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秋风送爽。
丁宁穿戴整齐,在飞絮的指引下走进一间很大的屋子,里面已经人满为患,作揖拱手互道寒喧,这些都是玄风堂的主脑人物及利属于玄风堂分舵舵主。有几个她叫不出名字但混个脸熟,大多数都不认识。刑飞、李道、刘羽和堂主独孤星是同门师兄弟,趾高气扬,说话声音特别大。这些人平时穿着很随便,今天却清一色的黄衣,款式、质地完全一致,应该是统一制作的教服。就像一堆黄虫,叽叽喳喳吵得人不得安宁。独孤星姗姗来迟,众人躬身施礼。号角连天,大教终于开始了。众人在独孤星的率领下浩浩向总坛行进。
丁宁随着人流走进高大雄伟的乾坤殿,雕梁画栋气派非凡:十二根顶梁柱刻着盘龙飞天龙啸九洲的图腾,形态各异,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正上方悬挂黑框金匾,上书“玄天乾坤”四个大字,雄浑刚劲,大有气吞山河之势;匾下九阶台阶之上放置紫檀雕花案椅,椅上端坐一位年过半百,五短身材,骨瘦如柴,豆眉鼠目,尖嘴猴腮的老者,八面威风。
“这老小子一定是玄天教教主楚天成。面目可憎,得想个法子捉弄他一下。”丁宁暗自思忖,计上心头,狡黠地嫣然一笑。
殿内整整齐齐恭恭敬敬地站列四个方队,每一队都有百人之多。最东面的清一色蓝衣,为首的是一位山羊胡子胖老头,丁宁一见他就想到了一首歌:“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慢羊羊、软绵绵、红太狼、灰太狼……”这人应该是天冈堂堂主李天冈;西面一队统一的草绿色着装,领队的是一个秃顶,人中处留着一点儿胡须的老者,丁宁又想到抗日电影中的一句台词:“花姑娘地干活。呀叽给给。”这形象这气质俨然一位“太君”,禁不住“扑哧”一笑,独孤星狠狠地瞪她一眼,她“哼”了一声,头扭向一边,全当没看见。想必这位“太君”就是地煞堂堂主江地煞。她对这两堂并不认识,只是推测,因为天是蓝的地是绿的嘛。玄风堂与地煞堂中间是天雷堂弟子,一身白衣胜雪,队首是副堂主贺锦良,其后是“龙飞凤舞”四大护卫。奇怪,堂主张风雷怎么不在?她又环顾四周,果然不见他的踪迹。除了张风雷,她还想见到另外一个人——传说中奇丑无比的楚依云,今天也不见芳踪。不是说大教之日每一个教徒都不能缺席的吗?
正想着,众人双手举过头做投降状,匍匐在地,跪倒模拜,只有丁宁站着看热闹。独孤星小声喝令:“跪下!”她“嘁”了一声,仰脸装作没听见。
众人异口同声恭颂:“玄天普照,乾坤一统,教主英明,八方来朝。”
楚天成示意众人起身,环视四堂,目光落在天雷堂,不悦地问:“贺锦良,你们堂主呢?”
贺锦良上前一步,躬身施礼:“起禀教主:天雷堂旗下震东分舵发生内乱,张堂主连夜赶去平乱,未能前来参加大教,请教主恕罪。”
独孤星见楚天成脸色有异,忙落井下石:“起禀教主:张风雷这是藐视大教、藐视教主,应当严惩。”
贺锦良忙解释:“教主英明,张堂主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望教主明见。”
独孤星反驳:“连大教都敢不参加,这还不是心怀异心,目中无人吗?……”
两个在玄天教地位尊崇的人唇枪舌剑吵得不可开胶。
楚天成头昏脑胀,一拍惊堂木,他二人立即偃旗息鼓,跪在两旁不敢发一言。
楚天成又瞄了一眼“喜羊羊”,叫道:“天冈,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起禀教主:张堂主擅自不参加大教是他的不对,不过事情总有轻重缓急,不防等张堂主回来听听他的解释再做定夺。”
“太君”江地煞也说:“张堂主平素做事很有分寸,这次居然违规越礼一定有迫在眉睫之事发生,望教主明察。”
楚天成点点头,道:“张风雷无故缺席大教论罪当诛,念其平日表现容后处理。”看看跪在地上的独孤星和贺锦良,又说,“你们也先起来,一切等张风雷回来再做定夺。”
独孤星和贺锦良如获大赦,长吁口气,擦拭额头豆大的汗珠儿,退回本堂。
一场小风波过后,各堂报上本月入教人数、收支、几场战役、死伤人数……一切详细列表,丁宁听得无聊直打哈欠。
待所有常规禀告完结,楚天成满意地点点头,又环顾四堂,最后目光落在独孤星身上,道:“独孤星,本座令你查找紫玉凤瓶的下落可有进展?”
独孤星道:“起禀教主,自从鬼冢盗走紫玉凤瓶从此消声秘迹,如同人间蒸发,属下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丁宁姑娘,她是唯一知道鬼冢下落的人。”
丁宁上前,很有礼貌地翩翩下拜:“侄女丁宁拜见楚叔叔。”
这一声“楚叔叔”叫得楚天成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
丁宁忙解释:“楚叔叔,小女子的义父就是云刀门门主‘霹雳斩云刀’毛跃龙。”
楚天成迭忙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近前,爱怜地抚模着她的头,怜惜地说:“孩子,你受苦了。不过,楚叔叔保证你的苦难结束了,以后楚叔叔一定好好照顾你。”
丁宁喊了声:“楚叔叔……”感动地扑进楚天成怀里痛哭流涕,心里暗暗在想:“可惜你的苦难马上就要上演了。”
独孤星对这种假惺惺的亲情相认不感兴趣,连连向丁宁使眼色让她步入正题,她心领神会向他点点头,楚天成看在眼里心生疑窦。
楚天成拉着她走上九阶台阶,又坐回到雕花案椅上,丁宁站在身侧。慈爱如父地说:“告诉楚叔叔,鬼冢在哪里?”
丁宁俏皮一笑,像个顽及的孩子和大人讲条件:“楚叔叔,我可不可以趴在你耳边小声告诉你呀?”楚天成一愣,她解释,“楚叔叔,您是大英雄大豪杰,可您的属下不见得各个忠心耿耿,所谓人过一百形形色色,现在在场的有几百人,万一走露风声……”
楚天成一笑,说:“你这个鬼灵精,好,趴在叔叔耳边只告诉叔叔一个人听。”
丁宁又娇俏一笑,俯子贴近楚天成的耳畔,偷眼环看四周,在场的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不容她有任何异动。于是,她又说:“楚叔叔,您让他们都低下头,双手捂住耳朵。”
全场愕然!
丁宁又解释:“伯伯,您的玄天教人才济济,保不齐就有哪个会看唇语,哪个听力非凡的,侄女真的是为您着想呀!”
拉着楚天成的袖子撒娇的样子实在很可爱,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哄得楚天成心花怒放,果真令在场所有人跪下低头双手捂住耳朵不许偷听、不许偷看。
她看着满殿英雄跪倒在地像一群蛤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俯子,趴在楚天成的耳际,轻声说:“鬼冢他在……”手偷偷模进兜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瓶子,把里面的汽油慢慢淋在楚天成披散的头发上。她的手很轻,点点滴滴,不被察觉。
楚天成正聚精会神地听着,焦急地问:“他在哪里?我听不清楚。”
“他在……”悄悄把瓶子放回兜里,掏出打火机,“啪”楚天成的头顶火冒三丈。