真的?”
鬼冢连眼皮都没眨,坚定地说:“骗你是小狗!”
丁宁很惭愧,没有把事情弄清楚就鲁莽行事,幸好没有砍伤他,否则她于心何忍?微微低下头,欠疚地问:“对不起,刚才没有砍伤你吧?。”
“我身手这么敏捷怎么会有事呢?不过……”他又一脸坏笑,低声耳语道,“你身材不错,尤其在不穿衣服的时候!”说完,脚下轻功一点,踏风而逃。
丁宁又气又羞又恼,骂道:“!!!”
丁宁见云奇在群星院门口伫立,讪讪一笑,走过去还刀入鞘。这一笑,在云奇心底荡起层层涟漪。他见过刁钻的她、柔弱的她、撒娇的她、愤怒的她……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或许每一个都是。看惯了江湖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份真实实而来之不易。
丁宁见他愣神,轻推一下,唤:“云大哥。”
这一个不经心的动作却落入了另一个人儿的眼中。黄衣如秋菊,裙袖一抖,如黄莺般轻灵,飞身落在二人近前,正是毛芳。飘飘然下拜,道:“过去小女子对丁姑娘多有得罪,望海涵。”
丁宁愣住了,她认识的毛芳刁蛮、泼辣、不可一世,动不动就要砍要杀,怎么今天这么低声下气?疑惑地问:“你怎么啦?吃错药了?”
毛芳只是笑笑,竞没有反唇相讥,淡淡地说:“你我既是江湖儿女,不如切磋下武艺如何?”
她明知丁宁不懂武功,只是想找个借口名正言顺地揍她一顿。云奇刚要上前解围,毛芳却率先说:“师兄放心,江湖比武力求光明磊落,相信丁姑娘也不会玩阴谋、耍手段、找人帮忙这么下作吧?。”
这样一来,云奇也只能干着急没办法了。
毛芳见丁宁还在犹豫,挑衅地说:“如果丁姑娘不敢应战那就算了。”
丁宁被她一激,便说:“打就打,谁怕谁!”说着扎了个并不标准的马步。
毛芳迎面一拳,丁宁本能地用胳膊相搪,顿觉膀臂发麻,疼得吱牙裂嘴,仿佛骨头都要断了。忙用另一只手去揉,毛芳两手成掌击中她两肩。丁宁后退数步,毛芳乘胜追击,向前跨上一大步,脚下一个扫堂腿,“扑嗵”丁宁乖乖地跪了下来,毛芳假惺惺用手相搀,说:“丁姑娘何必行此大礼?”一甩手竞将丁宁扔了出去。
云奇的心像被揉捏着一般,实在按纳不住,跳到两人中间,说:“师妹,比武较量点到为止,如今胜负已分,我看就此算了吧?。”
毛芳得意一笑,轻蔑地说:“丁姑娘承让。”说着拉着云奇离开了。
丁宁爬起来,撩开袖子,好大一块儿淤青,手也疼、肩也疼、背也疼、腿也疼……浑身像散了架似的。
“两只母秃鹰呀!掐架为争风呀!……”不知何时,鬼冢窜上墙头,怡然自得地侧卧着翘着二郎腿幸灾乐祸。
丁宁气得拾起一颗小石子掷了过去,鬼冢躲僻地一翻身,竞忘了他躺在墙头上,这一翻直接摔了下去,摔得灰头土脸,额头上还长了个“小脑袋”。
丁宁“扑哧”一笑,竞忘了身上的疼痛,像鬼冢那样幸灾乐祸地学鹅叫:“该——该——该——”
连刚走进院子的云烟都被逗笑了。她翩翩下拜,说:“丁姑娘,门主在跃龙居设宴,为姑娘接风洗尘。”又看了一眼鬼冢的窘态,不经意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